晨光初起,荀长颢一早陪同皇帝开始新的寻鹿之旅,最后一日若是不能猎到梅花鹿,便是空来一趟。
荀长颢起身时未惊醒律令非,她起来之后,便独自牵马溜到平原学骑。律令非虽然不是脸盲,但对马脸并无见解,只随意牵了一匹去。
律令非骑身上马,轻拍马背示意它走起来,仅仅是走动而已。昨日马监也说过,学习骑马不可激进,她也没有过分求进。
“驾,驾!”
马蹄声铁踏而来,一声惊鸣直上云霄,一匹黑马如有千军万马之势。律令非骑下的马大大受惊,突然间狂奔起来。
律令非尚不懂驭马技巧,更不可能控制发狂的奔马。
而在风向那头,害得律令非身下马匹发狂的始作俑者姜澜庭发力长驱直赶。
“驾!抓紧了不要送手!”
如此局势律令若说不紧张绝不可能,但她只能抓紧马绳,夹紧马腹,用尽一切力气让自己不要掉下来。
姜澜庭所骑之马是绝世良驹,追赶上律令非的狂马轻而易举,可终有一段距离僵持着,律令非也已力气用尽。
姜澜庭势急之下,脱离马体借力跃起,直接坐到了律令非身后的,握住了她受伤的缰绳。
“驭!”
姜澜庭抱紧律令非勒紧马绳,狂马前蹄蹬地而起,将二人直接甩了出去。
急势落地,律令非没有迫切的痛感,她整个人都被姜澜庭抱在怀里,他承受了所有的撞击。
律令非赶紧从姜澜庭身上翻下去,深知这一摔肯定不容易。
“你没事吧?”
“啊,我死了!”姜澜庭身痛非虚,浮夸也是真。
律令非却看姜澜庭玩笑意味居多,只将他扶起便收回急心。
“我看你好的很。”律令非自己起身,狂马已经飞奔甚远,缓缓停下。
“都这时候了你还看什么马啊,本王都被你压坏了!”姜澜庭扶着胸口一脸痛苦状。
“皇帐里有伴驾御医,坏了就去看病。”律令非冷漠一脸。
“你个无情的女人,可是本王救了你诶!”
姜澜庭虽然狂妄自大,但他这句话没说错,若非是他,律令非可能难逃一劫。
“那我扶你去找御医。”律令非上手搀扶姜澜庭,他”咿咿呀呀”地总算站了起来,一笑释疼痛,“本王没事了。”
律令非差点信了姜澜庭,即刻一把甩开他的手臂。
“哎呀疼!”
“虽然是你救了我,但也是你的马惊了我的马,我们扯平了,找不找御医你自己看着办。”律令非扭头就走,姜澜庭随即跟上,“你就这么对本王,咱们之间的交情呢?”
“没记错的话,我跟御亲王殿下也就见过两三回,谈何交情?”律令非眼里质问,转身继续前行。
律令非说得不错,从她的立场来看,只不过与姜澜庭有过几面之缘,但对他姜澜庭来讲,二人的缘分何羁绊却是更久远以及沉重。
“韫玉表侄也来了,你今日不用带孩子吗?”姜澜庭继续纠缠。
“有人带。”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出来骑马,你知不知道这相当危险。”
“在你闯出来之前,我一直很安全。”律令非让姜澜庭哑口无言。
“那算本王对不起你好了,为了表达本王的歉意,本王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要什么,只要本王能给,就绝不吝惜。”姜澜庭一派大气。
“你们一家是不是都很喜欢满足别人的愿望?你们是阿拉丁神灯吗?”律令非一本正经。
“什么灯?”姜澜庭一脸茫然,“你若不知道要什么,那本王可以主动赏赐你,不妨纳你为妾如何?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有本王的宠爱……”
律令非不自觉拉下脸来,世上当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不是皇上邀请来的吗?不需要去陪王伴驾吗?”律令非牵回马匹又提醒道。
“这倒是正事……”
姜澜庭的目光犹豫在律令非身上,蓦地将她横抱起来放在马背上,紧接着自己也骑上马背。
“你要干嘛?”
“因为本王,害得你被这不知好歹的蠢马摔了下去,本王心生内疚,得还你一次策马体验,以做赔礼。”姜澜庭笑容风流,挽住律令非的腰身便策马前行。
“姜澜庭,不用你内疚,你停下,放我下去!”
“别反抗了,本王只是送你到马场,又不是抢你入洞房!”
