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看过许多书,其中有正正方方的百年史记,也有合纵连横的三十六计。
儿时喜欢看那些妖魔鬼怪的鬼斧神工,向往那些法力无边的天上神仙还有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少时喜欢看那些壮气凌云惺惺相惜的英雄故事,每每动情之处,总是会黯然流泪,难过不已。
后来稍长之际,沉浸于那些恩恩爱爱情情觅觅的爱情故事,内心里满是悸动与欢喜,寂寞和希冀。
再大一些,估摸着是多了些许欲望,喜欢上那些能够让自己放空身心满足胃口的天马行空与热血沸腾,又估摸着是多了点点浮躁,所以总是格外钟情于那些能够满足自己欲望的作品。
再后来呢,看得越多,我越是不明白。
为什么这世上的书总是免不了千篇一律。
等我真正开始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很少再看书了。
我曾试着闭上眼睛,努力地去回忆那些我看过的东西。
我忽然发现,似乎这世上所有文字与故事,其实都只是讲了那么一件事而已。
我是谁?
谁是我?
我不是我。
我还是我。
我就是我。
这世间文字数不胜数,形形色色难以计数。
到头来,似乎大家的人生都逃不过那宛宛三字。
我是谁。----《江城有雨入京前》
卢肖和江常胜自打相识相交以后,他发觉江常胜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更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骨子里傲气凌云不可一世。
面子里温润平和谦逊近人。
时而善良多情,时而冷漠无比。
不仅仅只是这些,在许多时候,江常胜所表现出来的差异与反复让他很难捉摸。
卢肖:常兄,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人。
江常胜:有什么不一样的?
卢肖:唔……怎么说呢,反正很难给你这个人下定义,时冷时热,亦正亦邪,旁人完全猜不透你下一步会做什么,在想什么。
江常胜白了卢肖一眼: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卢肖哈哈一笑:你就当是吧。
今天是武东袁游街后第九天。
江城的雨终于小了许多,正午时更是难得的停了下来,一扫阴霾出了太阳。
街道上各家各户的人们都在扫水排水,有淘气的孩子穿着布衣短裤在十几厘米深的水路上跑来跑去,每当溅起一阵阵水花时,总会惹得附近大人们的呵斥。
好不容易放晴了一会儿,江常胜自然得逮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出去溜达一下。
自打来了江城以后,都没怎么转过,就一直在不停的下雨,江常胜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室内。
此时卢肖跟在江常胜旁边,俩人开始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卢肖不愧是神级哔哔机,走到哪说到哪,不到一会儿江常胜就有些后悔跟这个家伙一起出来了,简直太烦人了。
现在的江常胜是改头换面后的凶汉造型,他把脸一横,看起来狰狞无比道,“小结巴,你如果再不停地逼逼逼,信不信我把你嘴给缝上。”
卢肖见状一脸的委屈,“常兄,刚才是你问我湖边那黄雀楼是什么来历,你问我就答,这都有错?”
江常胜:“我就随便问一句,你有必要从江城的历史开始跟我讲吗?而且一说就停不下来了,讲完黄雀楼还顺带着自由发挥一下讲周边。
我去,如果我问你江城的话,你是不是还要从整个虎国的历史开始跟我讲起?
拜托,我知道你学富五车,才思过人,但你没必要当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吧,还是那种轻轻一点所有信息全部出来的那种。
哇,卢肖,我跟你说,你最适合去当老师了,去给那些大户人家带孩子。
卢肖牌哔哔机,点到哪里学哪里,有了卢肖,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卢肖被江常胜讥讽的老脸一红,走在一旁再也不说话了。
江常胜忍不住内心感慨一声,“这卢肖什么都好,就是太直了,愣直愣直的那种,而且话多。”
俩人刚走进一个巷子,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
卢肖还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江常胜一扯他的衣襟,停了下来。
不仅仅巷子口,身后的路也被一个神情严肃的男人给堵住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两个家伙将气机收敛的十分完美,江常胜完全看不出他们的境界,直觉告诉自己,这俩人不简单。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卢肖不敢妄动,江常胜则是和戴斗笠的男子对视了起来。
片刻后,那人出声道。
“西北常玉四字如今可谓是如雷贯耳,百闻不如一见,常公子为何要以假面示人?”
