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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救了,无事一身轻的来俊臣,心情格外通爽。
坐在马匹上伸个懒腰,来俊臣轻佻的吹着口哨,只等拐弯去一趟长安,然后就能会青阳。
离开青阳时,来俊臣顺手灭了冯荣满门。如果所料不错,如今的青阳必将是风波涌动,好大一滩浑水。
想到此处,来俊臣就嘿嘿直乐,心里美滋滋的。
“何必走的这么着急?你把他们两人扔在树林里,连一声招呼都不打?”陆思远骑马走在来俊臣身边,轻轻问道。
来俊臣慢悠悠的回应道:“死不了就行,他们两人皮粗肉厚,不打紧。往事如烟,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对了,你是跟我去长安,还是直接回青阳?”
陆思远想了想,回应道:“我要先回药堂。”
来俊臣在此时接口道:“忘了跟你说了,药堂现在没人了,多多和胖墩都在我那。”
“我知道,我落难的时候抽空给胖墩写了信,就是让他去找你来救我。”陆思远不以为意,如此回应道。
来俊臣捏着下巴,仔细认真的说道:“我是说,在你没送信之前,胖墩就带着多多来找我了。还有一件事,多多走的时候,耍了点小脾气。”
“那丫头总是如此,不开心就会耍耍小性子。胖墩的《草本五章经》和《阴阳乱附药典》背熟了吗?”话题说到自家徒弟,陆思远心情挺好,显然是想多说几句。
来俊臣咳嗽一声,摇了摇头说到:“胖墩在我那,我就没见过他看书。”
这话一说完,陆思远的脸色立即就拉了下来,咬牙说了句:“不求上进的东西儿。”
回药堂?
回药堂好啊。
来俊臣继续说道:“有些事,你办还是我办?”
这话有点突然,陆思远一愣,转眼就明白来俊臣这是在说苏华。陆思远明白,来俊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苏华活到最后。
陆思远摇了摇头,轻轻说道:“我来吧,你别管我会怎么做,这事我做主。”
陆思远没把话给说明白,但是来俊臣知道,陆思远这是没打算杀苏华。
嘴角挂起一丝微微苦涩的笑容,来俊臣现在很好奇,陆思远和苏华二人,他们在丝绸路上到底共同经历了什么,才会让陆思远如此护着苏华。
话语说到这个份上,除非跟陆思远翻脸,否则来俊臣真的就不能在此事上说三道四。
叹了口气,来俊臣向陆思远说道:“回药堂好啊,回药堂有惊喜等着你。给我几包毒药防身,我得去一趟长安。”
陆思远痛痛快快的掏出一堆毒药,一一讲解做作用与药效之后,陆思远疑惑的向来俊臣问道:“你说药堂有惊喜等着我,什么惊喜?”
前方就是岔道,来俊臣奔马跑过去,回头向陆思远说道:“跟你说了,多多耍了点小脾气。”
听见这话,陆思远心中立即‘咯噔’一下,他眉头狂跳的喊道:“她把我的药堂怎么了?”
挥挥手,黄昏时分,来俊臣迎着夕阳大笑道:“自个回去看看吧,胖墩没看住多多。好在小家伙人小体弱,太大的东西,她砸不动。”
听见这话,马背上陆思远差点跳了起来。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做人小体弱,大物件砸不动?
敢情,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家丫头砸了我的东西,我还应该感谢那个小丫头手下留情喽?
…………
……
陆思远有心追上去,想要折磨来俊臣一顿出出气。
只可惜,来俊臣跑的飞快,已经没影了。
岔路口,与来俊臣分别之后。
苏华与陆思远并道而行,走了小半日,苏华终究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向陆思远问道:“他到底是谁?”
“有些事,你不该问的。我欠你一个人情,会尽心尽力为你易经洗髓。”陆思远转过头,向苏华回应道。
“可我还是想知道,他究竟是谁。”苏华紧盯着陆思远,非要问个明白。
陆思远捋一捋胡须,冷静并且认真的反问道:“你确定你想知道?有些事儿,一旦没了窗户纸,别人是睡不着觉的。”
迎着陆思远的眼睛,苏华张了张嘴,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是闭上嘴,摇了摇头。
…………
……
七天后,长安城。
长安城之雄壮,举世无双。一砖一瓦整整齐齐,一板一眼尽显辉煌大气。
来俊臣心情有些不爽,他路过‘听风雨阁’的时候,本想在里面找两个女人解解乏,洗一洗风尘。
可是,来俊臣一摸身,这才想起来,他身上已经没钱了。
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梁山池与牛大金,一路走来,来俊臣啃了七天的大饼,连点荤腥也不曾尝过。
“大意了,大意了。早想到这件事,我就应该在路上打个劫。”来俊臣撇撇嘴,身上没钱,只能从最好的妓院门前可怜兮兮的走过去。
去市集,卖了自己坐骑马匹。遇到了奸商,来俊臣也懒得货比三家,只卖了可怜兮兮的三十两银子。
用十两银子买了笔墨纸砚,和各种颜料以及胭脂水粉。而后,又用五两银子买了颗珍珠!
