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尚余脸上带着微笑，但是眼底却掠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担心。
他来到高凡的面前，顿住了脚步：“高凡小兄弟，这位就是你要见的那位鉴定师了。”
说完，穆尚余似乎是心中很忌惮一般，默默地推到了一旁，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只手把玩着一串念珠，另一只手则在整理自己的袖口。
高凡始终靠坐在椅子上，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着那个年轻人。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李一三人也是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两个人无声的对峙，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过了半晌，高凡才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容来：“你好。”
然后示意李一搬一把凳子过来，让眼前的这个年轻的鉴定师坐下。
“久仰大名，莫胜凡。”
年轻男人咧嘴一笑，伸出右手来和高凡握在了一起，如同皮包骨一样的手指在高凡的手中有些铬人。就像是直接和一具骷髅握手了一样。
“请坐。”
李一将椅子搬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目光一直落在高凡的方向。
“我是高凡。”
“我知道。”
叫莫胜凡的男人点了点头，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而作为存真拍卖公司董事长的穆尚余，却微微低着头，站在一旁。目光是不是地瞥一眼莫胜凡，眼神除了谦卑之外，还有很多复杂的东西。
这一切都被高凡看在眼里，看来这个董事长，对于穆尚余来说，不过只是个名头罢了。
存真拍卖公司真正的主人，怕不是眼前这个瘦削的年轻人。
“听说高凡兄点名道姓的要见我。”
莫胜凡平静地说道，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只见他给穆尚余招了招手，然后中年男人就立马叫人端来了一杯茶。
他轻轻抿了一口，看向高凡的眼神里有一丝挑衅意味，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阴柔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地惨败，他的牙齿也白的出奇，冲着高凡笑的时候不由得有一些渗人。
整个人都没有血色一般，像患病多年的人，也想一个吸血鬼。
“倒也不是点名道姓。”
“毕竟在上一秒，我才知道你的名字。”
高凡也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我们公司的董事长要和你谈合作，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莫胜凡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凡，手中的念珠在指尖缓缓地滚动着，眼睛的周围又一圈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是长期熬夜所致。
“我说，既然要谈合作，那么就要坦诚相见。”
“高凡兄的意思是，我们公司不坦诚了？”
莫胜凡语气里有些不悦，然后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穆尚余，中年男人似乎不敢看他一般，再次将头低了下去。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惹得李一几人都不由得侧目，心里有些惊讶，开始揣测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病秧子一样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坦诚不坦诚，就看你们怎么理解了。”
高凡说话滴水不漏，同样是看了一眼一旁的穆尚余，然后目光落在中央舞台的水晶桌上。
“听穆董事长说，存真拍卖公司的首席鉴定师，是个年少有为的年轻人。”
“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高凡故意将“首席鉴定师”五个字说得很重，然后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董事长又拿着玉俑来诠真阁鉴定是有什么说法？”
话音刚落，穆尚余的身躯就忍不住地微微晃动了两下，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还是被高凡察觉到了，他的表情俨然是有一些挣扎，莫胜凡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事……”
穆尚余缓缓地开口，不断地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是我擅作主张，和公司没有关系。”
“还有呢？”
莫胜凡没有看他一眼，冷冷的开口说道，语气不是问句，而是如同命令一般。
“高凡小兄弟，那玉俑其实并没有经过莫少……莫胜凡鉴定师的鉴定。”
穆尚余咬了咬牙，然后将事情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因为很早就听说过诠真阁的名头，也听说诠真阁的老板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况且这一次的交流会是为了给存真拍卖公司造势，所以他们在向临泉市各家公司各个企业各个家族发出邀请函的同时，也开始实地考察那些在未来的竞争对手。
而诠真阁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这只是穆尚余这么认为，莫胜凡却并没有将一个小小的诠真阁放在眼里，即便如此，穆尚余还是自作主张的去了诠真阁。并且为了摸一摸高凡的底细，还特意编了一个首席鉴定师鉴错西汉玉俑的故事。
“你这不是，砸自家招牌吗？”
高凡觉得有些好笑，毫不留情地说道，看了一眼表情淡漠的莫胜凡，显然他就是那个看走眼的首席鉴定师。
“这……”
穆尚余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起来，他当初是万万想不到还有这一出的，不然说什么也是不会编这么一个故事了。
“还有什么事吗？”
莫胜凡又淡淡地说道。
穆尚余忙不迭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副模样是下属犯错见了上司的表现没错了。
莫胜凡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笑容来：“高凡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语气听起来和面对穆尚余完全是天差地别，但是高凡心里却清楚，这个年轻人的内心，并不和他羸弱的外表有什么关系。
他能够感觉到，莫胜凡的内心里似乎是一头猛兽，只不过还没有展现出来。
这种感觉，是王德发、王仁建兄弟二人、李贤宇给不了的，甚至高凡都没有从汪志勇身上感受到过。
“果然坦诚！”
高凡赞赏似的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啜了一口红酒。
主持人正在介绍下一位交流的公司企业代表，来自王氏珠宝。
不过上来的却不是高凡的熟人，而是一个中年男人，自称是王氏珠宝的经理之一。
现场的大多数都是那个岁数的中年人，稍微年轻一点的就三十多。
而像高凡他们和莫胜凡一般岁数的人，却少之又少。
就算有，都似乎是跟着家长来看热闹的富家子弟。
那些想象里的老熟人一个都没有见着，汪家和祈家，甚至都没有代表前来。
看来存真拍卖公司的邀请函，并没有得到这临泉市鼎盛两家的注意。
甚至苏家的人，他都是没有看到。
不知道是没有收到邀请函，还是没有前来。
毕竟苏家只是一个书香世家，和古玩玉器这些，关系并不大。
气氛有些安静下来，高凡没有说话，莫胜凡也没有说话，一旁的穆尚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那个……二位……”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怯怯的。
“穆董事，没有事你可以先离开了。”
“我和高凡兄要好生相处一番。”
莫胜凡瞥了他一眼，中年男人便如同得到什么命令一般，转身离开了。
高凡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跟随着他，直到他坐在另外一堆中年男人中间，脸上的表情又瞬间恢复了一副上位者的模样。
“高凡兄，你觉得王氏珠宝的东西怎么样？”
莫胜凡看着水晶桌上的一枚戒指，在大屏幕上，那枚戒指的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来。
王氏珠宝的经理正颇为得意地介绍着，显得底气十足。
台下的人赞叹声不断，当然反应最大的还是那些女士，珠宝对她们有天生的吸引力。
高凡听他这么问自己，淡淡地回道：“不怎么样。” 超级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