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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们说得对，咱阿武家现在不能没有我，毕竟是危急存亡的时刻啊！”阿武昭眯着眼睛凝视前方白茫茫的迷雾，继续说：“不过呢，走了几十年的海，真正是烦。一年到头，不是走船，就是做生意，整天算钱估货，一身铜臭。我也想要啥也不管，不管今年茶米的质量好否，也不管每斤胡椒的价钱又涨多少，更加不管那些水手们每天发的牢骚，就这样一匹马、一口刀，大江南北四处趴趴乱走，这样该有多好啊！”

　　“哎呀，人总是这样的。安定的时候，想要出去流浪；而真的流浪了，又想念起安定的生活。”贝宝星说：“我以前在家里的日子也是过得不错的，但总觉得闷，一直想出来闯闯。真的出来后，却没有一天不想念家里干净温暖的床，然而，人一闯荡，恩怨情仇就多了，想装成没事一样再回去过以前的生活，似乎也已经不可能了。”

　　“哈哈，是啦是啦。你们免紧张，我是不去了的。其实我也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唉，人活着就有责任，责任跟生命捆绑在一起，不是想抛掉就抛得了。有些梦想在责任的压迫下，永远只能是梦想了。”阿武昭苦笑着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个沉重的包袱。“算了，既然你们不让我去，那一定要收下这些东西。这些黄金，本来是想在路上带你们吃香喝辣，现在直接交给你们了。来，让我的小美人来管这笔钱。”

　　说着，他将整包沉甸甸的金元宝递给银刹女。狐精本来想告诉他，自己是可以变出黄金来的，但见阿武昭神情极为认真，认真到如果拒绝很可能会让他恼羞成怒，于是便笑着将金子都收下了。

　　“还有，银姑娘，听说妳会法术是不？看看这些东西对妳来说有用否？”阿武昭又从行李中摸出一个由呼罗珊绣毯包覆着的小包袱，翻开一角，只见里面是十几卷羊皮卷轴。“这是上回我在报达城做生意时，用十六个啰哩奴隶和一颗拇指大的呼罗珊红宝石跟一个阿剌壁商人换的。他说这是法术卷轴，我看不懂，也不知道真假，但这人跟我做过几次的买卖，没骗过我，在当地也是有点信誉的人。他讲虽然他也看不懂，但只要是会法术的人就一定看得懂。我本来想带回来找个有道行的道士来破解，然后教我，但总找来一些骗吃骗喝的，一点用也没有。解不出来，对我来讲就没用了，若是妳能看懂这些东西，就全部送给妳了。”

　　银刹女接过来翻阅，卷轴里全是颠颠倒倒鱼钩一样的阿剌壁文。她闭起眼睛，伸出手掌，在其中一张打开的羊皮卷轴上沿着笔迹轻轻抚摸一次，忽然间脸上尽是惊喜的表情。她急忙打开另一卷，用相同的方法又试了一次。

　　“这是真法术，有用的。”银刹女兴奋地说道。自从甄雨茉死后，阿武乱和贝宝星就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过。“有用有用！虽然我还不完全明白，但是日后多练，相信还是可以学起来的。多谢四爷，这是最棒的礼物了！”

　　看着美人这么开心地向自己道谢，阿武昭满是皱纹的瘦脸不禁红了起来，不住地说：“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没想到耶…”贝宝星用讨好的口吻，惊讶地说：“妳居然看得懂诸色人的文字？”

　　“看不懂，我是用感觉的。”银刹女虽然嘴上回答他，但眼睛还是看着阿武昭。“学法术，说穿了就是学习怎样运用念力。念力；其实也就是更集中的意志力。人们用笔写下东西，因为当时有着值得他们动笔纪录下来的意志；只要认真感应，不必真的阅读文字，就能接收到作者想要传达的意志。尤其是法术卷轴，作者都是法力高强的术士，封印在文字间的念力不知道比常人强过多少倍，感应起来特别容易。”

　　听她这么一解释，三个男人不禁恍然大悟，频频点头。

　　“还有个小礼物，”阿武昭又拿出一个东西。“这个我想银姑娘应该也会喜欢。”

　　那是一尊布袋戏偶。

　　“怎知道我喜欢这个呀？”银刹女整个人从马镫上站起来，像个小女孩般兴奋地叫着。“昨天，我看城里那么多戏台都在演这个，我就好想要一个噢！四爷您太厉害了，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东西的呀？”

　　“妳在看戏，大家在看妳。”阿武昭把礼物交给了她。“昨晚，妳比那些戏还好看。妳自己都不知道后面跟着多少人吗？妳到哪个戏台，大家就跟着过去看妳。连演戏的人都注意到了，没听出好几台戏都唱得荒腔走板吗？妳一站到台前，叫彩楼里的布袋戏演师们如何能专心？”

　　银刹女欣喜若狂看着手上的礼物——布袋戏偶。她认得这木偶，忘了昨天是在哪台戏看到过，还是同样的扮相，戴一顶黄色滚白毛的兽头软盔，穿一身同样滚了白色兔毛的刺绣黄战甲，穿洞的拳头插着一枝竹削的漆银剑。白脸武生的偶头刻得很精巧，细眼睛、扫剑眉，神韵英武，但鼻尖似乎磕碰过了，有点裂纹。衣服也褪了色，两袖都磨得脱线了。看来是经历过不少演出的一尊老木偶。

　　“好棒，棒透了！我好喜欢！真的。”

　　银刹女很激动，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事实上，她甚至喜欢过那些法术卷轴。但在场几个男人都不知道她喜欢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发现这个偶头的神情气度，还有身上那一身黄甲，居然跟阿武乱有些神似。

　　这点甚至连阿武乱自己都没注意到。

　　一个来自阿武乱老家的木偶，长得又像阿武乱本人，对她来说实在意义非凡。她决定把它当成阿武乱，好好收藏起来。

　　“变！”

　　她嘟起精巧美丽的红唇，说了声：“天下有形物，大小无固数。小！”同时对这布袋戏偶吹了口气。尺大的人偶瞬间变得跟个蜜蜂般大小。她用两根白玉般的修长手指夹起这个小东西，翻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雪白浑圆的乳房弧线，然后把它轻轻塞进夹缝中。

　　三个男人屏息看着这一幕。

　　这一刻，看得他们人都不想做了，每个人心里都在呐喊：“为什么我不干脆自己变成那尊木偶算了？”

　　“其实，”呆了半晌，阿武昭咽下一大口口水，才恢复镇定地说：“这是『掌艺坊』的人要送妳的，昨天他们的头手（布袋戏主演的演师）见到妳在他的台前，驻足看了好久的戏，知道妳喜欢这东西，就说要送给妳，但戏演完后找不到妳，于是差人送上鹭鸶堡来。我啊，只是借花献佛，转交一下罢了。”

　　“谢谢四爷，您真的好好唷！”银刹女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阿武昭，笑咪咪地再三道谢。“心思细腻的男人，最有男人味了！”

　　削瘦的老疯子被美少女这么一褒，整张脸顿时涨红起来。

　　无论平日如何豪迈疯癫，遇上美人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唉！男人啊，弱爆了。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