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常胜闻言身子微微一震,狠狠的瞪了卢肖一眼。
“我用得着你教!”
话音刚一落,段小参的两个手下率先出手了。
蓑衣男子使的是一把短剑,他浑身元力澎湃,赫然是一名鱼跃境三层的高手。
他一声暴喝,使出一招珍级剑法苍鹤探首,脚下如风,整个人几乎呈一道残影杀了过来。
而堵住后路的那个男人则是赤手空拳冲了过来,每一步都将地面踩出裂缝来,如同一口雷霆大鼎,势大力沉。
卢肖看到这一幕当场大惊失色,江常胜更是眉心狂跳。
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打这种很突然的围堵战无疑不是巨大的挑战。
千钧一发之际,已经容不得江常胜再去思考卢肖的话了。
他一声大喝。
“蹲下!”
一只手将卢肖给按了下去。
“当!”
卢肖只看见蓑衣男子的短剑几乎是贴着自己脖子划过去的,和江常胜的那把太刀碰撞到了一起,火花四溅。
“谢,谢谢…”
“小,小心后面!”
江常胜一回头,一吹口哨。
铩羽箭呼啸而出将那名男子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
卢肖连忙哦了一声。
卢肖看了一眼正在激斗的两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要不,你们俩先停手一下,先听我说一句?”
回答他的是丁丁当当的兵戈相搏声。
卢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待在这里就是给江常胜添麻烦,他转了转眸子,看向了另一个人。
他大步向前,拦住了那个想要前来夹击江常胜的高大男人。
“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高大男人被突然拦路的卢肖给弄得一愣。
“滚!”
“兄台别骂人啊,我这是为你好。”
“你想啊,你现在跟常兄动手,万一受伤折在这里了怎么办?”
“一不小心要了性命怎么办?”
“俗话说得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如果你爹娘知道你为了一点意气之争在这里跟人家打的你死我活岂不是伤心死了?”
“就算你们俩能打得过常玉兄弟,又能怎样呢?”
高大男子着急无比,因为他的同伴正在跟江常胜对决,自己却被眼前这个斯文书生给堵住了。
这也就算了,这个书生简直就是一秒五喷啊,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给自己思考的余地。
“你…”
“给我起开!”
卢肖身子一晃再次拦住了他。
“仁兄,你听我再说一句,这件事完全没必要动手的,没那个必要啊。”
“也就几句话的事情,你们好好说一下,说不定常玉大兄弟回心转意就去参加那个宴会了呢?”
“打打杀杀终究是落了下乘。”
“你想啊,我们任何人做事起码要讲究一个付出与收获成正比对吧。”
“你觉得你现在跟常玉大兄弟拼个你死我活,得到的收获和付出能成正比吗?”
“你别急啊,你好好想想,是正比吗?”
高大男子被卢肖的一秒五喷给整得一脸懵逼,他的额头上连汗都给急出来了。
“我…”
“你…”
“付出,正…”
“你踏马的,给老子起开,再敢废话我杀了你!”
他一拳就朝卢肖脸上打了过去。
可没想到的是,卢肖身子软软地一飘,就像一阵风似的躲了过去。
正是江常胜赠予他的八步天龙!
而自己这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男人一愣,没想到一个连魂台都没开辟的弱小子,竟然还能懂一些身法?
眼看自己的同伴和江常胜打的难分难解,正是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刻,事不宜迟,高大男人刚要发起冲锋,又一次被卢肖给挡住了。
“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
“我听你说话口音挺像东土淼州人,我是东土林城人氏,咱们离得不远,说不定还是老乡呢。”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应该互相关照一下,你说是不是,你听我再说一句…”
高大男人:……
卢肖的一秒五喷简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高大男人勃然大怒,一招饿虎扑食朝卢肖轰杀而去。
没想到这卢肖竟然又躲过去了。
“兄台你下手未免太狠了吧!”
“我跟你无冤无仇,好心好意想劝架,想帮你们,你却这样对我?”
“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我看你的面相,不像是一个坏人啊。”
“你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简直要疯了。
他一声咆哮:“啊啊啊啊啊!我要撕了你!”
高大男人开始不管同伴,一心一意对付卢肖起来。
他先是一招探云手,再是一记靠山掌,最后打出一招化骨扣。
连续三大杀招,直打的土地炸裂,墙壁坍塌破碎,但是卢肖竟然毫发无损,全给躲过去了。
这让他当场瞪大了眸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
卢肖拍着胸脯一脸的受惊模样。
“吓死我了…”
“喂,你真想杀我啊?”
