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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可怕的夜晚。
诺夫哥罗德被烧了,金鞑军营也被烧了。
全城熊熊烈火,诺夫哥罗德的男女老少纷纷逃出城外。
而靺古包被烧光的金鞑士兵和随军家眷,再待在雪原上就要全被冻死,于是所有人连夜杀到诺夫哥罗德城郊,准备夺取城池,住下过冬。
双方人马就在城外的河岸平原上相遇了。
诺夫哥罗德人以为红龙是靺古人唤醒来烧毁他们的家园,看到靺古人来了,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去撕打泄愤;然而这时候的靺古人只为了求生,每个人就想攻下城堡,避寒过冬,挡在面前的诺夫哥罗德人就是剥夺他们生存权利的阻碍,无论如何必须扫除。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受害者互相残杀的愚蠢大战几乎一触即发。
这时候,地面掠过一个巨大的阴影,大家抬头一看,全都吓得魂不附体。
巨龙来了。
在蜕变前,卓戈吐出火柱状的龙焰。
蜕变后,柱状的火焰扩大成扇形。
那意味着之前它一次只能烧一线,现在则可以烧掉整整一片!
恐慌开始了!
几万人不分种族、阶级,在毫无掩蔽的雪原上四散奔逃。巨龙像上瘾一样,天上盘旋着,想俯冲就俯冲,龙焰一吐,不论是罗斯人、钦察人还是靺古人,无不在惊悚尖叫中被烈焰吞噬。
原来雪白的冰原,布满一片片灼烧痕迹。黑色泥泞地里,全是被烧得焦黑、四肢拱起的男女尸体,四处弥漫着屎尿和焦肉味。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就在巨龙肆虐的时候,尚未离城的贝宝星、苏日娜、徐超以及老骑士鲍里斯,在唯一一段还没被烧毁的城墙上,指挥士兵们操作弩炮——这三架大家伙目前是他们唯一能对抗巨龙的武器。但是几波弩箭射去,不但一枝也没射中巨龙,反让它发现城上还有人,它拍了两下翅膀,飞过来,同时奉上一口龙焰。
徐超反应快,左抓贝宝星,右抓苏日娜,直接往后跳下城墙,落在满载麦秆的马车上。在火舌从木墙和屋顶之间喷爆出来时,露德湿、弟猛和老骑士鲍里斯也跟着跳出来了。
而那些来不及逃出的人,一瞬间,全部葬身火海。
弟猛从麦秆堆里跳起来,马上左右呼喊着兄弟的名字。“大麦、小陆和老屈!”很快地,他就发现三人没有下来,立刻朝城墙上大叫:“混蛋!你们快跳啊!”
城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算是给他答覆了。
“山东弟兄们…”露德湿立刻哭了。“全完了。”
“啊啊啊!”苏日娜仿佛感受到那些人被火烧灼的痛苦,浑身发抖。“长生天慈悲!这太残忍了。”
“那怪物实在太快啦!”徐超无奈地说。“弩炮根本追不上好吗?”
“先不讨论了,咱先出城再说。”贝宝星说:“罗斯人的城全是木头搭的,这里随时都要烧垮。”
众人找到坐骑,各自骑上。弟猛把其他山东兵的马全放了,让它们自生自灭。那些马似乎有灵性,在迷宫般的火海中准确找到了出路,众人尾随其后,一起冲出燃烧的诺夫哥罗德。
出了城,过了桥,就遇到十二生肖侠。
“二爷!谢天谢地!”石双牛惊喜大叫道:“人们说你们还在城里,放眼看去,全城陷入大火,真担心死我了。但我知道你们没那么容易死。太好了!”
“别说风凉话!我们山东弟兄们就全部死啦!”弟猛含着眼泪说。
“我们王子呢?其他骑士呢?阿武大人呢?”老骑士鲍里斯急切地问:“怎么只有你们回来?”
“你们的大公和白骑士在那里帮助百姓撤退呢!”石双牛指着平原上四处逃窜的混乱人群。“帮诺夫哥罗德人,也帮金鞑人,现在狂龙肆虐,所有人乱成一团,不分敌我,能活下来都万幸了。我最担心的是我家老大,他和银刹说要去对付孛花和恶龙,与我们分开。但现在就恶龙在此,孛花和他们却不知到哪里去了?不会和孛花同归于尽了吧?还是已经死在龙焰之下?”
“放心,阿武穿龙鬃,抗火。”贝宝星说。“没那么容易死。”
“不过,今天大家应该都难逃被烧死的命运了。”徐超指着天边一边滑翔一边咆哮的巨兽。“我们根本拿那怪物没办法!”
“我来召唤自然灵!用雪灵对付它。”苏日娜哭叫道:“要不然大家太可怜了。”
“不行,上次召唤沙灵,差点要妳的命!”贝宝星说。“而且这龙飞得那么快,妳的雪灵打得到它么?”他转头问石双牛。“你们拿到龙角盔了吗?拿到龙盔的话,召出龙魂,或许就能杀死那只龙。”
“这事也挺糟心的。”石双牛欲言又止。
“糟什么心?没拿到吗?”
