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到长安,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李玄霸都不知道冯盎和干奶奶是怎么走过来的?
他和孙思邈、杨吉儿再驱前十里。见到谯国夫人的时候,老人家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烟尘之色,被李玄霸请来的孙思邈迎了上来,和李玄霸一起给老人家见了礼,一左一右扶住谯国夫人,孙思邈不着痕迹地在谯国夫人手腕上按了几下,对李玄霸露出个笑脸,李玄霸才算是放下了心。
谯国夫人笑道:“这位可是‘妙应真人’孙思邈孙神仙?”
孙思邈闻言放开谯国夫人手腕,打了个稽首道:“正是小道!”
“呵呵,”谯国夫人笑道,“孙道长不必多礼,您誉满天下,活人无数,老身在岭南也是甚为仰慕。”
“多谢夫人赞誉!”孙思邈谦虚道。
“小猴子,你小子今后不必藏着掖着,让孙神仙给我检视身体就明着说,老身还能拒绝不成?”谯国夫人对李玄霸说道。
李玄霸不说话,只是“嘿嘿”笑了几声。
李玄霸把身子一转,让出了身后的杨吉儿,杨吉儿见状,赶紧跪倒大礼参拜,谯国夫人见一个娇俏美丽的小女子给自己行大礼,又看到杨吉儿手腕上的玉镯哪能不知道这是谁?
放开了李玄霸的手,谯国夫人俯身伸手就把杨吉儿拉了起来,搂在了怀里,不禁老泪纵横:“我苦命的孩儿啊!”
杨吉儿一时情之所至,不禁痛哭不已。
李玄霸满头雾水,这娘俩儿见都没见过,怎么就抱头痛哭了呢?说不得,只好上前解劝。却冷不防被冯盎抓住了。
李玄霸赶紧见礼。冯盎说道:“臭小子,一回来就没信儿了,要不是出云公主经常给奶奶写信,这回奶奶还不打死你。”
李玄霸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一老一小还是神交啊。自己也不禁惭愧起来。
良久,谯国夫人才拍拍杨吉儿的后背说道:“好孩子,不哭了啊。往事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更好地活着。”
李玄霸登时高山仰止,谯国夫人这话说的有水平啊。耳朵一痛,早被谯国夫人拿住了。
“小没良心的,离了岭南就没再听到你的消息,还不及吉儿一半,这下看你小子往哪儿跑?信不信老身把你的小漂亮老婆拐跑?”谯国夫人恨恨说道。
众人闻言大笑不已。李玄霸不敢挣脱,只好赔笑解释。杨吉儿明显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恶心模样。
听说李渊和窦皇后就在前面迎接。谯国夫人一连串说道:“礼重了,礼重了。”就要下了马车上马。
李玄霸赶紧拦住说道:“奶奶,您坐马车有何失礼之处?再说了,来迎您的人除了一个老神棍,哪个不是晚辈?”
“老神棍?”谯国夫人沉思道,“莫不是袁守诚道长?”
“嗯,”李玄霸不满道,老神棍而已还不让自己见他,架子大的了不得,“除了他还有谁?”
谯国夫人更不坐马车了,坚持要骑马,还说,万没有让陛下和皇后以及袁道长亲自出迎的道理。
无奈之下,李玄霸只好把杨吉儿的马给了谯国夫人骑乘,杨吉儿的马是江老大亲自挑选的,最是温顺。
看到冯盎身后数十辆马车,李玄霸不知道是什么,冯盎还卖关子,说什么是礼物。
“三叔好!”冯智戴跳了出来,这小子这几年个头也长高了,人也变得帅气了,明显强壮了不少,褪去了原来柔弱的影子。
李玄霸大喜,摸出怀里的配饰就送了过去。
众人一一见礼,才重又上马启程。
杨吉儿骑着另一匹马陪着谯国夫人说笑话,祖孙二人不时笑语嫣然。李玄霸的亲卫早就布了出去,随在众人两侧。
前面,李渊和窦皇后早就下了马等在路边,没人敢坐车,因为没资格,就连最尊贵的皇帝和皇后也只能骑马,唯一的一座凤辇还是给谯国夫人准备的。
为了迎接这位大唐祥瑞,李渊带尽了宫中侍卫和朝臣,数千人乌压压等在路边,极为壮观。见到李玄霸派来报信的人,李渊和窦皇后并排站立。
旁边的是一位身着道袍,乌发童颜的老道,这位就是年过九旬的袁守诚了,偌大的年纪还能有一头乌发,要是李玄霸见了,未必叫他老神棍,肯定要叫他老妖精了。
见谯国夫人居然骑在马上,李渊和窦皇后大受感动。夫妻俩人急忙向前面走来,谯国夫人曾见过李渊和窦皇后,见他们迎来,也是急忙下了马。
远远地,李渊和窦皇后深深施礼,说道:“晚辈李渊、窦氏见过谯国夫人!”