“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太冲动了,冲动是魔鬼,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好冷静一下,好好思考一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对不对。”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我能理解你,我也会原谅你…”
高大男人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头好痛。
他一脸的狰狞痛苦之色。
“啊啊啊啊啊卧槽你吗…”
他开始疯狂的进攻卢肖。
卢肖的身子骨仿佛是棉花做的一样,他每一拳每一脚打上去最后都打到了墙壁或是其他地方。
高大男人一招云天掌。
卢肖说一句,“我跟你说我最讨厌别人说脏话了。”
高大男人又一招舍身取义。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
高大男人一记虎扑。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你是我,我是你,你这样对我,我这样对你…”
高大男人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
“累了吧?”
“松口气,深呼吸一下,好好整理一下脑子。”
高大男人差点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出来。
“你看,你这么厉害,却连我都收拾不了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不够冷静,不够理智,愤怒让你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让你露出了破绽。”
“唉,你的对手其实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知道吗?”
“只有克服了自己,你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高大男人:……
就在高大男人再次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一软,终于扛不住了。
“兄弟,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说话了好吗?”
“我服了…”
“是你赢了。”
卢肖一脸的认真,“不,我没有赢,你也没有输,你不要把输赢看得这么重,我们刚才只不过是站在各自的角度上来证明自己的做法罢了。”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理智的,你的有失偏颇欠缺考虑。”
“但只要你现在能认识到你自己…”
高大男人双眼通红只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困难了。
卢肖还在继续逼逼。
“朋友,我看你好像是真的累了。”
“要不这样吧,远处有家小酒馆不错,我们可以过去坐下来喝两杯,交流一下,你可以冷静地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对不对,想想今天的事。”
“那家店里的杏花酒特别不错。”
“我推荐你喝他们家的六个核桃,那个东西挺不错的,补脑。”
“我每次看书看累了就喝六个核桃…”
高大男人双腿发颤瞪大了眸子,指着卢肖。
“你…”
“你…”
卢肖一脸诚挚的模样走上前去,扶住了他。
“兄弟,慢点说,别着急,好好捋一下。”
“我知道你现在很后悔,很难过。”
“不用跟我解释的,我懂…”
高大男人一口甜血真的喷了出来,“噗。”
卢肖一脸的大惊,连忙拿出手帕帮他温柔地擦起了嘴角。
“你怎么了啊。”
“我没打你啊。”
“你在这里坐着等一下,我去叫你朋友过来,带你去看医生。”
高大男人坐在地上,一脸的痛苦虚弱之色。
卢肖转身看向了江常胜两人。
此时的江常胜正占上分,那蓑衣男子的短剑已经被江常胜的荣华给砍成两截了。
蓑衣男子于节节败退中先使一记拖刀。
再使一招母子掌法。
最后使出浑身元力,凝于一拳轰了出来。
蔚蓝色的拳芒带起一阵强大的旋风,所过之处,墙壁寸寸裂开,地面更是出现了一道狰狞无比缺口。
额头上满是汗珠的江常胜看到这一拳没有丝毫惊慌,手握荣华立于原地。
只是一刀。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刀。
一扬,一放。
恍如落雪飘飘。
又犹如万钧之尺。
更是带着一股特别的刀意。
“轰!”
蔚蓝色的拳芒直接被当中劈开。
狂暴的元力化为了杂乱的大风从江常胜的身边吹过。
蓑衣男子一脸的震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自己全力以赴的一拳,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刀给劈开了。
“怎么会?”
“这,这是什么刀法?”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刀法。”
“这是什么刀意?”
江常胜冷笑一声。
“你是第一个有幸见到这一刀的人。”
“这是我自创的一式,连名字都没起,今天拿你练练正好。”
蓑衣男子听到这句话又惊又怒。
卢肖在一旁忍不住鼓起掌来。
“常兄这一刀有意思。”
蓑衣男子一咬牙,想要继续抵抗,江常胜眉头一动,铩羽箭停在了他的脑袋前。
卢肖连忙走到了旁边。
“常兄,你该不会真要杀了他们吧,别冲动啊,千万不要啊!”
江常胜眉头一皱,就一个字。
“滚。”
卢肖哦了一声,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蓑衣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啐了一口满是不甘。
江常胜收起铩羽箭,用荣华托住了他的下巴。
“你的这一身本事跟你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比可真是差远了。”
蓑衣男子一脸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撇过头去不说话。
江常胜冷冷一笑。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是条比武东袁厉害那么一点的狗而已。”
蓑衣男子一咬牙,“你…”
江常胜微微一眯眸,一刀挑破了他的肩膀。
“杀你,脏了我的手。”
“就你们这两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也配死在我的荣华刀下?”
“回去告诉段小参,他那宴会我没兴趣,要想让我去,让他亲自来请我试试看。”
“下次再敢派人来烦我,来一个杀一个。”
“来两个,我杀到他们家!”
“大可让他来试试,我敢还是不敢,能或是不能!”
蓑衣男子暴跳如雷一声大吼。
“你算什么东西?找死!”