拿着这些零碎物件,来俊臣一路急匆匆的直奔客栈。
来俊臣黑色斗篷遮身,一路风尘仆仆的模样,着实是有些狼狈。
最好的客栈,自然不是谁都能进。
有店小二拦住一副穷酸相的来俊臣,还不等他说话,来俊臣直接就是一巴掌抽过去,迈步就往客栈里走。
一步进门,来俊臣给被打的店小二扔去十两一块的银锭子,轻浮又目中无人的说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吩咐伙计烧水,给爷洗洗风尘?”
店小二一手捂着腮帮子,一手拿着银锭子有些不知所措。
来俊臣一瞪眼,迈步往楼上走的时候,同时还在吆喝着:“醉仙楼什么时候成这德行了?拿了赏钱都不干活,是想把小爷往外赶,还是存心找消遣?”
掌柜的一听这话,立即踹了店小二一脚,厉声道:“愣着干嘛?还不过去伺候着。”
时不过片刻,拿了银子的店小二,像个三孙子似的退出豪华客房。
客栈有便宜有贵,贵,自然有他贵的道理。
就比如,来俊臣刚在房间里倒了一杯茶,就有好几名店中伙计拎着热水桶上来了。
像是这样的客栈,一天十二个时辰,灶台从没熄过火。也甭管是春夏秋冬,热水就从没断过。
随手扔了一块五两的银子,来俊臣把这些倒水的伙计打发出去。
此时此刻,来俊臣身上已经身无分无,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好大一个洗澡桶,来俊臣坐在里面一边洗澡,一边开始调配颜料。一颗珍珠被来俊臣捏成粉末,掺杂进颜料里之后,来俊臣左端右瞧,确定颜色没有出现任何偏差之后,就开始随手雕刻印章。
两截烂木头,一大一小,一把匕首在手,来俊臣熟门熟路,转眼就刻好了伪造的印章和雕版。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无非就是裁剪印刷,再提笔写字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银票这种东西,有官钞和私钞之分。
正儿八经的官家钞票,直到北宋时期才正式出现在历史长河当中。当然了,北宋时期,管银票叫做‘交子’。
然而,银票的正式定名,是在明朝。
从正经意义上说,唐朝是没有银票的。不过,唐朝有一种东西,叫做‘飞钱’,所谓飞钱,就是一张存储账单。
唐初时期,因为丝绸之路开通,商人不便过多的携带金银铜钱。于是,聪明又勤劳的中原人,想出一个折中取巧的办法。
那就是,开两家店铺,在两个地方分别囤积大量金银。你把钱放进东边店铺,然后会得到一张票据。你拿着这张票据立即往西走,到达西边店铺时,就能凭借票据兑换等量的金银。
最开始之时,这只是一家所用,算不得是钞票。
没人会把钱放心的放在别人那里,于是乎,有人瞧见李家用这种办法周转资金很是方便和安全。周家,王家,赵家等等的家族也是有样学样,各自开了店铺,只供自己家族使用。
随着时代演变,人们发现,这种方法确实便利快捷。因此,从唐初慢慢的发展,当老百姓也有了‘纸张金钱’的意识之后,直到唐朝宪宗时期,当天下有名有号的商人们也全部习惯了这种存储方式时。
朝廷大笔一挥,开始在账单票据上盖有官府印章,以此来加深账单的公信力。
有了朝廷的支持,‘飞钱’之体系,才算正式定型。
按照来俊臣的说法,飞钱就等同于,后世各种游戏里的虚拟金币。你可以直接把真金白银换成游戏货币,却是不能把游戏货币直接提现成金银。
每一个游戏,都有一种游戏货币。这些玩意儿,一股脑的冒出来,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杂很乱。
宋朝正统意义上的‘交子’银票,在来俊臣眼中,无非就是在飞钱的基础上进行了,进一步的加深与整合。
说白了,就是把那些李家,王家,周家之类的私家玩意儿,统统打死打绝种,然后再点名某某个钱庄所开出的票据,才是真正的钞票。余着,统统都是假冒伪劣的产品,是犯法,也是犯罪。
来俊臣现在制造的,就是唐初时期很流行的‘飞钱’前身。他习惯把这玩意叫做银票,这个时期的老百姓还不承认这种东西是钱,但是大唐有名有号的商人,全都认识这玩意儿。
说白了,这玩意儿,有点后世奢饰品的味道儿。在没眼界不懂行的泥腿子眼里,这就是个废物。在识货的人眼中,这就是能换成一箱箱金银的宝贝。
洗完澡之后,来俊臣一直都在雕版上印刷票据。当来俊臣在裁剪过的纸张上一阵提笔书写之后,一张崭新的‘飞钱’票据,便新鲜出炉。
亲了一口手中的银票,来俊臣瞬间从一穷二白的苦哈哈,摇身变成要腰缠万贯的富翁。
另外要说一句,最早的私钞,并不是唐朝的飞钱。若是刨根问底的非要追个源头,那完全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的‘白鹿皮币’。
只可惜,大名名鼎鼎的‘白鹿皮币’,存在的时间过于短暂。若是汉武帝能够再活个百八十年,没准就能将钞票的演变体系,直接跨越过私钞阶段,一具推演到官钞。
