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国夫人先去了皇城东南角的杨家宗庙祭拜。这是李渊当时特意下令保存下来的。
谯国夫人祭拜完毕之后对李渊大加赞赏,赞李渊乃是“仁君”,把李渊乐的一塌糊涂。
太极殿,谯国夫人坐在众臣之首,冯盎代替谯国夫人行了大礼,递上了奏表,李渊只是打开看了一眼,便起身盛赞谯国夫人一片拳拳之心。
惹得一众大臣齐身恭贺,奏表上说了什么,这些老狐狸岂能不知道?
接下来,李渊就要盛情招待谯国夫人一行了。
含元殿,李渊特意邀请谯国夫人上了偏殿那个夸张的大圆桌。这是学着李玄霸的圆桌特意打造的。
按说宫里的这个圆桌是窦皇后招待那些儿子女婿专用的,还是窦皇后对谯国夫人解释的在理,她说:“您老人家认了玄霸做干孙子,咱就是一家人,要是在这里也依足了礼仪,我们夫妻就有点太不懂事儿了,因此,今日就算是家宴吧。”
谯国夫人拍了拍窦皇后的手笑道:“皇后所言极是,盎儿,你就和玄霸坐去下手。”
冯盎答应一声,来到李玄霸身边。
就这样,一张大圆桌,李渊和窦皇后坐在了主位,谯国夫人坐在了客位,身边依偎着杨吉儿,郑氏和长孙在旁边伺候,唯独让李玄霸不乐的是,老家伙袁守诚硬是赖在上面,袁天罡自然也就不走了,孙思邈也没走。冯智戴早被凌云领去王府耍了。
宫里的厨子还是那个老张。菜式也是李玄霸亲自指定的,谯国夫人不是外人,刚开始的时候,李渊还打算依照惯例,窦皇后直接给否了,就用了李玄霸的菜式。众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说实话,这次的招待缺了歌舞,这也是窦皇后临时砍了去的。
满席间,袁守诚吉利话不断,老道士又极善调节气氛,赞谯国夫人老当益壮,赞李渊和窦皇后仁义满天下,赞李玄霸和杨吉儿金童玉女。
李玄霸不解,老家伙兴致蛮高的,只是方外之人这样低声下气是为哪般。直到孙思邈低声解释了,他才明白。
原来,道门的发展遇到了瓶颈。
自古以来,道教便是中原朝廷的国教,虽然没有到西方教派那样可以为国王加冕那样夸张,但是历朝历代的皇家宗庙都由道门主持却不是瞎话。
但是,自从达摩西来,佛教兴起,南朝短短的时间就在全国建立了不知多少寺庙。佛道之争就已经摆上了日程。倘若不是因为佛门参与了皇家之争而被消弱,大隋朝又全力打压,道门早就不是对手了。
袁守诚经常出入大隋皇宫,又全力支持皇家,才算是稳住了道门的地位。现在,大唐开国并未确立国教。因此,这叔侄俩又把主意打到了李渊的头上。
李玄霸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盛唐时期的唐高宗和神武年间的武则天就曾经搞过两次灭佛之举,李世民倒是没搞过,但是他也没有大力宣扬过佛教。
对这些教派,李玄霸其实并不太在乎,人啊,多少得有点信仰不是?像后世那些人因何会信奉邪教,还不是因为没有信仰才被忽悠了的?
当然了,佛道之争这种大事儿,李玄霸是不会参与的,小腿小胳膊的挡不了这么大的风浪,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就不必理会,有老爸和二哥操心就行了。
孙思邈要不是顶着一个道士的身份,相信今日的宴席他也不会参加。
谯国夫人忽然对孙思邈说道:“孙神仙,上次玄霸说起掳疮只可预防不可医治,老身正想请教。”
众人骤闻谯国夫人说起掳疮,不禁一惊,孙思邈说道:“玄霸所言不错,掳疮乃是传染之疫病,老道深研多年也未曾找到医治之法。此病自从传入中原,每隔数十年便爆发一次,往往弄得人间涂炭,哀哉哀哉!玄霸和老道谈起过防治之法,老道也觉得可行。只是,想要研制出防治的药物,恐怕还要数年之功。”
李玄霸和孙思邈交流的时候,统一了认识,虽然后世已经消弭了天花,但是在这个人力物力缺乏的时代想要完成这个万世之功,恐怕不是简单的事儿。
医院的生化研究室已经建立了起来,但是李玄霸并不赞同把它就这样放在城里,他早就在物色秦岭里的合适地势,还是放在深山里合适啊。即使条件成熟,建立深山里的研究室也不是一日之功,任重而道远啊。
李渊和窦皇后听了此事,立刻表示全力支持孙思邈的研制工作,就连袁守诚和袁天罡也表示要全力支持。
一场科研要花费多少?李玄霸不知道,但是这件利国利民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完成。
这张桌子上李渊和窦皇后代表皇家,袁守诚和袁天罡代表道门,谯国夫人和冯盎代表岭南,三大势力倾力支持,李玄霸和孙思邈立刻充满了信心。一件足以影响天下的大事儿就这样在饭桌上定了下来。
谯国夫人还有一件心事,因此她对李渊和窦皇后说道:“未知出云公主从何处出嫁?”
