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女,我打死你们!”
吴禄来怒势汹汹地抄起长棍向吴用冲了出去,律令非刹那担心吴用身旁的荀长颢会受伤,可他的身手,一招制敌。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多管闲事的狗东西!”吴禄来被踩在地上口出狂言。
律令非在屋里扶起了吴关氏,迈出门槛一脚,她便开口说道:“他的身份岂是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人配知道的?”
“你是府尹的女儿,他一定是你那狗官老爹的鹰犬,为官的欺压百姓了,大家都看着呢!”吴禄来倒也是不全是傻子,还懂得渲染民愤。
“你知道侮辱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更何况是刚刚为你破案申冤的官员,还真是个以怨报德的良民。”律令非心里窝火。
“你们欺压百姓,我要告官,告你们非法施暴!”
“好啊,非法施暴,你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罪名。”律令非咬牙切齿,“吴关氏嫁给你三年来,全身大大小小的新旧伤口早已难以计数,现在肯定也留有被你暴力殴打的罪证。当然人证更不会少,全体村民都亲眼看见你对妻子拳打脚踢,暴力相加。你不是非法施暴,何人才是?”
“是啊,这个无赖败家子天天打吴关氏,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村名附应道。
吴禄来被律令非一番震慑,眼里满溢惶恐,趴在地上连挣扎都不敢动弹。
“当然,你施暴吴关氏是丧心病狂,他与其他男人计划私奔也是不守妇道。所以,为了不让吴关氏迟早死在你的手上,害你背负一条人命,我想了一个最恰当的方式,就是你休了她。”律令非取出了荀长颢潇洒笔法的休书。
“休了她?”吴禄来有所不满,“那岂不是便宜了她,必须打死她,浸猪笼!”
“你以为你能打死她,这只是你以为,公堂之上判定的结果,吴关氏没有通奸之罪,你打死她,就是杀人,就是犯法!”律令非的情绪抑扬顿挫,字字珠玑,“但你有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休了她,既保全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背负人命,想想你这三年来对她的暴行,难道还不够吗?你难道真的要挑战律法以命抵命吗?”
吴禄来虽然愤怒冲动,却也听得懂律令非话中得真真假假。公堂之上确实没有判吴关氏与人苟合,他又未能捉奸在床,纵使他在无赖也不敢知法犯法。
“我,休了她!”
最终,吴禄来在休书上盖上手印,在村民见证下休妻。
花园村吹过一阵风带清香,吴用家中,吴用跟吴关氏相互扶持进门,二人直接给律令非跪下。
“谢谢杜小姐,我在离开衙门前还在恨你,恨你搅乱了我的计划,恨你让我跟关妹的未来规划落空,甚至想过如果关妹被吴禄来所害我也不会放过你!”吴用一番感情倾吐,“可我没想到,最后出来救我们二人,还让她能够脱离苦海的人,竟然是你!”
律令非未想过受二人如此大礼,也不想解释她的遭人恨。她将盖章的休书交出,只道是:“那个吴禄来就是个人渣,他不配拥有吴关氏这样的好夫人。只要你吴用,从今以后真心对对待吴关氏,爱她护她,不改初心,那我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我一定会的。”吴用那承诺的一刻与吴关氏四目相对,眼里的感情泛滥成男儿泪。
“还有,以后无论身处何方,无论发生了何事,都不可以再触犯法律。”律令非严厉警告道。
“是。”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作案方法的。”
“是我一时糊涂,听了一个酒鬼的胡言,以后,吴用一定做了知法守法的良民。”吴用保证道。
律令非跟荀长颢离开了花园村,牵着马儿,二人四足行走在村间小道。律令非把案件的整个过程都向荀长颢一一道来。
“你既知道吴用跟吴关氏之间的苦衷与感情,为何不直接看在他二人一片真心的份上放他们远走天涯,还非要揪出真相,绕一大圈做这么多事?”
“不一样,犯罪者一定要受到法律的惩罚,这是吴用自作自受,律法秩序,法不容情。但是吴关氏这段婚姻所托非人,导致不幸,经此一事一定会被残暴的吴禄来打死。而吴用对他用情至真至深,不介意她曾为人妇,他对吴关氏历久不变的爱情,难道不配被成全吗?”律令非解释道。
“你还真是分得清楚。”荀长颢不禁感叹。
“当然,公私分明,法理分明,绝不感情用事,是执法人必须遵守的诫命。说来你也是刑部最高执法者,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律令非问道,“如果是你负责这个案子,你会怎么判决?”
