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阿苦又带着点心来到凌霄苑与荀韫玉学习玩耍。晋姝亲手做的点心荀韫玉吃得津津有味,她如今也只敢以这种方式疼爱自己的儿子。
阿苦回去之后,律令非仍会逮着机会跟荀韫玉说起晋姝娘亲的好。她给荀韫玉变魔术看,将糕点放进一个茶杯下面,让孩子猜中了才有的吃。
荀韫玉按照看到的猜这一个茶杯下是糕点,结果却是相反。
“小韫玉,有些事呢未必是看到的样子,还可能呢,你看到的不是全部。就像这块糕点一样,你以为它是普通的糖糕,但其实它里面还有豆沙馅。”律令非一边解说一边掰开糕点递给荀韫玉,问道,“甜吗?”
“甜。”
“这都是阿苦的娘,也是你娘给你亲手做的糕点。这里面的馅就像她对你的心一样,让你感受到甜,她自己却默默地独尝苦味。”律令非悉心教导道。
律令非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着实看到晋姝的苦楚,丢弃出生的儿子是她的不负责,可她也是被逼无奈。
“小韫玉,非非也好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但是如果能够两全,没有完成任何人悲伤那就更好了。”律令非深信不疑荀韫玉不会离开自己,他也贴心地给她喂了糕点。
荀府的冬季年终祭,拜祖宗,赏下人,阖家欢乐。多少年风风雨雨,荀府都以和为贵。
民间的冬祭也将开展神秘的掩面夜市活动。荀长颢回家时给孩子们买了三个面具,喜气洋洋的春娃,人面桃花的春妞。
阿苦戴上春娃面具却被荀怀珠嫌弃,更是不愿意自己戴上土气的春妞,说道:“爹爹就算要买面具送给我们也该挑个好看点吧,这小妞真丑!”
“怀珠不准嫌弃你爹爹。”晋姝教训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你要知足。”
“爹爹是好……”荀怀珠尝试戴上面具,“不过爹爹是打算带我们出去逛夜市吗?”
荀长颢并没有提,晋姝心中亦有数,就算他要与人去夜市赏玩,那必定也是律令非陪伴在侧。
回到凌霄苑的荀长颢还带着另一个给儿子预备的春娃面具,一进门便遭了律令非怀疑的的目光。
但只有一瞬间,她便认出这是自己的丈夫,不是擅自闯入的歹人。
“你戴个面具吓人干嘛?”律令非叹道。
成熟稳重的丈夫形象一落千丈,荀长颢摘了面具给迎上来的儿子,自己便坐到律令非身边,欣慰道:“为夫戴着面具你都能即刻认得出我来,看来是刻骨铭心的真爱。”
“你早上的衣服是我帮你穿好的,我能认不出来?”律令非戳破了荀长颢美好的爱情幻想,“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才心中有感吗?”
“那当然也是有的,不然在一瞬间就会有一记铁拳过去打碎你的面具了。”律令非笑道,在荀长颢面前毫不掩饰与他的两情相悦两心同。
对于买面具回来的事,荀长颢说起今日的夜市,律令非却突发奇想地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荀韫玉。
“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花灯夜如昼,寒风也无惧。
律令非和晋姝在一个面具摊前选择面具,二人今日都披上了一件雪绒披风,穿着同出一辙。
相同的面具到手,律令非上头就戴,晋姝却有几分慌张不安,“这样能行吗,如果韫玉察觉的话……”
“你放心吧,难道你想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小韫玉,再过几年他的手就大了,想牵都牵不住了。”
二人戴上同款面具,加上衣物的刻意安排,便几乎看不出外形上的分别来。她们一同去到街道停下的马车旁,荀长颢带着三个孩子也来到。
荀怀珠第一个探出马车便呆住了,外面站两个娘,她竟分辨不出哪个是娘亲。
“你们……”荀怀珠一时无语。
而当荀长颢再将两个小儿子也抱下马车时,两个小娃儿也四眼懵了。
“爹,她们谁是我娘啊?”荀怀珠向荀长颢求助,他却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回答道,“都是。”
“我只要我亲娘!”荀怀珠此言一出,一娘便伸出了手,她即刻落入娘的陷阱,“我就知道这是我娘,娘我们去买糖吃。”
荀怀珠拉着一个就走,荀长颢从剩余唯一的目光中会意,他给韫玉戴上了面具将他的手交在了她的手里,说道:“那韫玉就跟非非去玩,爹爹带平康。”
