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心思不在刀谱之上,只是道:“郭大哥,你若喜欢,你拿去好了。听说这是十三太保李存孝的刀谱。我……我要去找杨伯父。”
郭遵眉头一扬,很是诧异道:“太保的刀谱,果然名不虚传,此生能得一见,武学无憾。”见狄青要走,郭遵一把抓住狄青,将那刀谱放在了狄青的手上,语重心长道:“狄青,邵雍那几句谶语,是我替你问的。你只怕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但我要对你说几句话。”
狄青吐了口气,让自己急躁的心绪平静下来,冷静的望着郭遵道:“郭大哥,你请说。”他其实有太多的疑惑,但这会并不关心那些问题了。但他不能不认真对待郭遵的话。
郭遵拍拍狄青的肩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看着你,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并非我们能够控制,既然如此,我就不会怨天尤人了。”狄青目光清明,诚恳道:“郭大哥,我很感谢你,你一直和大哥般,容忍着我的稚气和脾气,甚至我闯的祸,一直都是你在担当。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不会那么冲动。”
郭遵眼帘有些湿润,欣慰笑道:“你大悲之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但我想说,一个人若不想事事求人,他必须有自己的本事,你要找香巴拉,是个太难的事情,不但需要恒心、毅力,恐怕还需要别的因素。我希望你能真正的站起来,担负起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这刀谱,你要带着身边,好好的读、好好的看。做大哥的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认真的看看刀谱,学会太保的刀法,横行天下。那时候,说不定你会有更广阔的天空,也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机缘,岂不对你寻找香巴拉很有帮助?”
狄青拿着那卷书,终于感觉到郭遵的关切。郭遵少求人,可求他狄青一次,还是为他狄青!
“郭大哥,我知道了。”狄青感激道。
郭遵笑笑,说道:“好,好!那你去吧。”
狄青再次转身时,步伐突然变得坚定稳重,再没有方才的失魂落魄,郭遵望见,舒了口气,心事重重的回转郭府,才进院门,郭逵就出来道:“大哥,二哥怎样了?”
郭遵道:“他好些了。你见到他的时候,最好不要提什么。”
郭逵叹气道:“唉……我明白,这种事,越少提越好。对了,叶捕头找你。”
郭遵有些诧异,心道和叶知秋约在晚上,如今时光尚早,叶知秋为人守时,无缘无故,为何来的这么早?
心中虽有困惑,郭遵见到叶知秋在厅中安坐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
叶知秋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霍然抬头,差点打翻了茶杯。
郭遵走到叶知秋对面坐下来,见叶知秋面前的茶杯是空的,拎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满了杯茶,这才问道:“你有心事?”
叶知秋自郭遵进来时,就一直留意他的举动,闻言笑道:“你当然也有心事,不然也不会借倒茶的时候,整理思绪。”
郭遵眼中有分暖意,端起茶杯道:“知秋,你帮了我实多,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叶知秋盯着郭遵道:“有话就说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郭遵微惊,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知秋道:“我要离开京城了。宫中凶杀的案子,我查不下去了。我这次离开京城后,只怕要很久不回来了。”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嘴角露出分苦意,“原来……这茶是苦的。”
郭遵咀嚼着叶知秋的话,自语道:“查不下去了?”突然一笑道:“知秋,你就是太明白了。你若走,我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呢?”叶知秋斜睨着郭遵,若有所思的问。
“做人有时候,糊涂些好了,最少……可以不用太过苦恼。”郭遵抿着茶水,可笑容中,也满是苦涩。
叶知秋目光有丝惘然,突然醒悟道:“郭兄,我此生只服你一个。你其实知道的事情最多,但你也真有机心,你什么都不说,怪不得这些年来,你还能在宫中当侍卫。”
郭遵怅然道:“知道的多没有用的。你知道的越多,烦恼越多。”
叶知秋目光闪动,突然道:“郭兄知道的多,那是否知道一种叫做牵机的毒药呢?”
郭遵微震,转瞬平静道:“略有所闻。你为何突然提及这种毒药呢?”
叶知秋玩弄着手中的空茶杯,感慨道:“牵机这种毒药,本是宫中禁药。听说当年太宗将南唐后主李煜赐死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药。都说中了牵机,头脚都会痛的抵在一起,身子痉挛,很是残忍。”
郭遵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言。
叶知秋道:“任识骨死了。”
郭遵皱了下眉头,半晌才道:“他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叶知秋诡异的笑笑,“他就是中了牵机死的。”
郭遵咳嗽声,慢慢的喝茶,不予置评。叶知秋盯着郭遵的举动,轻声道:“但他中的牵机,却没有那么霸道,显然也是经过改良了。因此他死的时候,含笑而去,他不是笑着死的,是毒药控制了他的肌肉,让他不得不笑。这道理,和中牵机大同小异。宫中那些笑着死的人,在我看来,极可能就是中了和牵机仿佛的药物。可我奇怪的是,牵机一直都是大内秘藏之药,是谁有这个本事能轻易动用呢?”
郭遵也道:“是呀,谁有本事动用呢?”
叶知秋哈哈笑了起来,“郭兄,你当然也知道了,宫变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郭遵望着茶杯,落寞道:“但你可以把这件事看得简单些,谁都不会揭穿你的糊涂,甚至会觉得你聪明,圣上更不会因此责怪你。” 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