“我……”荀长颢犹豫不决,“被你这么一问,我好像完全糊涂了。”
“大人你这么糊涂,全国百姓的冤情冤案还能靠谁来清查申冤呢?”律令非一本正经地调侃道。
“让你失望了。”
“要不然你请聘用我吧,你看这个案子我破得多利索,解决得也算合法合情合理吧。”律令非趁机提道。
“不可以。”荀长颢一口回绝。
“你都不阻止我参与衙门破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我加入刑部助你一臂之力呢?”
“我先前说过……”荀长颢开口耐心律令非却截了他的话往下说,“因为女人不能接受任职,刑部有刑部的规矩,不能你一人说了算就安插任何人。”
律令非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是个女人,天下的大事小事由男人承担就够了,女人只要被保护就好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荀长颢蓦然大男子主义的温情流露,律令非的眼眸不禁为之明亮又暗淡下去。这次没有为自己身为女人正名,没有不服地向他顶嘴。
“哦。”律令非突然放慢脚步抚摸马背,说道,“我想学骑马,有没有专门学习的地方?”
“怎么又突然想学骑马?”
“一直挺想学一直没时间,现在好了,天天都很闲,当然要多学点技能充实自己。”律令非饶有兴致道。
“骑马不比练剑,一旦被摔下马背,后果不堪设想,太危险了,何必学它?”荀长颢好言相劝。
“那你学骑马时摔下来过吗?”律令非问。
“当然。”荀长颢脱口而出。
“可你还不是四肢健全,头脑正常地活着,我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我是个成年人,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律令非借题发挥道。
“京城内没有练马场,宫中的校场更不是任何人可以自由出入的。”荀长颢转而解释条件不允许。
“那我再想想办法。”律令非一旦起意便不会轻易放弃。
延长的道路,一侧树林一侧流水,风过树林轻轻歌,流水潺潺浅声和,来时路,同归去。
回到荀府,自然第一时间,荀长颢便得领着接回家的夫人向老太君交差。
“好好好,回来就好!”老太君甚是满意。
“奶奶开心了就好。”
“奶奶还不够开心,若是你二人能给奶奶生个重孙儿,奶奶才高兴呢!”老太君固执自乐,抓着律令非的手不肯放开。
律令非无言以对,一脸尬笑地给荀长颢使眼色让他做出回应。
“奶奶是不喜欢韫玉吗?”荀长颢试问。
“奶奶怎么会不喜欢韫玉,但韫玉一个人,没有兄弟陪伴,也实在孤单。”老太君苦头婆心地说道,“若菲啊,最近长颢对你都好吗?”
“他对我,一直都,就那样吧。”律令非淡定一脸。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老太君追究到底。
律令非瞥了荀长颢一眼,就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言,他对自己着实仁至义尽。
“好,很好。”律令非平心而论。
听到律令非这个答案,荀长颢心头莫名欣慰。
“算他还有点良心,你是他夫人,他必须对你好,以后还得更好,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地待你好。”老太君乐不自己。
荀老太君的每句话都在把律令非和荀长颢往一块堆撮合,可二人的距离并不是三言两语,一些助推就能拉近的。
离开寿菊苑后,律令非是不得不心生感慨。
“老太君以前也这么逼你们吗?”律令非问。
“老人家都喜欢孩子,无可厚非。”
“凭什么老人家喜欢孩子,年轻人就得生孩子啊,有时候想想所谓的孝敬,也是一种道德的压迫。”律令非一本严肃地质疑。
“你何须如此忿忿不平,以你的性子,奶奶跟你说什么话有用吗?就连我……”荀长颢的假设止于口舌。
“你怎么样,你想逼我,没门!”律令非一口决绝。
“我自然不会。”荀长颢竟略微紧张了。
前次同心会御前表演用过的剑送到兵器行开刃已经送回荀府,律令非便顺路随荀长颢一道回去取。
梧桐苑外,下人们正从院里往外搬荀长颢的衣物和日常用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荀长颢莫名其妙地问道。
“回侯爷,老太君吩咐,梧桐苑风水欠佳,需要重新修整,在此之前,侯爷搬去夫人房里住。”下人回答道。
“搬去我那里?”律令非眉头一皱,“你们侯府这么大宅子,还差一个主人住的院子?”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