荀韫玉的小暖手被这个戴面具的女人这双陌生的手牵着,他偷偷侧着目光仰望,没有挣脱。
荀怀珠看到什么都要买,律令非跟着她一言不发,像极了她寡言少语的娘。晋姝也会默默地给韫玉买糖吃,买小玩具。荀长颢领着阿苦,得到糖时还会说声“谢谢”。
“平康我是你爹,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生分。”荀长颢极是一个温柔慈祥的父亲。
“谢谢爹。”阿苦品尝到如假包换的甜味。
烟花里,火光里,杂技台前,变脸台前,父亲母亲保护儿子,着实是最欢乐的时光。
同一场盛会,荀长乐自然是少不了参加,而且是何公子相约而来。
“纵使世间美景千千万,都不如家乡的风土人情令人感念。”何公子感慨道。
不管是枫叶荻花秋瑟瑟,还是雪花皑皑白首峰,美则美矣,感情非也。
荀长乐摘了面具,或许是触景生情,人人戴着面具的场景,尤其会让荀长乐不断地想起夜下臣,游乐之心便减了大半。
“荀长乐。”
蓦然间一个呼唤随风而来,荀长乐仰头看见夜下臣站在屋顶,不是以往的装束而是常服,但面具还是那个面具。
“夜下臣?”何公子防备着,荀长颢却一步向前露出了笑容。
光辉夜下,他仍然可以来去如风,高处降落将荀长乐抢走再拔地而起。
飞跃一个个屋檐,夜市灯光本可以尽收眼底但荀长乐的眼里此刻有夜下臣而已。
张灯结彩的楼阁之顶,夜下臣终于将荀长乐稳稳地放了下来,说道:“你好重啊!”
“夜下臣?”荀长乐有一分不敢相信。
“怎么?”夜下臣的傲娇一如既往,就算不是那身黑衣也依然是他夜下臣。
确认身份之后,荀长乐张望身边偶尔会走过的一两个人小声说道:“万一有人发现你在这里跟我二哥告发就完了!”
这份紧张心情却逗得夜下臣一笑风轻云淡,“只要你不告发我就很安全。”
“我怎么会告发你,我肯定不会告发你!”荀长乐绝对保证,只是心中不忍置信,“不过你怎么还在上京,不是带你夫人出去行走江湖了吗?”
这般认真的问话也只有荀长乐如此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才会谨记,夜下臣扶了一下面具,她就以为他要以真面目示人。
“我骗你的……”夜下臣郑重说道,“其实我之前说的要带什么心爱的娘子出门游历都是假的,我根本没有娘子,而且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荀长乐却是对夜下臣感人肺腑的故事投入过真情实感的,却在这一刻懵了,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
“倒是你,听说跟未婚夫婿同游在外,乐不思蜀?”
夜下臣的问话让荀长乐猛地回过神来,她即刻摇头道:“何公子不是我的未婚夫婿!”
“都同行出游了还去看什么白首峰,难道还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
“我不想跟何公子成亲,我更想跟夜下臣你……”荀长乐凝视夜下臣的目光心跳加速,面颊羞红,“行走江湖!”
光彩流转的夜色中,目光比灯光更加绚烂。
“你武功太差了,轻功一定也没有好好练习……”夜下臣故作嫌弃道。
“我都有好好练习的,尤其是轻功和暗器!”荀长乐为了证明自己,盯上了下方的飞镖游戏,“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二人不张扬地走下了楼。
飞镖游戏场地,靶子上分圈分环,还用细线垫着写着礼物的布条,规则是用飞镖打断细线掉落布条为赢。
荀长乐虽有苦练飞镖神技但仍然力不从心,细线太细,着实不好瞄准对付。
“就差一点点!”荀长乐连连失败,夜下臣怎能看她手忙脚乱下去。
他站到了荀长乐的身后,握着她地手背举起飞镖,一击即中。
“中了!”
“恭喜这位客官,获得香包一个!”摊主送上礼品交在荀长乐手里,她却递给了夜下臣,“这是你打下来的就应当是你的。”
“这女子的玩意儿……”夜下臣本不屑于此,但荀长乐的目光令他无法拒绝,“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
还没等夜下臣揣好香包,便有几道目光向荀长乐靠近。
“长乐。”
是二哥的声音,荀长乐一转头看到荀长颢便笑容消失,急忙把夜下臣挡在身后。
“二哥,二嫂,你们也来了。”
荀长乐区区女子之身岂能挡得住夜下臣这个威武雄壮的大男人,而拖家带口的荀长颢也看到了他,平心静气地说道:“和朋友一起来的?”
“是啊二哥。”荀长乐蓦地松了一口气。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