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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肖十二侠其实都在附近。
他们已经练就了一身靺古人般的骑马功夫,可以坐在鞍上呼呼大睡而不会落马。阿武乱与贝宝星便循着这些鼾声,将他们一个个都叫醒了。
“睡饱啦,舒服!”
“咦?伤都好了。”
“我也是,一点也不痛了。”
“老大的宝玉太厉害了。”
“这伤…已经变得像老疤一样,好快。”
“俺哪有什么伤?马上就可以再打一仗!”
众人骑着马,聚在阿武老大与贝二爷的周围,七嘴八舌地嚷着。每个人的脸在龙鳞马甲淡淡的五色光照映下,只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个模糊的轮廓,像是发着荧光的面具。他们虽然不是打哈欠便是伸懒腰,表情却都相当兴奋,看来疲劳伤病真的都一扫而空了。
“各位,”贝宝星逐一点名,确认所有人都到齐后,他说:“天公伯庇佑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没让敌人袭击我们。要知道,这附近应该全是兀军哪!不过没关系,他们既然没来杀我们,现在就轮到我们去杀他们了!”
“没错!”石双牛抽出腰间的弯刀。事实上,除了阿武乱外,每一个靺子猎人因为朴刀都坏了,所以全部改配这种牟速蛮教徒战士的弯刀。“我已经准备好再大干一场了,当然,得先适应这种怪里怪气的蛮子刀,要不是朴刀砍了一整晚砍卷了,我还真不爽用这种怪里怪气的武器。”
“这是马刀啊,”贝宝星看着石双牛说。那种鄙视中带着怜悯的眼神仿佛是说他已经原谅这个粗人的愚笨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骑着快马冲进步军之间,只要伸出刀刃,不花力气,光靠马匹的冲力和速度,就可以轻松收割一排人头。”
“哗!”蔡猪太吐着舌头。
“但是,”纪八郎用做作的害羞声音问。“我们的突火枪都用完了,怎么打?”
“再做就有了啊,”羊肉卢说:“反正在闽州山里,大竹子遍地都是。”
“有竹子,没火药,怎搞?”蛇仔聪小声嘀咕道。
“哪还需要突、突、突火枪啊?”众人中年纪最小的兔儿腿也抽出他的弯刀,精神饱满地说:“打、打、打、打完昨天那、那、那一仗,我觉得自、自、自己已经不需、需、需要突~火枪了哩!”
“我们有星火莲刀阵!”老鼠璋摸着已经长疤愈合了的脸颊,讲话不再漏风。
“对,星火十、十、十二刀,天天下无、无、无敌!”兔儿腿听到有人应和他,就变得更兴奋了。“星火莲刀阵一摆、摆、摆,千百个靺、靺、靺子围攻,都攻、攻不破。”
“那些人不是靺古人,是诸色人。”陈狗肝提醒他。
“什么攻不破嘛?那你早上干嘛一副死样子?”纪八郎有点看不惯这个因为打了一场胜仗就变得这么自大的年轻小伙子。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要是没有老大的龙脂玉,你小子的血早就流干了,死了哩!”
“难得小兔儿这么威,你别扫他兴。”受伤最重的马加海也能说话了。
“对啊,连小兔儿都这么说,大家还怕什么?我们还拿到这么好的马刀哩!咱现在是马兵了,不再是以前的步军了,马兵就应该用马刀。”蔡猪太拍拍挂在腰际的弯刀,笑道:“我呢,跟牛哥想法是不同的,我倒是喜欢这种弯刀,使起来顺手,人家这铁也打得好,有弹性,不像咱的刀,硬是硬,却脆些,容易砍出缺角。如果现在就遇上靺子,我保证要用这刀杀他们个落流花水!”
“哈,又来了!”陈狗肝喷出一个轻蔑的笑声。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找这个宿敌的麻烦。“什么落流花水?是落花流水啦!连这都说错,真是笨!”
“警告你,别再说我笨,”蔡猪太唰的一声抽出弯刀,忿忿道:“再来一次,老子就让你的嘴巴裂得比鸡巴还大!”
“嘿嘿,死猪,我怕过你么?”陈狗肝似乎对他的威胁已经习以为常。“你别蠢动,不然我就把你的鸡巴塞回你的臭嘴里。”
“够了够了,愈讲愈难笑了。”石双牛不耐烦地说:“有这种打架的力气,不如留着对付敌人吧!”
“说、说、说敌人,敌敌敌人到!”兔儿腿低声说道。他咬着指甲,眼睛睁得老大,前面墨汁般的黑夜里,似乎有个模糊的白影,正缓缓朝这里蠕动而来。“穿这种哭丧白、白、白衣的,不不不是出出出出殡的,就就一定是诸、诸、诸色人!”
