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非和红豆几个在附帐收拾行李,只听帐外有侍从来邀请荀侯夫人与她的贴身丫鬟前去面圣。
“皇上为什么要见红豆?”律令非有一丝疑惑。
“可是红豆姐姐做的点心好吃,让皇上一次难忘,要纳入后宫去?”平安开玩笑道。
“夫人!”红豆略有些紧张。
“别听他胡说八道,就算是喜欢你的点心,也可能只是赏赐。”律令非却无法揣测皇帝的真正心意,所谓人心难测,圣心难度。
律令非带着红豆去到皇帐面圣,帐前,她还是有所敬畏,律令非便牵起了她的手,二人一同入内。
姜澜庭目光望去,冲着律令非抛了一个媚眼竟也会害羞地闪躲。
“见过皇上。”
“荀侯夫人,有一件事,朕呢,代荀侯与御亲王告知于你。荀侯与御亲王赌输了,御亲王看上了你的贴身丫鬟,请朕把她赐给他。”皇帝理所应当地端正。
红豆眼里的惶恐无言,律令非实在莫名其妙,姜澜庭何时见过红豆?但她无畏直言拒绝。
“还请皇上收回成名。”
姜澜庭一听可是心中不满,即刻上前与之理论。
“轮到你拒绝吗?这是皇兄亲自作证,荀表哥认赌服输的结果,你只能同意。”
“澜庭休得无礼。”皇帝掌控一番姜澜庭的任性。
“臣弟失礼了,但臣弟今日要定了这个臭丫头!”
“皇上,强扭的瓜不甜,强娶的亲不幸,红豆若是不愿意,我绝不能逼她嫁给任何人。”律令非一字一句地违背皇命。
“红,红豆?”姜澜庭脑子一懵。
“奴婢出身卑微,实在配不上御亲王殿下,只愿今生侍奉夫人,别无所求!“红豆重重跪下。
姜澜庭的目光一惊,局况的突然令他失去分辨能力。
“你不是叫律令非吗?红豆又是谁?她是荀侯夫人的奴婢,那你又是谁?你不是说你是夫人的丫鬟吗?”
姜澜庭眼里的惊疑瞬间化为惶恐,转身跪在皇帝面前,然而为时已晚,皇帝的目光已经看清了面前的局势,锁定了律令非,真正的龙颜大怒。
“荒谬,荒谬至极!”
荀长颢即刻走到律令非身边,拽着她跪地求饶:“皇上息怒,此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律令非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荀长颢的手在颤抖,手心直冒汗,这是何其紧张惶恐的生理表现。
“皇兄,是臣弟错了,臣弟不知她是……”姜澜庭难以开口,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呵,朕该怎么办,荀侯夫人还真是叫朕刮目相看。”
“皇上……”
“荀侯不必多言,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丢的是皇家脸面,就当朕未曾见证,接下来便是荀侯的家事了。”皇帝的决定已是风平浪静,“都出去吧。”
姜澜庭第一个离开皇帐,律令非随即起身和红豆走出皇帐,姜澜庭仍站在外头,这一眼,即是天崩地裂。
律令非和红豆站在一起,谁是夫人,谁是丫鬟,岂不是一眼就能分明。
“你不是叫律令非吗?”姜澜庭耿耿于怀。
“你疯了。”律令非只回应一句。
荀长颢无声从帐后出来,在律令非身边隔着一段距离,不露情绪地说道:“回府。”
马车回府途中,荀长颢与律令非之间一声未发,荀韫玉坐在二人之间,小小稚童都能感觉二人气氛异常。
律令非心里矛盾重重,该死的姜澜庭竟然当着最高权威的面如此抹杀了荀长颢的脸面,就算二人并非真正的夫妻,也是一顶绿帽子向他砸了过来。
她应该解释吗?此事又该从何说起?
“当时应该让姜澜庭那个害人精自己跟荀长颢解释才对,让我怎么说?”律令非不知如何开口。
在律令非心里挣扎的同时,荀长颢亦是浮想联翩。律令非明言拒绝自己,难道还不是有了更好的人选。
“你喜欢御亲王殿下?”荀长颢开门见山。
“我没有。”律令非毫不犹豫的否认,接下来便是不过脑的真实解释,“我跟他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玉石塔那次,那时你也在场,我根本没理搭理他。第二次是小韫玉在街上被抓,他出手相救,后来我就跟他合作调查了食为天的事,第三次就是今天,我好好的骑马,他突然闯了出来惊到了我的马,害得我骑的马发了狂,不过最后他救了我。”
“没有受伤吧?”荀长颢突然问道。
“我没受伤,他受伤了。”律令非如实回答。
“那调查食为天的事?”