把一大叠新鲜钞票塞进怀里,来俊臣捏碎了商号的私家印章,也将雕版弄成渣粒。拍了拍手,来俊臣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人到柜台,来俊臣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直接向掌柜的说道:“给我换个百八十两银子来用用。”
掌柜拿起被来俊臣称之为银票的票据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位爷,您这李家的票据,只能换八十两银子。”
来俊臣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我这上面的单据,可是存了一百两。”
掌柜点点头,回应道:“李家商号的规矩改了,凡是在他那存取金银的外姓人,统统要抽两成银子做为手续费。”
“李家真够狠的,最初只是百里抽一,如今直接成为五抽一,他们疯了吧。”来俊臣满肚子牢骚,照李家这般任性的玩法,来俊臣感觉,或许以后造假,就不能开李家的票据了,因为这玩意不值钱了。
掌柜一边拿出八十两银子,一边向来俊臣说道:“爷,您以后存周家吧,他们是十抽一。赵家也不错,是百里抽十二,都比李家要划算。”
话语至此,掌柜不仅摇头叹息说道:“以前用票据,很是方便,给点钱也是应该的。可是现如今风气变了,票据都快成为他们敛财的工具了。若是朝廷能开票据就好了,朝廷的票据总不会这般说改就改,没个准数,白白坑咱们的钱。”
瞧着自己面前的八十两银子,来俊臣摇摇头说道:“算了,银子放你这,全当是房钱押金。”
“好嘞。”掌柜应承一声,又把银子收回去了。
来俊臣出了门,一路直奔李家在长安的铺面,直接一张五百两的票据拍在桌子上,来俊臣说道:“提钱。”
一张废纸,折现成四百两银子,又换为一袋金豆子。
…………
……
铁匠铺门前,来俊臣拆了左臂固定骨骼的竹板,他一边把玩着金豆子,一边对一群赤着膀子的铁匠们说道:“拿出你们最好的手艺,做的好,有赏。做的不好,也有赏。”
“这位爷,做的不好,能有什么赏?”有铁匠腆着一张脸,赔笑这问道。
来俊臣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赏你一巴掌。”
小半个时辰之后,铁匠铺里的所有铁匠,都在为来俊臣一人赶工制造,给来俊臣打造出一副钢铁护臂。
护臂像是渔网一样,这量身订造的护臂,来俊臣穿戴起来,比竹板舒服多了。
扔了几颗金豆子,来俊臣顺手拿起十多把粗制飞刀。
有铁匠喊道:“这位爷,飞刀还没完工呢。”
“没事,能甩出去就行,我不讲究。”来俊臣呵呵一笑,抬腿就往外走。
一出门,有人从拐角处冒了出来,此人躬身行礼,直接向来俊臣说道:“来大人,小的恭候多时了。”
来俊臣上下打量此人的衣着打扮,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谁?”
“神机营。”那人只说了三个字。
来俊臣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很疑惑,这位神机营的人,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此人微微一笑,看出来俊臣的疑问,便回应道:“在边关,趁着您昏迷的时候,您身上的三张面具,我们曾一一给您戴在脸上,然后依样画成画像,上报国都总部。”
来俊臣心中舒了一口气,当此人说完这话之后,来俊臣已经确认,这人必定是神机营的人。
“你找我什么事?”来俊臣幽幽问道。
“李大帅请您去府上坐一坐。”那人如此回应道。
一听此话,来俊臣点点头说道:“行,我知道了。我现在有点事,晚上再过去。”
什么?
这算是拒绝了吗?
李大帅相请,你不屁咧屁咧的立马就去,你竟然说你有事儿?
神机营的这名男子在腹中非议几句,而后问道:“不知来大人有什么事,会比去李府还重要?”
来俊臣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要先去嫖个妓,好些日子没碰女人了。放心吧,我晚上自己过去,你实话实说,直接回去复命就行,没人会为难你。”
既然被认了出来,也没必要带着面具遮掩。
扯掉面具,来俊臣挥一挥衣袖,走的云淡风轻,只留下站在原地傻了眼的神机营成员。
站在妓院门口,因为自己这身装扮,险些让老鸨拦着不让进门。
一张银票塞过去,老鸨的脸色立即就变,这位半老徐娘搂着来俊臣的手臂,不停娇笑媚笑,热情四溢的为来俊臣介绍楼里的姑娘。
一进门,来俊臣就瞧见青楼大厅的西北角落,有一桌客人极为眼熟。
长安真是个好地方,狐朋狗友遍地,走哪都能看见几个熟人。来俊臣嘴角勾起笑意,真的很怀念,当初在长安纸醉金迷的浪荡生活。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