李渊和窦皇后一愣,这件事情可是苦恼了他们多时了,商量来商量去都没个准主意。
窦皇后反应极快,知道谯国夫人问起此事必有心思,便说道:“您老人家就明说吧,我和陛下也是商量了多时没有个主意。”
谯国夫人笑了笑,把杨吉儿搂在怀里说道:“老身认了玄霸,但是老身当年出嫁时定亲的信物却送给了吉儿,或许当年老身送给玄霸的信物也在吉儿身上吧?”
杨吉儿闻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谯国夫人送的越女剑。众人大吃一惊,这把短剑的来历他们岂能不知道,这就是谯国夫人的信物啊,有了它就可以号令整个岭南。
这样的厚待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李渊和窦皇后的眼神也热切起来,看向杨吉儿的目光愈加慈爱。
谯国夫人说道:“老身送给吉儿玉镯是期盼她嫁个好夫君。送玄霸短剑原本是打算让他在岭南行事便利的,就知道这小子会把这把剑送给吉儿。”
一句话说的李玄霸满脸通红,众人齐声大笑。
“老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够答应。”谯国夫人说道。
李渊说道:“您老请说!”
谯国夫人看了看杨吉儿和李玄霸说道:“老身深受先帝大恩,无以为报,先帝江都遭难,以致吉儿失去双亲。”说着,把双眼通红的杨吉儿搂得紧了些,“现在,老身的玉镯和短剑都在杨吉儿手里,这也是天意。老身想请袁道长主持这次的大婚,至于吉儿出嫁,老身就在杨家宗庙送嫁,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应允。”
李渊和窦皇后长叹一声,李渊说道:“夫人所言确实有理。也罢,您老就辛苦些,届时就请您老人家在杨家宗庙给吉儿送嫁吧!”
谯国夫人大喜,就要拜谢,窦皇后急忙拉住。
杨吉儿的送嫁一事一直困扰着李渊和窦皇后,杨吉儿身为前朝公主,这送嫁之事确实不能简约的,但是能有身份给她送嫁的人确实少之又少。
按理说,李渊和窦皇后就很合适,因为他们和杨广本就有亲,但是李玄霸的身份让他们只能以男方家长身份参与。
现在好了,谯国夫人愿意以娘家人的身份给杨吉儿送嫁,她的身份在某种含义上说比杨广还要高,论家世人家可是岭南王,相信满朝上下没人敢质疑。
李渊和窦皇后也没想到这个难题就被谯国夫人解决了,不由大喜。杨吉儿感激涕零,赖在谯国夫人怀里不愿意出来,看的李玄霸一阵眼热。
饭毕,谯国夫人执意要去李玄霸的王府居住,李玄霸和杨吉儿不胜欢喜,李渊和窦皇后亲自送出长安城。
李玄霸和杨吉儿、孙思邈、袁天罡、谯国夫人、冯盎一行就直奔赵王府而来。
江老大早就料到他们要来,冯智戴进府的时候,他就安排人准备好了房间,全部在内院。众人来到的时候,受到了王府热烈的欢迎,谯国夫人见赵王府井井有条,不由暗中赞叹,对杨吉儿的印象更好起来。
她当年就知道了杨吉儿夺权的事儿,并且以云英未嫁之身当起了王府的主母。谯国夫人生性豪爽,本就不大在乎礼仪,对杨吉儿这样敢做敢爱的女子甚为赞赏。
当晚,谯国夫人便由杨吉儿陪着休息了一晚。
李玄霸和冯盎因为有事要谈,却睡的很晚。
岭南的船厂已经具备了相当大的规模,刘仁愿这位岭南航海学院的院长很有能力,第一批学子就是他从军营里招的。
海舰的事情,欧冶良也尽心尽力,据说还对李玄霸的图纸改动了不少,李玄霸当然没意见,人家才是大拿,这是应有之义。
最让他担心的是熙儿母子这次没跟着回来,据冯盎说,熙儿现在完全把心思放在了丈夫身上,还转门让他带了口信儿。
李玄霸暗叹,熙儿姐姐是传统的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尽职尽责,她的生活肯定都是围着丈夫和孩子转的。
李玄霸无奈,碰到这样的一个姐姐,他不好说什么,只好叮嘱冯盎多照看着点。
冯盎却不以为然:“还用你说,哥哥我把整个岭南都赌在你的海舰上了,放心,你姐姐就是我的妹妹,断然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
李玄霸郑重拜谢。
“再说了,人是没来,礼物可一点不缺,陛下,皇后,平阳公主等等,你们的礼物可一件没少,都被我带了过来。”
李玄霸笑道:“这是应该的,要是不给礼物,日后我得亲自去讨。”
冯盎登时嗤之以鼻。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