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夜风凛凛。
凌霄苑正房中门窗紧闭,蜡炬照窗明。
“啊!”
只闻一声男子浑厚的喊声穿透霄汉,荀长颢趴在床上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律令非方才的指间力道按在他的身上实在不堪重负。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有这么可怕吗?”律令非愣住了手。
荀长颢翻转过身,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着实底苦中作乐,自讨苦吃,自得其乐。
“我实在不该提及此事,不劳你了,你这双手看似纤细,实则力大无穷。”荀长颢握着律令非的手只有宠爱毫不责怪。
“不行,我一定要多加练习,你快趴好,我要继续!”律令非掌腕声响。
“还要继续,我好害怕。”荀长颢逃避不了被律令非摆布的命运,五体投地被按倒,“你说的忍得住,大不了我温柔一点就是了。”
律令非的指掌落在荀长颢的肩头,她谨慎控制力道,让荀长颢体验了一把温柔体贴的侍奉。
“重不重?”
荀长颢满目幸福地一笑回应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荀长颢一边享受着,却更念及律令非手上劳累,便起了身伸展一番,通体舒畅。
“够了。”
“我这才刚上手,你就不配合了?”律令非未能尽兴。
“我不也是怕你手上累着,明日你还要跟韫玉给兔子搭窝,你莫不是想颤抖着手做木工?更何况来日方长,你若想练手,以后夜夜我都心甘情愿被你按。”荀长颢抚手牵过律令非的手摩挲指间,附身依过去偎说道,“按摩也按了,天也晚了,夫人的手法让为夫通体畅轻,有心有力,我们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做个梦吧。”律令非挽着荀长颢的脖子相对躺下,他扯过被子罩住二人,情意朦胧,“做梦之前,先做实吧。”
彼此相爱的长夜并不苦闷,灯火暗去,转瞬又是天明。
平安听了荀长颢的吩咐,预备了诸多木材用具送到凌霄苑堆着,他自荐通学木工也省得请师傅。荀韫玉已经开始期待亲手做活,逗着笼里的兔子。
“很快你们就有家了。”
屋外,平安准备齐全,阿苦便去请了律令非来。冬初尚未天寒地冻,阳光正暖,律令非也就不担心韫玉会冻着了。
“非非,要开始了吗?”荀韫玉满心期待地跑到律令非跟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
“嗯。”
律令非让平安开始动手,割据木板,横板,竖板,网板,门框各样都制得有板有眼。跟平安比起来,律令非自认为一点心得也不值一提,便选了个轻巧的活。
搭窝也像是搭积木一般,安置底座,只需将平安打好的木板榫卯连接搭建便是。
“小韫玉你握着木板,我来敲打敲打。”律令非分配道。
“好。”
荀韫玉十分服从安排,两只小手支撑着木板,律令非手握力锤敲打。可荀韫玉的年纪终究是不足,律令非一捶,木板没有契合上便偏离开了。
律令非看得出荀韫玉的用心投入,岂能让他参与之心落空。可若是如此继续下去,二人只怕什么忙都帮不上了,就剩个参与。
“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进院的一个声音稳住了律令非心中的动摇,她与荀韫玉不约而同地望去,只见是家里的男人回来了,既是父亲又是丈夫,意气风发,又沉稳厚重。
“有人帮忙那当然更好了!”
“侯爷怎么回来了?”平安惊喜。
“家中夫人和孩儿没事找事,我哪放心的下。”荀长颢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荀长颢加入二人之后,一家同心合力,兔屋一块板子一块板子逐渐成型,建成的不仅是兔子的家,更是三人的爱。
最后由平安做了加固,上下两开门的兔子之家有三五岁孩儿一般高,荀韫玉正好趴在顶边。其中也实在宽阔,别说一两只兔子,再养个五六只都容得下。铺上草料,一处兔窝赞美落成。
荀韫玉满心欢喜唤道:“阿苦,兔兔有家了,快把兔兔拿来!”
