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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阿武乱斩钉截铁地拒绝。“妳们全都给我留在山下,我自己上去。”
“本公主说过,要跟阿武哥一起去拿他。”阿伽妮娣有点恼怒。“说一起,就是要『一起』;而不是只让你一个人去,而我自己却像个娘儿们躲在山下。阿武哥这么说,就是不知道本公主的能耐,瞧不起本公主了。”
“呃…这个…”阿武乱一时愣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那还真是他的本意。他倒不怀疑阿伽妮娣的武艺,而是直觉上认为这公主其实还爱着她的驸马,少女心海底针,带上去肯定要感情用事,反而会出差错。但是虽这么想,却又不能讲出来,否则公主没了面子,会更加恼火。“殿下恐怕误会在下的意思了…”这几个字脱口而出时,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头一抬,看到峡谷间几个小小的人影,正吃力地拉着马、赶着羊群上山,忽然灵机一动,连忙解释道:“呃…我的意思是说,您看啊,这路陡峭,而且多利石,实在不利马匹行走。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峡谷间已无阳光,大伙赶了一天路,这时候还要强行上山,人马疲累不说,估计到了山顶,也要冻得半死,那还有啥力气对付哈多吉一党?所以,我一个人先上去,把这些诸色人赶下来,你们埋伏在山下,以逸待劳截杀他们,智取强贼,岂不妙哉?”
“阿武大人,就您一个南人特别厉害,特别会爬山?”斯钦巴日用讽刺的口吻说:“这么一路爬上去,我们靺古人会累,就你不累?”
斯钦巴日一边说,一边扬起双臂,要身后的靺古卫士们一块起哄。
大家一阵哄笑,笑这南荣武士不自量力。
阿武乱也不生气,神秘地笑了笑。“你没说错,我还真不会累。”他把斗篷下缘拉高,露出脚上五色光弥漫的金色大爪子,把周围人们下巴的轮廓都照亮了。
贝宝星骑在灰色的雾兔马上,微笑赞许地看着阿武乱。一路颠簸让他的脑子停摆了,但如果这个时候运作起来,也不见得能想出比这个更高明的计谋了。
贝宝星夹了夹马镫,让灰马雾兔往前走了两步。“这倒是个好主意。阿武出其不意出现在山上,用龙须弓来对付哈多吉。很妙,大妙,哈哈哈!”他难得支持阿武乱的意见。军师的肯定,让白发武士又惊又喜,洋洋得意的样子,溢于言表。贝宝星抬起头,眯起眼,望着山顶那片云雾,好像在想像即将发生的各种事。“阿武,你孤身一个人。而那哈多吉不但有许多帮手,双拳还套着龙臂,力大无穷,不宜与他肉搏。你千万别逞强接近他,一定要记住!如果可以老远解决敌人,何必冒险和他近战?咱这一战,全凭龙须箭。龙须箭!没错,就是用箭箭如炮的龙须箭!对付龙念八纛儿,没什么好客气的。他的人马再猖狂,也挡不了龙须箭。而哈多吉再怎么厉害,遇上龙须箭,那就连近身搏斗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阿武乱笑着说。“我本来还想跟他正面交手呢!试试龙臂到底有多厉害?”
“不准!”贝宝星忽然扳起了脸。“龙念八纛儿太危险了,不要给他任何机会,一上去就取他性命,听到没有?答应我,别乱来。”
“好吧。”阿武乱说。“一上去就取他性命,我答应你。”
听到阿武乱要取哈多吉性命时,颜轻薰注意到公主高大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阿伽妮娣紧咬自己微翘的嘴唇,低下了头,望旁边看去,根本无法再听下去。
但贝宝星没看到,他还是自顾自地在脑中演练着事情走向的可能性。“如果哈多吉躲过了你的龙须箭…不,我只是假设,万一他真的这么好运,躲过了龙须箭,那么他就得逃。往南坡逃下去,或者往北坡这边逃过来。往南,咱也没办法,得让阿武自己追杀他去;但如果从这边下山来…”贝宝星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小男孩恶作剧的快乐表情。“那么,我们就拉饱弓弦等在这里,把他射个万箭穿心!”
这会儿,连银刹女也注意到了——贝宝星的计谋把阿伽妮娣听得满头大汗。她犹豫着紧抓着缰绳,在自己的大腿上搓揉着,但众人期待的目光又逼着她不得不马上做个决定。
最后,像是放弃,又像是赌气一般,阿伽妮娣点了点头。
“此计…大妙…就这么办了。”她沮丧地说。
听到公主下了决心,贝宝星和靺古卫兵们马上翻下了马鞍,带着那些靺古男人商量怎么埋伏弓箭手去了。而阿武乱也兴高采烈地将弓箭交叉揹好,接过银刹女递过来取泉水用的羊皮水囊,挂在右腰;然后找了个卫兵借了一口靺古马刀,系在左腰。
“我说真的,让我跟你一起上去呗。”颜轻薰走过来,小声跟阿武乱说。“我脚轻手快,你是知道的。这点山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我也说真的,我也要去。”银刹女不服输地蹭过来,还拉住阿武乱的一条手臂。“人家只要略施法术,轻功就可以比颜姐姐还要好!我也去得。”
“不行。”阿武乱摘下了舌头上的会意叶,用汉语压低声音对这两个女人说:“古夷需要人照料,而且我也不会骑雪沐上去。妳们看,牠一身龙鳞宝甲,人人垂涎啊,这可千万不能掉!我需要妳们两个在这里替我好好守着。妳们在,我才安心。”
他一次握住两个女人的手。红白两美人不由得都红着脸点头了。阿武乱自己也点了点头,把会意叶贴回舌头,然后转身对还在马鞍上发呆的公主说:“殿下,在下上去咯!”他走到马前,正面看着阿伽妮娣。“但是在下没见过哈多吉。您可不可以告诉在下,这人生得啥模样?好让在下一见到他时,便能认得。”
守在一旁的斯钦巴日张开了嘴,本想回答,但看了公主一眼,又把话吞了回去。
心乱如麻,而且沉浸在回忆里的阿伽妮娣,情绪像是被这个问题引爆了,脸上瞬间闪过各种复杂的表情。
“丑八怪!”公主用紧抓缰绳的拳头捶着自己的大腿,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大声叫喊着。“他是天底下最丑最丑最丑的大丑八怪!”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