江常胜闻言一笑,整个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既不回答问题,也不开口说话。而是在眨眼之间,把自己的脸变成了面前蓑衣男子的脸。
卢肖顿时吓了一跳,蓑衣男子看到江常胜竟然如此行事,先是一惊,接着一怒,再然后冷笑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莫不是有换容珠?”
江常胜这才开口道,“关你屁事。”
蓑衣男子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关你屁事。”
“我这路走得好好的,你们俩突然跳出来堵住我,怎么着?是不是台子戏看多了,还得先来一番唇枪舌剑,礼尚往来?”
“赶紧给我拉倒,我这会儿烦着呢,你们俩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功夫陪你们俩在这瞎耗。”
蓑衣男子顿时一咬牙,江常胜的话让他脸上无光,有种被扇的感觉。
他平复了心绪后说道,“常公子,我家少主有请。”
“谁?”
男子一脸的趾高气扬。
“我家少主是这江城泰和钱庄的老板,五官中郎将段培的儿子,段小参段大人。”
“你可听说过?”
江常胜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卢肖则是呼吸一滞,显然预感到了不妙。
“哦,原来是段大少啊,不知道段大少找你们两个来请我做什么?”
蓑衣男子脸上写满了得意。
“我家少主今日摆了酒席,要宴请江城的诸多英雄豪杰,希望常公子你能前来。”
江常胜又一笑,“哎呦,英雄豪杰这四个字我可不敢当,请你回去答复你的段少主,我今天很忙,没有空去参加他的宴会,改日有空了再聚不迟。”
蓑衣男子顿时脸一挤,“你…”
“常玉,你可别真把你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要以为你有点名气,出了点风头,就是回事了,我告诉你,这世上多的是有本事的能人。”
“在这江城谁不知道我家段少主为人仗义,性情大方,喜好结交各路好汉。”
“今天是他广邀英杰赴宴的大好日子,让我们来请你,这说明我家少主看得起你,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江常胜脸一板。
段家的狗都这么优越的吗?
“那还真不好意思了,我今天是真有事,真去不了。”
蓑衣男子闻言冷哼了一声。
“常玉,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不把握到时候可怪不得别人。”
江常胜做出一幅惊奇的模样,“哦?什么机会?高攀的机会吗?”
蓑衣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常玉,你别忘了前些日子武东袁的事情,武东袁可是段家的人,你的那般行径,可知自己已经触了虎须?”
江常胜冷笑出声,“我这个人反应比较迟钝,还真没感觉到自己摸的是虎须还是猫须。”
“我想问足下一声,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威胁我吗?”
“看来这江城,我接下来是没法呆了?”
蓑衣男子哈哈大笑。
“常玉,你自己心里好好琢磨一下就知道了,别以为你改头换面了,我们就找不到你,别以为你有点本事了,就能把我们不放在眼里。”
“我实话告诉你吧,在今天来之前,我们少主让我们跟你说,武东袁的事情就此作罢,他不会把武东袁的事情放在心上,武东袁自作自受是他自己该死,相反,我家少主他很想借此事跟你交个朋友。”
江常胜一眯眼睛,“这是他的意思?”
“对。”
“常玉,我家少主气度过人,不是你这种改头换面不敢见人的鼠辈可以相提并论的。”
江常胜问道,“如果我今天打定主意不去呢?”
蓑衣男子放声大笑,“那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废物,就是一个孬种。”
“什么狗屁西北常玉,敢做不敢当?”
“人家都没把那事放在心上,你却怕的畏首畏尾连饭都不敢去吃,正脸都不敢露。”
江常胜真的怒了。
卢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江常胜身上所迸发出的那种杀机。
“嗖。”
铩羽箭呼啸而来,停在了江常胜的肩头,燃起熊熊火焰。
气氛一下子变得箭弩拔张。
巷口的蓑衣男子和巷尾的男人都严阵以待起来。
卢肖连忙抓住了江常胜的衣襟,小声地叫了起来。
“常兄,别,别动怒啊。”
“这就是激将法,你要是现在出手了,你就输了。”
江常胜冷冷地回问道,“我当然知道是激将法,可是这个狗比太嚣张狂妄了,说我自以为是?从头到尾明明都是他在目中无人!别拦我,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卢肖结结巴巴的小声叫了起来。
“动手你就输了,你的对手就是要看你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那段小参,就是要看你一脸的败象!”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龙象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