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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错的酸奶花和萨嘎的大帽子

西藏,西藏! 卡布 2475 2021-04-06 04:22

  ◎ 多情错的酸奶花和萨嘎的大帽子

  坛城的上半部分,朝向北方,那一侧最内侧的正方形里有一个三角形,那个三角形是黄色的。西藏有一种花就是这种黄色,它们开起来的时候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本地人叫它们酸奶花。我仔细看了,它们就是黄色的报春花,我曾经在卓木拉日雪山下的湖边见过最大的一片,它们盛开在湖畔的草地上,在云隙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的光。是的,帕里的卓木拉日雪山下还有一个季节湖。

  有一年的冬天,寒风在拉萨冬季灰蓝色的天空中吹来吹去。

  藏历新年到了,我要去隔壁巴桑哥哥家拜年。推开他家的门,院子里原来种花的地方枯黄一片,不过他们居然在那里插了一地的塑料花——它们硬生生地挤在了一起,顽强地戳在地上。在冬季,拉萨只有枯黄的色彩,塑料花在这片枯黄之中显得有点突兀,不过,很好,凭空多出来很多色彩。

  给阿爸阿妈拜过年,巴桑的舅舅也在家里,他从寺庙来。

  给舅舅顶礼,舅舅拉着我来到另一个房间的卡垫上坐下。问我:“你好吗?”我当然是不好的,从2009年开始,日子就过得乱七八糟。

  舅舅说:“人和人之间啊,爱由缘起,最重要的就是相互慈悲。”

  他又跟我聊起一个湖,一个叫多情错的湖,他说很美。

  我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之前我路过那里很多次,每次都是季节不对?没有看到他讲的很美的湖啊。可就在这一年冬天之后的第二年夏季,我看到了舅舅说过的湖。

  雨季刚刚来临,雨水混合着冰川融水持续涌入这片凹地,湖日渐而成。湖水与卓木拉日雪山遥相辉映,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挡住了南侧印度洋上空翻涌而至的雨云,造就了这一侧的冷暖气流对冲,自此,风起云涌,瞬息万变。

  海拔7000多米的卓木拉日雪山和多情错湖面之间有近3000米的落差,这种落差在视觉上的体现,是那一长排巨大的近乎垂直的山体,在日暮时分,正好如同一张大幕,幕布中,正在下垂的夕阳射出一束束金色的光柱,它们点燃了山腰飘舞的云带,那种场景令人永世难忘。

  清晨,从东侧喜马拉雅山头升起的阳光,凿穿了云层后形成的云隙光,会如同激光一般,指向湖畔草地上黄色的酸奶花丛。在夏季,帕里高原上的油菜花开于8月,大面积的油菜花田畔是更大面积紫色或红色的野花。野花开成了大色块的交错,绵延数千米且蜿蜒曲折,用花开成河可以形容。

  我看见了公路边的牌子,上面写着:多庆错。

  错是湖,是藏语,用多情比多庆是不是会更好?自古多情便是错。

  多情错边有很大片的草地,这一片草地很像我看人们表演旦嘎甲谐的地方,那个地方在萨嘎,萨嘎就远了,在日喀则,在去阿里一半的路程中间。

  早晨,我从拉萨西郊的工作室出发,计划今天要一路向西,赶到萨嘎县。从拉萨到萨嘎有 806.4千米,原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不过,我和阿里的朋友赵宇彦约定了今天就在萨嘎见。他从阿里出差来拉萨,他从阿里来,我从拉萨去,我们就很江湖地约在了半程。凌晨3点我赶到了,他还在等我,进房间,已有一壶煮好的茶,我喝着香喷喷的普洱,和他聊天,然后就此别过。我当然知道老赵只是想看看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有一次,他和我在成都见面,回去后他在微信上写了一段话:过境成都双流,在冈仁波齐相识相惜的故友“夜行侠”等候在“大熊猫”下。坐上车,高速路两旁发着艳光的油菜花嫣然在笑20岁的青年:少不入川!走在这座花零落、巢已倾,来了就走不脱的城市,支烟杯酒后,不敢问老友:桃花潭水三千尺,可有扁舟渡海池。

  所以,关心有时候不代表懂你,有些懂你的人,就是懂你,不过,也不排除有些看上去懂你的人,并不懂你。我甚至还发现过这种伟大的友谊在有些时候,其实跟性别没什么关系。

  萨嘎县旦嘎乡有一种甲谐,甲谐(就是盛大的舞蹈),这个舞蹈由全村村民共同表演。是的,我去拍的时候,感觉村子里的人全部出动了,人们背着包,带着鼓,走到了村旁的小河边。他们在河边开始换装,男性穿上了绸缎制成的服装,他们的服装以黄色为主,他们头上戴着一种又大又圆还有流苏的帽子,这让我觉得新奇。他们在舞蹈时不停地摇摆,帽子与流苏,包括身上的道具长腰刀、马鞭以及装在小刀鞘内的小刀和筷子晃动出了一个统一的节奏,这种节奏加上鼓点让人血脉偾张,感觉即剽悍又勇敢;女性舞者的扮相,柔美了许多,她们穿着日喀则女性的传统服装,头上扎着巴珠,身上佩满了饰品,她们手持哈达,载歌载舞。甲谐以蓝天为帷幕大地为舞台,是要跳两天两夜的。我可不敢让大家跳够两天,那太任性了,我们选择性地跳上几段就好。他们跳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原生态的美感,在蓝天下实在让人赏心悦目。村里的娃子们,自动在现场排成了一排,他们趴在地上。我们对舞蹈感到新奇,他们对我们的工作感到新奇,我感到新奇的是他们的玩耍,孩子们看我们拍摄看够了就集体脱光衣服,扑进了旁边的小河之中,自顾自地玩起了水。是谁说的西藏人不会游泳?舞蹈一结束,全村人立即一哄而散,整个草地马上空无一人,就像他们根本没有来过。我都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人打听一下村里是不是有小茶馆可以让我们吃顿饭,他们走得实在太快了。从萨嘎到旦嘎,山高路急,有一段路要盘旋翻越一座高山。我在车队最后,放眼望去,整片山全是回头弯,我们每一辆车都在不同的高度上盘旋而行。这次我们前往阿里的车辆更多了,有九辆车。

  我当然一直都懂得,山高路远,就是距离,但最远的距离还是人心。 西藏,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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