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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回求婚

龙与汗 阿武主公 8727 2021-04-06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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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在那段激励人心的对话之后,三个男人喝完了去尿,尿完了又喝,一共喝掉了十一坛黄酒。

  杨丹说是要庆祝胜利,石双牛说是要庆祝吃饱,而阿武乱说是要庆祝学到天鬼剑法。

  不管他们要庆祝什么,喝到最后也全忘了。

  冬夜很冷,黄酒后劲很烈,三个男人喝得很尽兴。

  这三人里,杨丹的酒量较好,撑着;阿武乱差一点,还剩点意识;石双牛则是醉成一滩烂泥。

  喝醉后,已经丑时尾了。

  月亮很斜,落到屋檐后面,看不见了。而夜风跟冰一样的冷。

  衙里的差役也全喝醉,都睡了,没人照料他们。杨丹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出衙门,摸黑回家去,而阿武乱则是背起了石双牛,准备上楼回房。

  先是睁大眼睛,然后又眯起来,阿武乱歪着头,盯着眼前那道楼梯。

  在他眼里,阶梯是荒腔走板地歪。

  虽然头皮又麻又凉,眼前昏花,但阿武乱自认还算清醒。而且他相信只要自己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酒精就无法继续麻痺他的意志。“我…一定…可以将这头牛…背回去!”

  说完,他开始聚精会神爬楼梯。

  他告诉自己别理会肉眼看到的、混淆判断的画面,必须依靠脚底的感觉。踏稳了一步,才能踏下一步。十六级的阶梯走了很久才走完。

  “我就知道…妥当的啦!”阿武乱成功背着石双牛踏上二楼,对自己的酒量感到心满意足的时候,才发现又一个难题来了。

  “肥牛…你…哪房间啊?”

  石双牛闭着眼,一张红通通的肥脸靠在阿武乱肩上,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打了一个又长又响的嗝,算是回答。

  紧跟着这个饱嗝一起出来的,是一股可疑的气息。

  这股从胃里深处出发的热气,主要以胃酸强烈的臭味为主,但晚宴上各道美食的香味,就像半老徐娘的姿色,虽然已经开始腐朽,却努力还原人们几个时辰前的美好记忆,流窜在刺鼻的酸气之间,回光返照般地存在着。这臭里混着香,香又烘托着臭的诡异气味,一路通过食道,顺便带上石双牛唇齿间的口臭,撩过阿武乱的耳垂、发际,然后直接窜入他的鼻孔里。

  在阿武乱猛然醒悟即将要发生灾难之前,石双牛迅雷不及掩耳地就让它发生了。

  “呕~”

  他在阿武乱崭新的黑铁叶肩甲上,吐出了一片混合著各种稀碎菜肴的酸液。

  如果阿武乱像平常一样清醒,他一定能发现那滩秽物足足可以装满一个大碗公。

  “天公伯啊!我想杀人…”阿武乱的脸就像被揉过的纸一样皱。他这时只恨父母不帮他把脖子生得长一点,好让两个鼻孔离肩膀上那滩酒饭酸物更远一些。“这是曹大人送我的新礼物啊…干!全新的甲哪!流进甲缝里,洗都洗不掉啊…这副甲泡汤了,干!干干干!”

  阿武乱抓狂了。他跺脚咆哮着,背上还驮着死猪一样的石双牛,忍住呼吸,在廊上跌跌撞撞走着。费了很大劲,才认出石双牛的房间。

  阿武乱转过身子,用石双牛的屁股顶开房门,再想转身进门时,脚却被门槛绊倒。

  两个醉鬼结结实实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阿武乱压在石双牛身上,把他肚子里正在蕴酿的第二批秽物提早弄出来一些。阿武乱闻到自己背后又传来一股新鲜温热的酸味,连忙爬了起来。

  回头一看,只见石双牛嘴边流满黄褐色的秽物,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青砖地板上。这一摔对他来说,似乎一点不痛,反而大声打起鼾来,顺着鼾声,鼻孔还不时喷出些细碎的菜渣。

  “噁…真的够了!”阿武乱骂道,同时从床铺上拉出棉被,盖在石双牛臭气薰天的身上。“你睡…给我好好睡!明…明天再跟你算帐…一定要你…给我好好…刷甲,刷…一整天!”

