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娘都敢欺骗?若不是长颢洞察事情真相,若菲就被娘冤枉了!”楚湫霖实在气难自已。
“这个女人就算不是天煞星,那也是我们荀府的煞星!自从她嫁入侯府,府上便接二连三地出事,我与三弟生财有道她加以干涉,少康娶妻她横插一脚,三弟与三弟妹更是因为她的缘故夫妻缘尽,他事种种难以计数,她这不是煞星还是什么?”
“你这大哥究竟怎能做到如此愚蠢自我的地步?”楚湫霖愤恨一掌挥在荀长献这张自恃尊长的脸上,“娘你打我?”
“你该打,你跟你三弟都该打,为娘只恨打晚了!”楚湫霖情绪喷薄而出,“如果不是若菲,你跟你三弟放贷害人不浅,你儿子还在赌桌上沉迷流荡,你三弟还有我们全家都被骗子蒙在鼓里!你可倒好,居然自己人骗自己人,差点让为娘亲手推开了这个好儿媳。而且我告诉你们,若菲不仅是为娘认同,你们奶奶认同,乃至荀家列祖列宗都认同,由不得任何人休!”
楚湫霖一番慷慨激昂不料过激,气逆攻霏咳喘不止。
荀长献大受责难也只能就此作罢。
楚湫霖只是情绪所致旧疾复发,律令非亲自侍候在旁。她曾是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刻薄婆婆,如今却倾尽全力维护自己,如娘一般。
“若菲,今日娘错怪你了,信什么天煞星,我才是愚蠢妇人,明明看得见你的好,却还听他人怂恿。”
“是那个神棍太会糊弄人了,而且娘也是真心考虑长颢和韫玉,怎么能怪你呢?”律令非温柔喂药。
楚湫霖喝下这口苦药心中却丝毫不苦,“想不到想不到,我们一开始到底为何针尖对麦芒?”
“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的脾气真的很硬。”
“你的脾气确实硬,不过为娘也有错,总说你不当自己是荀家人,那时候,我又岂有真心视你为荀家媳妇了?多亏荀家列祖列宗在天有灵,长颢深明大义,才保住了你这个好媳妇。”楚湫霖全心释然。
律令非笑而欣喜,楚湫霖却乘胜追击道:“你既与长颢深情恩爱,便该早日为他再生个一儿半女,让韫玉更多个伴,不至于跟个下人为伴,这也是老太君的心愿。”
“此事我还没有打算。”
对儿女一辈生儿育女之事,楚湫霖也不再强求,荀长仁和戚婉就是反例,更何况荀长颢膝下已有子。
“好了,娘不逼你,只要你与长颢好,万事顺意。”楚湫霖还得嘱咐一句,“不过若是将来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得对韫玉怀珠如今这般善待不变,你可明白?”
“我明白,像娘一样一视同仁。”
“在此事上我终究欠缺,幸好长颢是天佑之子,他与长宁都是生性让人放心的好孩子。我对长献和长仁的私心反倒让他二人性格扭曲。”楚湫霖心中有悔。
“只希望大哥不会因为今日您打他的一巴掌记恨才好。”
荀长献这边果真对今日一事耿耿于怀,他找到海棠苑,荀长仁万事不顾,带着一个纸鸢将出门。
“三弟你去哪儿了?”
“婉儿还是不愿见我,我想用纸鸢送信向她道歉,求她原谅。”
“三弟,那种无法无天的女人你还求她回来干什么?”荀长献实在看不上任何女子。
“大哥,三弟我想通了,二嫂说得对,自欺欺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为我打破外人设置的骗局,我心里的执念只有自己能够打破。虽然婉儿任性,娇纵,爱花钱,但是她始终是我最爱的女子。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一家团聚,三弟我出去了!”荀长仁豁然开朗。
“三弟连你也被那个女人蒙蔽了吗?”荀长献怒火中烧。
“那个女人,大哥说二嫂吗?我差点忘了,先前对她不敬之事还没有向她道歉,还有红豆的事。”荀长仁想道,“等我带婉儿回家,再去道歉加道谢好了。”
荀长仁扬长而去,徒留荀长献愤怒不已,回了莲荷苑拍案连连。
“相公喝杯茶吧?”汪莲房敬上茶水,荀长献喝一口便喷吐出来,甚至将茶杯摔在地上泄愤,“茶都凉了,你就这么伺候你相公,你也想被休吗?”
荀长献孤掌难鸣,荀府的风波姑且归于静水。
是日,荀长颢晨起,刑部值夜人员便赶来荀府禀告重大案件。殿阁大学士鞠大人今早被发现死在家中书房,涉及朝重大官员之死,鞠夫人禀告刑部查理。
律令非岂能错过案件,便整装与荀长颢同去调查。
刑部一干人等来到大学士府,府上主人死在家中书房,下人仆婢人人自危。
鞠夫人与鞠少爷文宣恭迎侯爷莅临查案,鞠夫人妆面泪花,但眉目严肃,泰山崩于前也不失一家主母的风范。
“请侯爷为我家大人做主!”