姜澜庭马术不凡,但律令非与他一匹坐骑并不舒心,荀长颢比他稳重可靠太多。
马场至,姜澜庭伸手扶律令非,她却自己从另一侧下马。
“下马姿势倒是不错,虽然你现在不会骑马,若是拜我为师,本王一定不遗余力地教你骑马,保管你骑术精进。”姜澜庭毫不吝惜表扬一下。
“拜你为师?”律令非蓦然觉得这番言语这般口气似曾相识。
“罢了罢了,本王这便去找皇兄,你别瞎骑马了,本王不在,怕是没人救你。”姜澜庭嘱咐道。
“你快走吧。”律令非不动声色地催赶。
“本王走了。”
姜澜庭也是时候去向皇帝报道,深林中他听声辨路,便寻到了荀长颢与皇帝二人。
“皇兄,臣弟来迟了!”姜澜庭风风火火的出现吓走了皇帝盯上的猎物,“荀表哥。”
“殿下。”
“找澜庭你来真是朕的失误,你一出现就吓跑了猎物,即便我们能寻觅到梅花鹿,恐怕也要被你吓得不知所踪。”皇帝摇头感叹。
“臣弟可不这么认为!”姜澜庭张扬着一股子皇族傲气,自信不已,“皇兄与表哥昨日一天也没猎到梅花鹿吧,万一臣弟一来,就有大收获了呢?”
“若真如此,朕定好好嘉奖你。”皇帝配合兄弟的信心。
“皇兄可是一言九鼎?”姜澜庭忽然心生一计。
“朕说话算话。”
“臣弟还真有个小愿望,不过也需要荀表哥成全。”
姜澜庭提出跟荀长颢比赛行猎,不是比何人猎物多,而是比何人能够猎到传闻中的梅花鹿。
“若是我能猎得梅花鹿,荀表哥就答应澜庭一事,若不能,我也只能继续努力。”
“难得你也有争胜之心,荀侯这两日又叫朕太失望,朕就做这个比赛的见证,看你二人,何人能够替朕,猎下一头心心念念的梅花鹿来。”
荀长颢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开始与姜澜庭的竞赛,他不知姜澜庭所愿为何,所求为何。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物以稀为贵且行踪轨迹难寻的梅花鹿可不是普通的野鸡夜兔,可遇可不求。
荀长颢并无求胜之心,连兔肉都不食,七年未参与行猎的他哪有心思捕猎梅花鹿。荀长颢骑马不声不响地走着,只看见一只洁白无瑕的小兔子,他便下马追了过去。
小兔子跑了一段路在草丛处止步不前开始啃食嫩草,竟被无声无息靠近的荀长颢一把揪住耳朵。而更令荀长颢意想不到的却是,草丛以外大约十丈距离,一只梅花鹿正在食草。
天送梅花鹿到眼前,荀长颢犹豫了片刻,将兔子放进猎物笼才不紧不慢地取箭弯弓瞄准目标。
踩过树枝树叶的声音微乎其微,清风掩盖了人的气息,幼稚的梅花鹿丝毫未意识到危机的靠近。
不为跟任何人比较高下,荀长颢必须从根源上找回自己。他终于狠下决心,在可涉及的距离定点,挽弓拉弦,尽显臂膀之力。
只闻风动噗咻一声,梅花鹿中箭,而荀长颢的箭仍在弦上,是对面的姜澜庭一箭穿心。
“荀表哥,对不住了,虽然你我二人同时看上了这只梅花鹿,但看老天爷的意思,是要把它让给我了。”姜澜庭满心欢喜地去抬猎物却有一分吃痛,“表哥可以搭把手吗?我先前不慎摔到了。”
荀长颢与姜澜庭携手抬猎物踏归途。
“此番是我赢了。”
“殿下赢了,不知殿下想要什么?”荀长颢愿赌服输,并无多言。
“我这个赢的人还不急,表哥倒急着把赌注实现。待回去跟皇兄交差以后,我自会当面向表哥讨要,到时候表哥也要如此潇洒才好!”姜澜庭已是喜上眉梢,乐不自胜。
二人成功收获梅花鹿抬回皇帐前,皇帝也是由衷愉悦,赞道:“澜庭果真是朕的吉祥物,幸运符。”
“皇兄这话说的,臣弟就不是个人了?”姜澜庭自我调侃道。
“好,好好好,朕嘉奖你。”皇帝龙颜大悦。
“自然得嘉奖,还有臣弟与荀表哥的赌约。”姜澜庭迫不及待地提醒道。
“荀侯可是输给了澜庭,理当愿赌服输,朕为证,澜庭你想要从表哥那里取得任何东西,他都不可以拒绝,你但说无妨。”皇帝一言九鼎。
“那臣弟就不拐弯抹角了,臣弟看上了荀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希望表哥成全,皇兄做主,将她赐给臣弟!”
听此言,荀长颢蓦然脸色有变,荀侯夫人的陪嫁丫鬟是红豆没错,可不知姜澜庭何时看中了她?最重要的是,红豆是律令非最信任的体己人,以律令非的性子,恐怕绝不可能将她随意给了他人,即便是皇帝旨意,也未必能成。
“荀侯可是不乐意,想违背赌约?”皇帝敏锐察觉荀长颢的神色不然。
“臣虽然与殿下立下赌约,但凡臣之所有殿下都可以任取,但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臣不可擅自做主。”
“荀侯这话可是在开玩笑,你乃一府之主,区区一个丫鬟陪嫁入府便是你府上的人了,岂非你的所有物?还是说荀侯夫人强势凌人,竟还能爬到你侯爷的头上去了?”皇帝言辞之犀利,丝毫不给荀长颢退路。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