“诸色人”三字一说出口,几乎同时响起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所有人已经将自己的刀剑拔出鞘来,而且跳下马,躲在马匹后面。
他们鼻梁紧贴着马鞍,睁大眼睛凝视前方。
的确,黑暗中是有一个白影,缓缓朝着这里移动。
由于许多诸色战士喜欢穿白袍,所以说到白色的人影便令他们格外紧张。
但这紧张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来人只有一个。
随着逐渐接近,那人的身影也变得愈来愈清楚。全身厚重的身形,说明是披甲戴盔的。但从盔甲的外型来看,还有双手各持的刀与盾的形状,明显是个荣人。
但这人不是用走的,而是像草蜢一样蹦蹦跳跳着的。
“干什么啊?原来是搞杂耍的,跳着走路。”蔡猪太咕哝着。
“死样怪气的。”
“是荣人吧?”
“应该是。”
“哪支部队的?披这种哭丧气的白袍白甲?而且还在这么个半夜自己一个人走?”。
“八成行军时睡着了,走丢了。”
“就算走丢也不必急成这样,要跳脚走路哩!哈哈!”
“哈哈!”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笑着将兵器收回鞘中。
“别笑了,”贝宝星突然严肃地说:“人家瘸了条腿。”
猎人们一听,认真一看,果然看到那人的腿一短一长。短的是左腿,少了整整一截小腿,所以只能用右腿跳,每跳一次,残余的左腿就在甲下晃动着。
“是伤兵啊!”众人脸色大变,纷纷冲上前去扶他。
而其中脸色变得最厉害的,就是阿武乱。
因为看清楚了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认得这个人!
这是一个浑身雪白的人。
白衣白甲,白眉白眼,白发白须,连皮肤都是雪白的。
阿武乱不但认得这个人,而且他知道这人还有其他五个一模一样的同伴。
“这是…”他头皮麻了起来,嘴里喃喃念道:“银刹女的…灵飞六甲阵?”
“啊,没错!”石双牛这次一点也不健忘,大声地帮阿武乱再次确认。“这是在那村子里救了我们的白衣甲士?”
银刹女祭出灵飞六甲?
为什么银刹女要祭出灵飞六甲?
而且不但如此,其中一个还脱队在黑夜中摸到这里来?
不但脱了队,还丢了一条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武乱慌了。
真的慌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走近灵飞甲士,迟疑地伸出颤抖的手。
就像上次一样,他的手指才刚刚接触甲士的肩膀,对方便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化成一团白雾。
就在灵飞甲士消失前的那一瞬间,阿武乱似乎看到那张一向没有表情的白色脸孔突然闪过一丝歉疚。
这表情很淡,很轻,很不易辨认,但已经确定了许多事。
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不祥的恶感突然闪过。
“不到最危险的关头,银刹女是不会祭出此阵的。难道…”他清楚记得离开下梅堡之前,曾亲口叮咛银狐,也就是银刹女,要帮他好好照顾新娘子。
现在看来,银刹女是派上用场了。
但派上用场,并不表示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在行安京外偷袭兀军的那一阵子,阿武乱也看过银刹女祭过几次灵飞六甲阵,但每次都是六个灵飞甲士一齐出现,一齐消失,没有一次是像这样落单,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狼狈。
白雾渐渐散去,只见一张白色的剪纸人在空中飘摇落定。
阿武乱用剧烈颤抖的手捡起地上那张小纸人。白纸人的左腿只剩一半,纸腿下缘那明显的灼焦痕迹,说明是被烧掉的。
射火箭烧村子,正是兀军的拿手好戏。
汗珠像是被挤出来的般,一颗颗从阿武乱的额头滑下。当他看到纸人背面的一团污渍时,即使光线再微弱,众人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脸明显地急遽发白,直到跟手上的白纸一样为止。
血饕大剑掉到地上,发出一个沉闷的响声。
纸人,也从他的渐渐松开手掌中滑落。
阿武乱仰天长啸了一声。
“哇啊…不要啊!”
跟了阿武乱半年多,石双牛从没听他这么叫过。
那声音气急败坏,充满悲戾之气,直冲乌云密布的夜空,回荡在山谷中,如同被人撕心裂肺一样凄厉!
“老大!”众人叫着他。他们感到莫名其妙,但也都察觉事态似乎非常不妙。贝宝星虽然没见过灵飞甲士,但看阿武乱这样子,心也开始慌了,捡起纸人一看,脸色立即变得比阿武乱还要苍白。
纸人背后,是一团已经发黑的血印。
严格来说是一个爪印。像是犬爪,但比较小,印得很轻,只有一个大概的形状,像是匆匆忙忙印上去的。
“这是…狐狸的爪印!”贝宝星突然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他沙哑地叫道:“村子出事了!”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