  说完,阿武乱像天竺人跳舞那样左右各甩一次头,迷濛的眼睛看定了房门在左边,便低着头,迈出夸张的巨大步伐走出去。

  “呵呵,白天的战争英雄,夜里可真是丑态百出啊。”

  阿武乱是先听到声音,猛抬头才看到甄雨茉的,所以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甄雨茉已经站在房门口。

  很显然地,她是被这两个醉鬼吵醒的。

  刚才那一摔所发出来的声响,在夜里大得吓人。甄雨茉以为两人受了伤,连忙起身,出房看个究竟。

  因为起身突然,甄雨茉无暇、或者根本忘了顾及官家小姐应该保持的仪容。她的头发没有盘起,只任其自然垂下,使得白皙的颈子在黑发的对比下,显得更加白皙。身上只穿一套白色丝绸睡衣裤,那布料是如此柔软贴身,以至于大部份的身体曲线,都在轻薄的丝料底下浮现出来。

  这一刻的甄雨茉,是阿武乱从没看过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性成熟肉体的魅力。

  即使她完全是无意的。

  阿武乱原本快要眯上的一双醉眼,突然睁得老大,目光从她的颈子向下移动,滑过双乳、腰部、双腿、到达裤子底下露出的两只尖瘦的莲鞋,再由莲鞋开始,往上回移,最后落在顶着衣料若隐若现的乳头上,然后眼球便再也移动不了了。

  甄雨茉看到他的眼神,连忙将双手叉在胸前。“醉鬼,跟你说话呢!”她提醒一下这个醉汉。

  “喔…谁丑态…百出啊?”阿武乱口齿不清,指着躺地上的石双牛说:“妳看肥牛…他…才丑态百出…醉成那样…。”

  “你自己就不醉?看看你,吐了一身,比他还臭。”甄雨茉皱着眉头说。

  “不是我…那是…他吐的…而且…居然吐在…这副甲…是新的…气死我。”对于阿武乱来说,吐在铠甲上比直接吐在他身上还令他心疼。“流进甲片里…就别想洗干净啦…以后这甲…全是这股怪味…够了,够了!”

  “别说以后了,你就担心现在吧。这么臭,你哪能睡觉?”

  “无所谓…我现在挺困…沾枕头…马上就睡…”阿武乱酒精渐渐发作,半闭着眼,说:“待会…把这甲…卸了…照睡!”

  “不行的呀!”甄雨茉把他拉出石双牛的房间,关上房门。“你太脏了,得叫人洗一洗。”

  “我看…妳…也醉了。”阿武乱人都站不稳了,还面带微笑说:“今晚…都醉了,衙门…已经没人…全睡了…谁弄水…给我?”

  “我房里有一桶水…是洗狐儿用的,我没洗过。”甄雨茉说谎了。她不想让阿武乱知道那是她洗过的水,以免引发这醉鬼的暇想。“我们换房间,你到我那房间去洗,洗完就睡那儿吧,我换到你的房睡。”

  “喔…”酒劲开始发作了,阿武乱的脑筋正在迅速迟钝中,讲话的速度愈来愈慢。他停顿了好一下子后才又开口。“也行,那我…沐浴…去。”说完,突然不知道哪生出来的力气,他竟然在廊上跑起来,一路摇摇晃晃跑到走廊底,又一路摇摇晃晃跑回来。

  “找不到。”醉汉说。

  “天哪!你又没认真找。”对于醉汉,甄雨茉又气又想笑,而且完全拿他们没办法。她只好拎着阿武乱的袖子,亲自把他拖到房门前。“就是这间,你赶快洗,洗完今晚就睡这儿吧!我包袱收拾了,就去你房间。”

  “喔。”

  正当甄雨茉拿了衣物细软,抱起银狐,准备换房间时,阿武乱又发话了。他慢吞吞地说:“等…等…”

  “嗯?”

  “我…自己一人…没办法…卸甲。”

  “啊?”甄雨茉惊呼道:“那你的意思是怎么样?要我帮你?”

  “…可以么?”

  甄雨茉知道阿武乱说的是实话,那副重骑兵铠甲要是没人帮忙,一个醉鬼自己的确很难卸下。

  自己既然坚持要人家洗澡,就没有理由不帮人家卸甲。她没得选择,只好照做。

  一副全套的铠甲,是由胸甲、肩甲、腿甲、左护臂、右护臂、左护胫、右护胫、护颈、前护心镜、后护心镜、袍肚、束甲绊、笏头腰带等许多配件组成,披挂起来错综复杂,是一门学问。从没有接触过这东西的甄雨茉,花了一段时间,才将任务完成。

  这时,阿武乱体内的酒精已经完全发作,他愈站腿愈软,发出的声音愈来愈少。等到甄雨茉精疲力尽取下他最后那件沉重的胸甲时,他也已经醺醺沉沉,阖上双眼,说不出一句话了。

  身材魁武的阿武乱一旦睡去,叫甄雨茉一个弱女子怎么扛得动?“阿武哥!”甄雨茉急得叫起来了。“你现在不好睡的呀!”