而鞠文宣扶着家中母亲,他的双眼暗淡无光,眼圈黑深重,恍惚其神。
首先去了一趟案发现场的书房,鞠大人的遗体上铺盖了一层被单。
“我想查看尸体。”律令非请求,荀长颢点头同意。
律令非庄重掀开遮尸布,明显的尸体身无外伤,但双目惊恐,眉宇愤怒,表情痛苦,各种表情纠结于面部,肢体上表现为手掌扪心。继而,专业仵作将带尸体回去深入细剖死因。
鞠夫人阐述案情疑点,昨日鞠大人本差遣人来说事务繁忙,不归勿念。但近子时他却回到了府上,直去了书房。
鞠夫人得到消息便差人去问可需要准备茶点,但书房里门上了锁,熄了灯,有鼾声。
鞠夫人以为丈夫是事务劳累在书房睡下了便不再打扰,直到今早前去,虚掩的门一推而去,鞠大人躺在榻上死于非命。
“此中一定有问题。”鞠夫人一口咬定。
昨夜上锁无人回应的房间今晨未锁,人却死在书房,确实可疑。
“当晚来过书房以及平日里在书房伺候的下人,还劳烦夫人吩咐带上来接受询问。”
两个男仆和三个女婢恭敬来到荀长颢脚前,律令非一眼便注意到其中一个格外颔首却面容姣好的丫鬟,他甚至连衣着都不与另外两个丫鬟相同,并且手腕上,发髻上都有精致首饰手环。
甚至于她一上前,鞠夫人眼里便瞥去厌弃,恨恶的目光。
“书房里日常由三个婢女和一个男仆伺候,但只有她一个人住在书房院中。”鞠夫人指出那个出挑的丫鬟,她显得惶恐不已,即刻跪地,“奴婢无霜,见过侯爷!”
“昨夜子时前后,鞠大人归来之时,你在何处?”荀长颢开口询问。
“昨夜,大人传来消息说不归,奴婢,早早地,就睡下了,根本不知大人归来!”无霜的恐慌不能自抑。
“今早呢?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今早是奴婢负责打扰书房,按时便去了,发现门虚掩着,便以为能进去打扫了。岂料一推门进去,奴婢便看见大人躺在榻上,没了气息,死不瞑目,我即刻大叫着跑出去叫人通知夫人!”丫鬟也诚惶诚恐地说道。
“昨夜是何人受鞠夫人之命来探书房?”
“是奴才。”
“你确定书房门当时已经锁上?并且鞠大人已经睡着?”
“奴才唤门大人没有回应,推门没有开,但听到了大人打鼾的声音,于是才禀告夫人说大人睡下了。”
下人的审讯没有结果,验尸结果却出乎人的意料,鞠大人是死于心悸病发,死因明确,别无其他原因。
如此死因一出,此案便与谋杀无关,只是世事无常,生死有命罢了。
“逝者已矣,还望鞠夫人节哀。”荀长颢劝慰道。
鞠夫人却不肯接受这个结论,她让所有人退去,唯独对荀长颢郑重请求。
“侯爷,我家大人宿有心疾不错,但一直以来经过调理身体情况十分稳定,拙妇绝不信他会突然发病去世。”
鞠夫人一朝丧夫不忍置信情有可原,但验尸结果经由刑部仵作验明盖章定论,绝对可信。
“一定是那个贱种害死了家夫,求侯爷一定秉公执法,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以命偿命!”鞠夫人不惜跪求。
仵作给出的验尸结果几乎能够一锤定音,但律令非仍然心中存疑。她稍微观察书房院的格局,死者被发现的书房位于院正中央,她问侍立守候的丫鬟,唯一住在书房院的无霜的房间在何处。
“就在转角走廊的第一间。”
“还有一事,今天早上你发现你家大人死在书房中大呼跑出去的时候,无霜有没有第一时间来到?”
“当时奴婢心乱如麻,惶恐不已,只顾着跑出去叫人来,好像,没注意到无霜……”丫鬟表示没有印象。
律令非得到答案便走了一趟走廊转角的房间,房中无声,透过门纱不见有人。此处距离书房实在距离甚近,假如丫鬟发现死人呼叫,她就算还在睡梦中一定会听到动静。
律令非继而绕行在书房院中,偏僻后方,无人涉足之地,律令非一步转角,竟撞见鞠少爷与无霜二人。鞠文宣的手下意识从无霜臂膀上滑落,面对律令非的目光二人都不甚镇定。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