江常胜反手就是一记沉沉的耳光甩过去。
“再叫一声试试?”
“你他妈…”
“啪。”
“你…”
“啪。”
连续三记耳光,蓑衣男子再也不吭声了,再没了之前那幅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姿态。
江常胜和卢肖离开后,回到了定居的客栈里。
一到房间,江常胜就开始收拾行李。
卢肖一脸的不明:常兄,你这是干嘛。
江常胜:收拾东西啊,你看不到吗?
卢肖:我知道,但你收拾的都是我的行李啊。
江常胜:江城你不能再呆了,段家的势力非同小可,我的行踪看来他们早就掌握了,你跟我在一起很危险的。
卢肖闻言心里满是感动:常兄,谢谢你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总是照顾我。
但是我现在收拾了行李去哪啊?
江常胜一顿:去城外,躲一躲,和盛世一起,如果出了事,你只管跑就行了,有盛世在,没人能追的上你。
卢肖一滞:常兄,盛世跟我一起出去躲了,你怎么办?
江常胜:我你别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卢肖连忙再次出声道:常兄,有那么可怕吗?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吧,那段小参现在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们还不清楚呢。
江常胜:就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才让你先躲一下,这种事情,不能乐观,要做最坏的打算。
卢肖满是疑问: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江常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想到了北郡的日子。
想到了一身邪气的高成玉,想起了青城山的那一天。
江常胜眉头一皱满是烦躁:你别问这么多行不行,让你躲你躲就是了,烦不烦?
卢肖哦了一声,不敢再舌燥。
半晌后,他又弱弱地出声道。
“那你一个人呆在江城也不是办法啊?”
“我说了,你不用操心我,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听清了没?”
“听清了。”
“那我在外面躲到什么时候啊。”
“你别管,我会去找你的,我也有办法能找到你。”
卢肖沉吟了许久。
他看向江常胜的眼神满是担忧和关心。
卢肖:常兄,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躲躲?
江常胜:我不能躲,就像刚才我不能杀那两个家伙一样。
卢肖:哦?
江常胜:一、我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武东袁是段家的人又如何,他本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我只是为民除害而已,我为什么要躲?就因为武东袁是段家的人?
躲起来算什么,难不成我为民除害还做错了,到头来是我犯法了?
二、躲起来是没用的,他们肯定监视我们很久了。如果我躲起来,反而证明了我很弱,只会给对手可趁之机,引来穷追猛打,所以我非但不能躲,我得堂堂正正高高兴兴地呆在这江城。
三、你之前说的那番话提醒了我。
卢肖:哪番话?
江常胜:你说,段小参就是要看我一脸的败象,杀人诛心。
很显然,他今天派这两个家伙来,就是试探我的。
如果我杀了他的两个手下,我就从一个惩奸除恶的英雄变成一个口舌之争就动手杀人的罪犯了。
我现在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到底是要跟我做朋友还是要跟我为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卢肖:哪一点?
江常胜:我得参加那个宴会。
卢肖大惊失色:你想好了?你真要去参加那什么英雄宴?
常兄,这里面肯定会有莫大的凶险。
江常胜笑了出来:不去见他一面,不去参加一下那个宴会,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想什么,要什么?怎么解决这事?
卢肖脸上写满了焦急:可是,这样你可能会身入险境的。
卢肖:这哪是什么英雄宴,依我看,就是鸿门宴啊!
江常胜一愣:什么是鸿门宴?
卢肖:鸿门宴你都不知道,没看过《大汉之志》吗?项羽和刘邦啊!
江常胜:谁是项羽?谁是刘邦?
卢肖:这是龙国特别有名的一本历史小说,讲的是虚构出来的两个人物,咱们世上没这号人,西楚霸王项羽和高祖皇帝刘邦,想当年,刘邦官职不过泗水一亭长,已经年过四十,仍旧斩蛇起义,筑坛拜将…
江常胜连忙打断了卢肖,生怕卢肖又开启了哔哔机模式。
卢肖:这鸿门宴啊,就是项羽请刘邦吃饭。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是助兴,其实是杀头。
江常胜连忙问道:项羽最后怎样了?
卢肖:死了。
江常胜:刘邦呢?
卢肖:称帝了。
江常胜:那不就结了。
卢肖:你的意思是…赴宴?
江常胜:好了,你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那段小参就会来请我了。
你如果不想让我发火,不想让我把你打晕捆起来的话。
就听话一点,赶紧在我面前消失。
卢肖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这,这…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江常胜脸一冷:滚。
卢肖犹犹豫豫。
江常胜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
卢肖吓的连忙收拾东西就走了。
楼外有马鸣声响起。
江常胜独坐于屋内,喝起茶来。
嘴角一笑。
鸿门宴?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敲门声响起。
“咚咚。” 龙象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