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婚礼依循传统“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币(下彩礼)、择日、亲迎。纳采、问名、纳吉、纳币(下彩礼)属于定婚的程序,这几项李渊早在洛阳就已经做过了,因此杨吉儿在王府的所作所为才没人敢诟病。
至于择日,人家袁守诚身为道家高人,德高望重,又有所求,自然不会假手旁人,有他出面,钦天监自然退避三舍。
所以,李玄霸唯一要做的就是亲迎了。
说起迎亲,李玄霸自觉充满了奋斗的历史,老妈说起她成婚时的经验,李玄霸就觉得处处是坑,咱结婚还用喊的?据说还要在台上喊什么“新妇子出来”,这就是个形式,直接就被李玄霸否了,任谁说都不愿意。
第二步是念催妆诗,特么还是固定好了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支开。”不知所谓,知了也不明白,不就是赞新娘子像荷花的吗?忒俗,就让李道玄去念吧。
至于什么撒五谷,跨马鞍、火盆、米袋,洒金洒银什么的也不难,但是那什么三箭定乾坤就过分了,就算是没箭头的箭也不太好吧,咱的力气太大,这个,要是射了人不太好,就算是射不到人,射到什么花花鸟鸟也不太好吧。否了!
却扇之礼最喜人,新娘子被掀了盖头还要用扇子挡脸?李玄霸当时就不开心了,按他的话说就是,杨吉儿浑身上下几乎被自己看光了,除了最后的底线没越,还能用得上扇子?
这句话被窦皇后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把李渊骂了一顿,说什么子不教父之过。
六月十六,大吉,宜迎亲。
一大早,李玄霸就被江老大从睡梦中叫起。三天前,杨吉儿和谯国夫人等就去了皇城里的杨家宗庙。
洗漱完毕,李玄霸出门就被红色的海洋所笼罩,整个赵王府一片喜气洋洋,到处都挂着红布,有的折成灯笼的样式,有的折成喜庆的飞鸟、动物,就连院子里的大树都没能幸免,才知道蝙蝠居然代表喜庆。
造纸作坊新出的红纸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门板。颜思鲁亲笔书写的喜庆祝词就在上面,看到这样的景象,李玄霸不由一阵心疼,这可是颜思鲁的真迹啊,虽然此老不以书法见长,但是老人家却是实实在在的清贵官员,士林领袖,他的手书不是谁都能见到的,这得值多少钱啊?
没人管他想什么,也是,王府大婚可是整个王府里最大的喜事了。一干家人被指挥的脚不沾地儿。
皇子的婚礼仪式是要在皇宫里举行的,王府里只能最后摆家宴。即使这样,整个庄子没人敢懈怠。就连那些孩子也都换上了新衣。
出发的时间也到了,所有的家臣衣着鲜亮,人人高头大马,就连亲卫也破例披上了黑色的披风,全副武装。当然,火药弹是不敢带的。杨吉儿的座驾就是那辆装饰的金碧辉煌的马车。
李玄霸最是喜庆,非但穿上了喜服唐装,就连他的战马也是披红挂绿。李玄霸低头看看身上的喜服,还真长见识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唐装?脸上挂个面具整个就一副人偶的样子。
马头上系着一朵硕大的红花,走起来趾高气昂,更显得喜庆。
出了王府正门,微风袭来,门两旁的斧钺红缨微微飘动。顿时,一阵欢呼。却是庄上的人来贺喜了。看着穿上新衣的人们,听着各式各样的喜庆话,李玄霸心头一热,发自肺腑的热情他能直接感受到。
江老大举起了双手,大声说道:“今日王爷大婚,多谢众位乡邻。晚上,王爷携夫人回来咱们再一醉方休,到时候全家都来,王府摆下流水席,酬谢各位乡邻盛情。”
众人一阵欢呼。
李玄霸含笑点头示意。江老大在旁边大声说道:“王爷迎亲,诸位稍避!起行!”
瞬时,李玄霸打马前行,家臣随后,四百亲卫威风凛凛列队两旁。出了牌坊,众人方才疾驰起来。灞岭离长安也就不到五十里,但是进了长安还要再走一段才能到皇城,路上不宜耽搁。
一路上,被庄户们新修好的宽阔的道路平坦无比,看路面就会知道,庄户们是真心实意修的,要不然也不会动用专门夯实地基的夯锤。
皇城,杨家宗庙,杨吉儿身穿大喜吉服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谯国夫人无奈,说道:“小妮子,稳着点,都要嫁人了,怎的还毛毛躁躁的?”
杨吉儿俏脸一红,低头说道:“奶奶,怎么,怎么小三还没来?”