“龙角盔被那两努真人偷走了。”
“哪两个努真人?”贝宝星猜到怎么回事了,只是不愿接受。
“完颜轻薰和完颜义啊!”石双牛帮他确认这件事。“在最后一刻阴了大家一记,把头盔偷走了!可恶至极!我就说嘛,努真蛮子怎么可以信任?这下好了,搜了半天的龙一下子前功尽弃。更气人的是,银刹姑娘说要去追杀两人,叫老大拿玉出来照照他们的方向,但老大硬是不肯,说这是他的命。唉,我人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石双牛这话一说,大家都哑口无言了。
“军师,那现在咋整?”徐超问。
但贝宝星没回答。
因为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就算阿武拿到了龙角盔,你们确定要让他召出龙魂吗?”苏日娜忽然提出这个大家没想过也没讨论过的问题。“这龙魂乃千千万万的汉人之气,强大到不可理喻。阿武乱再厉害,也只是一个肉身,你们觉得千千万万的气要借一个人的肉体释出,他承受得了吗?”
听苏日娜这么一说,贝宝星忽然想起靺古草原上那个萨满老太婆也说过类似的话。
“妳是说,阿武乱如果召出龙魂,”他问。“他…可能会死?”
“甚至连魂魄都会被强大的龙气冲散。”苏日娜低声说。“永不超生。”
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龙啸,打断他们的对话。
大家转头望去,一串连珠炮般的光箭从湖边不断射向巨龙,在龙身上炸出一个又一个的光点。
“那是龙须箭!哟呵!”石双牛拉扯缰绳,调转马头。“老大没死!咱跟他会合去。”
“好,走!”
众人一起策马狂奔,朝湖边跑去。
远远见到一个光点在空中跳跃,射出一道道的流星,攻击巨龙。
“果然是阿武乱!”徐超说:“射那么多箭都射不下,可见那龙不怕他的箭啊,为何还一直射?你说他傻不?”
“那不是傻。”贝宝星神情严肃地说:“他这是把恶龙引到自己面前,为百姓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喝!大丈夫当如此!”徐超一听,顿时肃然起敬,甚至感动了起来。“阿武乱能,我们为何不能?我要去帮他,同时替大麦、小陆、老屈以及咱所有的山东军弟兄们报仇!”
他大吼一声,露德湿与弟猛也大吼回应。“为弟兄们报仇!”三个山东汉子放缰踢镫,加快马速,争先恐后跑去支援阿武乱了。
“啊呀!这本来是我们该做的事,居然让这几个假汉人抢先了?”石双牛楞了一下,随即也对自己的弟兄们喊道:“生肖侠们,咱能放老大一个人在那里战斗吗?”
“不能!”
“就是啊!”蔡猪太叫道。“为了老大,咱两刀插肋!”
“两刀插肋?插你的猪肋呢!”陈狗肝不忘损他。“两肋插刀啦!死猪,你的文字功底也太差了。”
“哈哈,”陈龙涛笑着抽出突火枪。“我也一直想打一次这种大家伙。”
“嘿!我、我看到银、银银姐姐了,她也~也在战斗呢!”兔儿腿指着湖边另一个光点,那是骑着雪沐马的银刹女。
她跑在巨龙下方,施放蓝色魔焰攻击它。
“我、我要要去帮、帮、帮她!”这个单恋少年一马当先冲出队伍,头也不回英雄救美去了。同时,大家都听到他用稚嫩青涩的青少年喉咙尖声喊着:“银姐、姐、姐姐~我爱妳!”
“哇靠!这小子说出来了?”
“我没听错吧?”
“这也太直接了。”
“银姑娘是咱大家的啊!”
“这臭小子。”
“以为末日来临了,说什么都肆无忌惮了吗?”
“这样的话,我也要说,我也爱她!”
“我,我也爱银姑娘啊!”
“我也是!”
“银姑娘!我爱妳!”
“我也爱!”
其他生肖侠们纷纷抖擞精神,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大喊银刹女的名字,顿时勇气百倍,全跟着冲上去。
“我就爱他们这种蠢蠢的样子,让我都想跟着蠢一回了。”贝宝星转头对苏日娜说:“虽然我说过要跟妳永远一起生活。但我实在没办法丢着阿武一个人拼搏。这场搜龙之旅是我和他一起开始的,我也要和他一起奋战到最后。如果我…”贵公子说到这里,不愿说下去。“妳一定要…”
“我一定要陪你到天涯海角。”苏日娜打断他的话。“不管是在城堡上看夕阳,还是要杀死一只不可能杀得死的魔龙,我都和你永不分离。”
“妳确定?”
“非常确定。”
贝宝星在奔驰的马背上伸出了手,苏日娜也伸手牵住了他。
“走吧!”
“走!”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