“你当时不让我介入,你之后也没问我。”
“他竟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荀长颢仍有犹疑。
“第一次在玉石塔下,你也没介绍我是谁,我就更没必要宣扬我是你文武侯的夫人了。”律令非略有责怪荀长颢当时的逃避。
律令非的理由是条条款款在列,可她本就是一个逻辑思维强势的人,荀长颢同样是的善思之人。
“其实你若是喜欢御亲王殿下,我未必不会成全你。”
荀长颢出口一句全天下男人都不敢想象的狂言,听似宽容大度,实则卑微凄楚。即便建立在他与律令非无情无爱的基础上,也足够匪夷所思。
“荀长颢你没毛病吧,我都说了我没有喜欢他。”律令非一瞬间急眼得更为反常,“随便你怎么想,你就算给我一纸休书把我休了,我也认了。”
律令非直接起身唤停了马车,马车已到城外,她没有半分犹豫地跳了下去。
“夫人。”红豆随着去了。
“非非。”荀韫玉看看外头,看看荀长颢,他却陷入了沉默。
律令非带着红豆在街头徘徊,一股火气在胸腔里翻腾。原以为自己跟荀长颢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二人已经能够像朋友一般互相信任,可他竟然怀疑与姜澜庭之间纠缠不清。
律令非疾行到红豆追不上的脚步终于缓缓慢了下来,怒气渐渐消止,她才细想荀长颢对自己说的话,还真是惊人之至。
“没什么问题,他对我有没有感情,当然拱手让人也不要紧。”律令非如此想道,“可他凭什么妄自揣度我的想法?说得我像极了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而他自己,真是有容人之量。”
“夫人。”红豆终于追上了律令非,“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府吗?”
归去何方,对律令非来说永远是个难题,不过前段时间她好像失去了这个顾虑,这一刻,她又为难了。
“荀府到底不是我家,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夫人,奴婢相信夫人的清白,可若是与侯爷因此生了嫌隙,还需尽快解释清楚才好。”红豆劝道。
“他根本一根死脑筋,怎么都说不通。”
“这段时间,奴婢能够看得出侯爷对夫人的信任,可今日之事实在荒唐,夫人不解释,若是侯爷一气之下,真将夫人休了……”
“随便他。”律令非毫不在意一般。
“夫人还是如此不以为然吗?奴婢还以为,夫人已经渐渐接受侯爷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现在我已经下车了,不可能自己跑回去了。”律令非坚决道。
荀府的马车也归回来处,荀长颢回到凌霄苑,空荡荡的主屋,缺少了主人。
“平安,去看看梧桐苑修整得如何了。”
荀长颢归于静默,律令非直到天黑也没有回来。
天色渐晚的河岸酒家,姜澜庭坐在之前被律令非指责消遣的位子借酒浇愁。最好的酿酒时机已过,桃花酒也泛起了酸苦之味。
“我姜澜庭竟然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姜澜庭摔杯发怒,“律令非,杜若菲,本王早该想到的,愚蠢至极!”
律令非无家可归地游荡在空荡荡的街,既不愿归荀府,也没脸回杜府。
“救命!有人落水了!”
远远的呼救声让律令非习以为常地奋起直驱,循声就跑到了河岸酒家,一群人站在岸上围观。
“让开!”
律令非拨开旁观的人群,未见有人生死一线亟待救援,反而看到姜澜庭站在浅浅水岸河中,高贵凤凰成了落汤鸡,被人指指点点,受人嘲笑。
“笑什么笑,没人扶本王……”姜澜庭简直怒上加怒,望见律令非的那一刹,更是水深火热。
律令非好心送喝醉酒又落水狗的姜澜庭到就近客栈,吩咐客栈小二为他预备热水。姜澜庭一身湿透,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夫人!”红豆有意提醒律令非。
“我们走。”
一听律令非要走,姜澜庭衣服脱到一半便挡在了门前,像极了一个衣衫不整的流氓。
“你这就走了,是你害得本王这副德行!”
“是你自己喝多了跌进水里。又不是我推你进去的。”律令非淡定回应。
“那本王是又为了谁借酒浇愁?”姜澜庭质问道。
“为了你自己。”律令非毫不客气。
“本王不管,在猎场你走了,现在你必须给本王一个解释,你为何欺骗本王的感情?”姜澜庭怒气冲冲的样子仿佛确有其事一般,又对红豆发怒道,“主人说话有奴婢什么事,你给本王出去!”
“红豆你站着别动。”律令非说罢走去坐下,冷静对待姜澜庭的狂躁指责,“那我就跟你说清楚,首先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的身份,并没有隐瞒欺骗的意思。其次,难道不是你御亲王殿下花花心肠喜欢调戏姑娘家,就连今天向皇上提出那种请求,不也是你放纵贪玩,一时兴起拿我当了筹码吗?”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