  幸好,阿武乱仅存的一点意志,还在跟酒精做最后的搏斗。他虽然闭着眼,却依然能够保持站姿。甄雨茉本想丢着他不管,可是看到他衣袍的肩部也湿了一块,而且正发出阵阵的酸味,不处理又不行。

  现在看来,要阿武乱自己洗澡是不可能了;于是甄雨茉决定以最简单的方式,结束今天晚上的灾难。

  她让阿武乱坐在床上,将他的黑战袍脱下一半,两条袖子当作腰带,绑在腰间。但醉鬼似乎觉得不舒服,自己把袍子扯掉,居然连裤子、靴子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下,一脚踢开。

  甄雨茉惊叫一声,把头转向一边,本想夺门而出的,但听着阿武乱又没什么动静了,回头一看,人家醉汉光着屁股坐在地板上打起瞌睡,浑身上下赤条条的,就脚上还穿着袜子。

  “这家伙…是真醉还是故意的?”甄雨茉狐疑地看着歪头闭眼、流着口水打鼾的阿武乱,也搞不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她觉得自己应该赶快离开这地方,却又不忍放着这男人赤着身子在寒冬里度过一夜。

  真为难啊!

  醉鬼真讨厌。

  没办法,她只好取了水杓,从浴桶舀了些水,双手先沾湿,挤破仅剩的一颗肥珠子,将流出来的汁液倒在手掌上轻轻搓揉,揉出了许多泡沫,然后将这些泡沫涂在那对肌肉像岩石般隆起的肩膀上。

  男人灼热的体温,透过湿润的泡沫传入女人的手掌心,紧接着扩散进了她的体内。

  这股热量就像火种一样,让她全身开始发热。

  甄雨茉心里有点慌。

  除了肩膀和脖子,他的胸膛也很脏,呕吐的秽物有一些从领子流了进来。她必须继续往下洗。

  没办法了,既然洗了,没理由只洗一半。

  于是她继续用沾满湿润泡沫的手继续帮阿武乱搓揉身体。

  脖子、胸口、腹部…滑软的手在棱角分明、光滑的腹部肌块上轻柔地向下移动着,接着,碰触到了下腹部尽头的一些毛发。

  女人像是大梦初醒一样,连忙将手抽回来,放进水里洗干净。她觉得自己好像出汗了,而且心跳不止。慌慌张张取了块布,沾湿了水,胡乱擦拭掉男人身上的泡沫。然后帮他脱下湿淋淋的袜子,催促慵懒醺醉的他站了起来,扶着他平躺到床上,最后,帮他裹上厚厚的棉被。

  讨厌!

  真讨厌!

  甄雨茉在心里大声骂着这个醉汉。

  但人家醉汉舒懒地呻吟一声,便翻身面向墙壁,沉沉睡了。

  甄雨茉松了一口气,将勺子、布收拾干净,取了自己的衣物,然后站着凝视了阿武乱好一会儿。

  “阿武乱阿武乱阿武乱…你这个讨厌鬼!”甄雨茉望着醉汉的背影,心中轻柔地念着他的名字。“在你心中,我到底是谁?”

  正当她抱起银狐,准备转身离去时,刚才那个在心里自问的问题,竟然有了答案。

  “夫…人,”

  那是阿武乱的声音。

  口齿有点模糊,声调有点紧张,语气有点不自然,但那的确是阿武乱在说话。

  “阿武…夫人…”阿武乱还是面向着墙,甄雨茉看不到他的脸。“嫁给我…”他说。

  嫁,给,我。

  这三个字,将时间凝固了。

  甄雨茉一动也不动,阿武乱也是。

  甄雨茉微微张口,十几种回答方式掠过她的唇边,却没有一个能顺利说出来。

  因为那是一个她期待很久,答案却一直没有准备好的问题。

  嫁给一个自己真的喜欢的人?

  对于荣代的女人来说,尤其是官家出身的女孩子,简直是梦中才能拥有的奢侈。

  甄雨茉从小到大,除了亲戚与奴仆外,没见过几个男人,根本谈不上喜欢过什么男人。

  父亲替她安排的婚事,让她的爱情从未萌芽就彻底绝望了。

  那段婚姻是一场灾难。

  常城之战,却意外地帮她结束了这场灾难。家破人亡时,她遇到了阿武乱。

  阿武乱英武的样子很容易让女人动情,但她更喜欢他说话时那种大男生的神情,阿武乱的武艺给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阿武乱为她所作的牺牲则令她深深感动。

  她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这是从没经历过爱情的她,也能深深确定的事。

  嫁给阿武乱?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也不确定阿武乱是不是在梦里胡说。

  答应他,是多简单的事,说出来就行了呀!为什么迟迟说不出口?

  甄雨茉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只觉得自己像被使了定身术一样,整个人固定在那里;一直到怀里的银狐打了一个大哈欠,才终止了这段沉默。

  她低着头,快步走出房间去。而阿武乱还是面对着墙壁,没有动过。

  关上房门后,甄雨茉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

  “甄雨茉?阿武夫人?”她自言自语问着自己:“答应了就行了呀!为什么说不出口?”

  想了一晚。没有答案。 龙与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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