“咳咳!”谯国夫人明显被呛了一下,不由痛心疾首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玄霸就算再早来,也得走完那五十里路吧。哎,老身是老了,想当年,你爷爷迎亲的时候,老身也是坐卧不宁的。”
“乖囡,稳着点,玄霸还能不要你?小心老身打断他的腿!”谯国夫人说道。
杨吉儿闹了个大红脸,倒进谯国夫人怀里撒起娇来。
杨吉儿的喜服没敢穿李玄霸给她设计的婚纱,虽然她也喜欢。
大红的吉服趁得杨吉儿娇艳更胜,凝雪的肌肤更显水润。这身吉服是窦皇后、郑氏、长孙亲手做的,据说用掉了一斤的金线,尤其是杨吉儿头上戴的金凤钗更为珍贵,倒不是说价格高,而是说来历不凡,这可是窦皇后当年成婚时戴的,听说还是独孤皇后赐给窦皇后的,现在给了杨吉儿正是所得其人。
杨吉儿很独立,除了按照礼仪穿上吉服,还打了个擦边球,特意用了三颗走盘珠和十几颗金色珍珠串成了珠链戴在脖子上,看的冯盎腹谤不已,痛悔自己当时在岭南的时候没对李玄霸进行搜身。
要不说人美花娇呢,杨吉儿根本就没在脸上擦粉,只是画了个淡妆,这也是李玄霸给她养成的习惯,弄得长孙一连串的埋怨。
终于,在杨吉儿焦急的等待中,宗庙外马蹄声响起,李玄霸终于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
李玄霸带着众人闯进皇城,马不停蹄直奔宗庙,顶头就被冯盎拦住了,李玄霸脸色一苦,赶紧下马说道:“二哥,小弟给你施礼了!”
冯盎洋洋不睬,李玄霸知道这一关不好过,只好从马上拿出一张弓来,这是欧冶恺和鲁丰最近新打造出来的钢背铁胎的硬弓,弓弦是用钢丝绞成的。
江老大试过,他说至少能有五石之力。冯盎是骑射大家,见了此弓不禁眼前发亮,劈手就夺了过来,吐气开声,“唰”拉了个满月,不由赞道:“好弓,好弓。”说不得,李玄霸只好又把箭囊递了上去,里面是十八支五尺余长的钢箭。
贿赂了这个家伙,才算是进了大门。却没想到冯智戴又拦在了面前,对这个小子李玄霸可就不客气了,伸手就把冯智戴抓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大大的红包塞进他的怀里,就给扔到了一旁。
屋内,谯国夫人身穿冕服,她这身可了不得,平日里是根本就不穿的,这可是老人家上朝时才穿的朝服。
李玄霸一看谯国夫人的服饰,就赶紧大礼参拜。一连磕了九个响头,谯国夫人才让他起来,说道:“老身之所以穿上这身朝服,一是为了缅怀先帝,另一方面是为了祝福你们二人,三者就是要告诉你小子,吉儿今后有老身罩着了,你要是敢对不起人家,当心老身打断你的腿。”
李玄霸脸色一苦,说道:“有了孙媳妇就忘了孙子!您这孙媳妇可是有整个岭南撑腰的,小孙可不敢不善待人家。”
一句话说的谯国夫人和两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李道玄知机,赶紧扬声念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支开。”
谯国夫人才让人扶出了盖着红盖头的杨吉儿。
李玄霸百感交集,大踏步走过来,伸手抓住杨吉儿的小手,明显感觉杨吉儿的手心里都是汗,还有些颤抖。李玄霸用力握了一下杨吉儿的手,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二人又来到谯国夫人面前,齐齐跪倒,“通通通”给谯国夫人拜了九拜。杨吉儿的抽泣声传来,谯国夫人伸手抹了抹眼角,说道:“玄霸,今日老身把吉儿就交给你了,切记善待吉儿,不许欺负她!”
李玄霸垂首应道:“是,孙儿必会好好待她。”
“嗯,”谯国夫人又对杨吉儿说道,“吉儿,你本为前朝公主,与玄霸两情相悦,因而成就喜事。万不可恃宠而骄,须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杨吉儿呜咽说道:“孙媳记下了!”
“好,好。”谯国夫人说道,“你们去吧!”
杨吉儿忽然悲从中来,起身扑道谯国夫人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良久,谯国夫人轻轻拍拍杨吉儿的后背,缓声说道:“成了婚,就成了人家的妻子,万事要为夫家打算。”
杨吉儿重重点头。
谯国夫人才稍微推开了杨吉儿,对李玄霸说道:“想来陛下和皇后娘娘也等急了,你们去吧。老身随后就到。”
李玄霸不再多说,上前轻轻拍了拍杨吉儿的肩膀,一弯身就把杨吉儿抱在了怀里,转身大踏步向门外走去。出了门,他轻轻把杨吉儿放进了马车,招呼一声,大队人马就向含元殿赶去。
含元殿有九道台阶,预示长长久久之意。自李玄霸开始,整个大唐的皇子婚礼便开始在含元殿举行。
到了殿前,李玄霸下了马,走到马车前,轻声唤道:“娘子,到地儿了,来吧,老公我抱你进去!”
“咄!”被喷了,现在可不是平时,他要真敢抱着杨吉儿进殿,肯定会被弹劾。杨吉儿可是知道的,她哪里敢真让李玄霸抱。掀开车帘,杨吉儿轻轻巧巧下了马车,李玄霸还真的想上去抱来着,杨吉儿突地把手放进了李玄霸的手中。李玄霸摸了摸鼻子,牵着杨吉儿的手缓步上了台阶。
台阶上一个内侍见了他们,高声说道:“跨上九层台阶,新人地久天长!”
再不喜欢太监,李玄霸今日也不能露出来,扬声说道:“赏!”
后面的江老大应了一声,伸手掏了个装着大银饼子的大红包扬手扔给了那个内侍,那名内侍大喜,手忙脚乱接住了,低头弓腰谢道:“谢王爷赏!”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