谯国夫人急忙上前,口中说道:“老身怎当得起陛下和皇后出城迎接?”说完就要见礼,李渊和窦皇后哪能让老人家行礼,急忙快步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扶住了谯国夫人。
袁守诚笑眯眯走了上来,说道:“谯国夫人老当益壮!”
“呵呵,”谯国夫人笑道,“老身可不行了,哪里及得上您这个老神棍健硕?”
袁守诚笑道:“老道现在还能流连勾栏,想来还有几年活头。”
谯国夫人笑道:“老神仙人老心不老,犹如当年一般,老身又见故人,身心皆喜啊!”
两老说着话,也不见他们互相见礼,就聊上了。
稍许,众人依礼拜见了,李渊和窦皇后方才请谯国夫人上辇,谯国夫人固辞不上。倒还是袁守诚说道:“老道乃是方外之人,世俗礼仪不必遵守,只是谯国夫人远道而来,更加孩子们有心,您老就坐上去吧,也免得寒了他们的心!”
谯国夫人方才上了辇,只是上去了之后又把窦皇后硬拉了上去,又看看两边,再招手叫了杨吉儿上去,才算作罢。
窦皇后在辇上陪谯国夫人说话,杨吉儿给谯国夫人和窦皇后奉茶。三人有说有笑,李玄霸眼看老婆被老妈和干奶奶拐跑了,也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一干老中青男人骑马。
见了李渊,李玄霸的亲卫就用不上了,宫里的侍卫在钱九陇的带领下接手了防护工作。李渊陪着袁守诚边走边说话。袁天罡见了李玄霸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咳咳,袁道长见礼。”李玄霸对袁天罡说道,根本就没有丝毫见礼的意思,“您老的帐打算什么时候还啊?小王家里都快断米了!”
这就是上赶着想被人家骂了,人多,袁天罡到底还算是给他留了面子,低声说道:“小子,我道家这次给你做的还不够么?最可气的是你那个小媳妇,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我那儿讨债。”
“谁让您老人家不给她个明白话的?”李玄霸摸了摸鼻子说道。
“哼哼!”袁天罡不满,狠狠瞪了李玄霸一眼,说道,“也罢,知道你小子想什么,翠华山的道观老子迁出来,你想开书院,明说不就成了?老是逼债算什么?你知不知道老子迁一座道观要靡费多少?”
“呃,你们道门缺这点钱?”李玄霸懒洋洋说道,道门会缺钱?这恐怕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见好就收吧,能让袁天罡说出老子,可见讨债的杨吉儿得有多气人。
袁天罡原本就经常出入洛阳皇宫,萧皇后对他甚为尊敬,杨吉儿和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讨起债来当然什么手段都敢用。
袁天罡怒发皆张,好不容易压住了怒火,才说道:“好好的一座翠华山啊,本道看你小子能把那里弄出花来?”
李玄霸笑了笑说道:“您只管把您的破道观迁出来,怎么弄就不用您操心了,您看看人家。”李玄霸朝前面的袁守诚一指,说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逛勾栏,还满头乌发的,怎么您就有了白发了呢?”
袁天罡忽然不气了,他和李玄霸打交道不止一次了,早就知道这小子气起人来是什么样子。
“你小子哪里知道,当年我叔叔统领道门的时候还不是操心劳力的?这才悠闲了几年,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些的。再说了,他老人家道行高深,岂是我辈所能及?”
李玄霸戏谑地看着袁天罡,直到他说不下去才说道:“接着忽悠,道行高深就能返老还童?您可真能耐。”
“呸!”袁天罡知道李玄霸不好忽悠,闭口不再多说。
李玄霸倒是不依不饶:“老袁,你们道门是不是有秘方?”袁守诚都快一百岁了,当然深谙养生之道,道门文化本就博大精深,说不定真有秘方呢?
袁天罡一愣,笑容暧昧起来。
李玄霸笑道:“不说没关系,想免账啊,门儿都没有,看以后谁用得上谁?”
袁天罡一滞,呼吸明显沉重起来。
“几个养生的破方子就当成好东西了?”李玄霸不屑道,“看到没,咱干奶奶没用你的方子照样活到九十多岁,那个,”朝孙思邈一指,“肯定也是百岁以上的架子。还真稀罕?”
袁天罡不说话了,一副高深莫测装。
李玄霸摸了摸鼻子,知道老道士不好忽悠,只好说道:“得,有什么条件就开吧,老子接着了。”他是为了谯国夫人。
袁天罡的脸色才好看起来。
李玄霸突然醒悟,干奶奶来了,袁守诚还会藏私?靠,这才离开杨吉儿一会儿,自己又上当了。无奈话已出口,也不好再反悔。
玄武门,李渊接了谯国夫人从这座辉煌的大门进了皇城。大唐建国以来,就属这次的接待规模最高。皇帝和皇后陪侍左右,给足了谯国夫人面子,这也是应有之意,善待谯国夫人和冯盎,岭南才能归心。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