一处欣喜若狂,一处十分落寞。
阿苦拿着一块木料边角割据着,可他小小年纪怎能做出个模样来。
“好。”阿苦即刻丢下一切起身去取兔笼。
律令非不禁望着阿苦的身影动容,兔子有家,他的家庭却已支离破碎。他的母亲尽管活着,却始终不肯现身母子重逢。
“对一个孩子而言,还有什么比父母离弃更难受?阿苦小小年纪,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阿苦提着两只兔子的笼子始终有一份吃力,比荀韫玉更快一一步,荀长颢上前提过兔笼。他宽大的手掌抚摸到阿苦的小脑袋将他温柔地推到荀韫玉身边,让两个孩子趴在屋笼边见证兔子入住新家。
“难怪都说好事成双,无论是人还是小动物都是双双对对有伴了更圆满。”律令非与荀长颢不约而同地四目相望情深义重,一句妇唱夫随,“是这个理。”
“韫玉,现在有两只兔子了,要怎么分辨他们才好呢?”阿苦提出问题。
“不如给他们取个名字吧。”韫玉毫不专断决定,“阿苦觉得取什么名字好?”
“韫玉你取就好了。”
荀韫玉与阿苦心有灵犀地仰头盯着律令非,她便感受到了压力。
“取名,简单明了就好了。”
一经律令非提点,荀韫玉便有了注意,取名道:“那兔兔叫一白,新兔兔叫二白吧。”
“还真是简单明了。”荀长颢不禁佩服,“你教得真好。”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话外不太满意的样子?”律令非敏感察觉,“取名我跟小韫玉都不如你,韫玉怀珠,这名字你是起早贪黑,引经据典想破脑袋取的吧?”
“将为人父的心情着实记忆犹新,但我也不至于起早贪黑,想破脑袋吧?”荀长颢疼惜地摸摸荀韫玉的脸颊。
律令非笑而不语,荀长颢初为人夫和初为为人父都与她无关,竟难免有一丝失落不得。
“假若将来有一日你有了,我一定想破脑袋为我们的孩子取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荀长颢依旧期许。
“影子都还没有呢,你这脑袋暂时得保。”律令非打趣道。
夫妻二人携手同行,游走在秋意渐浓的花园之间,
“你着急赶回来,不用回去办事了吗?”律令非关切问道。
“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赶你走,我倒是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你能吗?”
“待这两个月的事忙完之后,我便日夜陪着你,到那时候你可不能嫌我烦。”
“那我可得拭目以待,你能有多烦人。”
近月,上京城内通行各地马车及行人。一辆风格与本地截然不同的奢华马车通过城门。马车停靠于路边,其中走下一位身穿南方绸缎,贵不可言的公子。他一览上京城的物阜民丰,神色微微凝重。
“世子,文蝶入了京城本该先入皇宫面圣。
“不急,我想先去那个地方看看。”
贵公子下了马车,穿街走巷,年年不复如旧。
“大人赏点银子吧!”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扑通跪倒在贵公子膝前,他即刻掏出一两银放进小乞丐的破碗里,“给你便是,快起来吧。”
小乞丐从未见过哪位好心人施舍如此之多,不仅不起身,还连连磕头感恩。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离了小乞丐又行了几条街,他走上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依旧人满为患。当年就是在此他犯下了今生最大的错,足以自责一生。
“我的儿啊!”
贵公子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母亲呼唤,他顾盼环视,终于找到声音的源头,只见是一位衣衫褴褛,腿脚不便的母亲拄着拐杖摔倒在街上。
“这位大嫂你怎么样?”贵公子二话不说前去搀扶,她便当街求助,“好心公子,我看你非富即贵,求你帮帮忙吧,来世拙妇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大嫂你说说你有何苦衷?”
“小宝,我儿子丢了!”妇人泪如雨下。
“您儿子丢了?那您应当报官查办才是。”贵公子显露一份急色。
“拙妇岂能不知,可府尹大人说我儿是离家出走,不肯调查!”
“岂有此理!大嫂,天子脚下如此祸混乱,食人俸禄不为民请命,简直不配为官,大嫂带我去一趟衙门。”
京兆尹府,律令非带着荀韫玉和阿苦拜访娘家,杜老爷跟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就是阿苦他看着有一丝丝眼熟。
“阿苦,我是不是以前在哪儿见过你啊?”杜老爷问道。
阿苦眼里略有一丝慌张,他先前不知杜老爷与漂亮夫人的关系。那日因为韫玉丢失他曾自主报官,被误解是扰乱公堂赶出去时曾对杜老爷破口大骂过。
可今日,与杜老爷一番玩耍,阿苦不禁觉得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大坏蛋。
“阿苦……”
“大人,有人鸣冤报官!”秦快速来禀告。
杜老爷难得清闲愉快,对此不由得眉头一皱,念叨道:“好不容易女儿带外孙回来,怎么这么不识时务,能搪塞过去吗?”
“报官人看起来身份不一般。”
“啊?”杜老爷别无选择,只能穿戴上堂。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