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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回天游

龙与汗 阿武主公 6788 2021-04-06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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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游山,天游峰。

  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山壁开始泛起晚霞一样的红光。整座红峰拔地雄起,挺入泛着橘色光晕的云中。

  巨大、壮丽。

  在这巨大的美景里,却暗藏着巨大的杀气!

  南荣王朝已经倒台,征服者却在这里吃足了苦头。这回跟他们对峙的,甚至还不是正规军,只是山里的一群剑客、道士和儒生组成的杂牌军!

  这对兀军来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耻辱。

  虽说是兀军,其实真正的靺古人很少,奉命攻打南方的大多是来自西域的多民族部队。

  半个月来,效忠兀帝国的、大大小小、各种民族的诸色人军团,不断涌进天游山。这些诸色人,有的是被兀国收编的西域诸国正规军;有的则是想借战功翻身的奴隶或囚犯,所谓“武囚健奴军”;还有一种叫做“干讨虏军”,一支不发军饷但允许抢劫的堕落部队,用大家比较能听明白的词汇来表达,其实就是打着官兵旗号的土匪。

  总之,是一支杂牌军。

  但是毕竟站在胜利的阵营,这些诸色战士们士气高昂,他们前仆后继,目标只有一个:踏平天游山!

  义军禁不住兀军的人海战术,终于在昨晚放弃了山里的各据点,退守到天游剑派大本营——天游峰顶上的天游堡。而兀兵乘胜追击,早上在溪谷集结完毕,午后开始分兵三路,朝天游堡大举进军,希望在今天一战结束这场恶梦。

  兵刃交碰声与喊杀声,开始从藏在云里的峰顶传出,回荡在山谷之间。

  决战已经开始了。

  兀军各部队大多上山了,或者正在上山,山脚的九曲溪边只剩少数迟到的部队。

  一个时辰前,一小队诸色兵就在溪边生火,烤着天游山特产的厚唇鱼和野兔,打算吃饱再上山。

  这些士兵全是从西域远道而来的突齐人。

  也许是饥饿,也许是那些肉都洒上了战争时期极为珍贵的盐巴,二十几个突齐人都全神贯注在滴着肥油的山兔肉以及渐渐发出金黄色光泽的鲜鱼上,完全没发觉树林中正有十几枝火枪对准他们。

  贝宝星的第一枪,先打爆一个突齐兵的脑袋。

  生肖侠们跟着一波竹火枪,射出一片带着烟火的碎石子,让十几名突齐人像他们的晚餐一样,顿时全身冒火。

  最后,阿武乱手提巨剑,十二个生肖侠各自举着朴刀,一齐冲进这些狂奔乱叫的突齐兵之间乱砍一阵,送他们早点上路。

  一枪、二火、三肉搏,简简单单三步骤,打赢一仗。

  事实上,这种战法屡试不爽,人数不多的敌人,通常一轮攻击就能解决。

  这些突齐兵虽然没骑马,但从他们的长靴、短袍来看,原来都应该是骑兵。只是此处山陡溪深,骑兵没什么用武之地,因此全都弃马步行。

  靺子猎队在今天中午到达天游山。同样的,他们也只能步行入山,马匹、碍手碍脚的黑缨长枪与黑漆弩全藏在九曲溪口的一处樟树林中。那地方只有从小在天游山长大的阿武乱才会知道,外地人永远无法发现那样不起眼的树林中间,竟然有一片水草肥美、适合牧马的草地。

  马藏好了,靺子猎人们像野鹿一样,在溪边峭壁上的绿林之间飞奔起来。

  阿武乱将血饕大剑斜揹,手持靺古卡蛮大弓,一路领跑。生肖十二侠则人人都提着朴刀,揹着四五枝竹火枪,紧紧跟随。贝宝星毕竟是个文人,而且骑马惯了,不习惯跑,雪白的脸跑得红通通的,虽然很吃力,却又不服输在最后紧追大家。他一手撩着锦袍的下摆,以防绊脚,另一手什么也没拿,背后那枝沉重的铜火枪随着奔跑的步伐上下甩动,敲得他背脊发疼。

  众人一路没说话,只是狂奔。阿武乱熟门熟路,带大家绕过大王峰、水光石,在接近旁晚时抵达仙游岩下。

  这里,已经十分接近天游峰了。

  阿武乱让猎人们藏在溪边的一处林子里,然后派全队最年轻、脚程最快、脚步最轻的兔侠——兔儿腿上山打探敌情。大家在树林没待多久,就闻到上游飘来的烤肉香味。基于敌我关系、基于国仇家恨、但最主要还是基于生物饿了就得吃的本能,他们杀掉了这群突齐兵,接手这顿丰盛的晚餐。

  “报、报、报报!”

  当兔儿腿从草丛钻出来时,六口刀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使他不得不立刻停下脚步。

  “去!原来是你。”几个生肖侠见是同伴,没趣地将朴刀收回刀鞘,转身继续搬尸体。其中一个汗流浃背、酸味薰天的,就是猪侠蔡猪太。他一边拉着死人的两只脚踝往林子里拖过去,一边喃喃道:“下次别这样冲出来,差点把你给宰了!”

  “我、我我都喊『报』了,还宰、宰我做什么?”

  “你口吃厉害,谁听得明白?”

  跑得满头大汗的兔侠甩甩又瘦又白的小手,表示没力气跟他争这个。“老、老大呢?”他问道。

  “在溪边跟二爷吃烤鱼呢。”猪侠舔舔嘴唇道:“妈的,那些蛮子不知道洒了啥香料,这鱼烤得真是香啊。我们清了这些家伙后,也要吃去。”

  就如猪侠所说,阿武乱、贝宝星与牛侠石双牛正坐在溪边,一边嚼着油嫩的烤兔肉,一边赏玩突齐刀。那些刀又弯又圆,像新月一样,与荣人的刀很不同。

  “操,这蛮刀也太弯了吧?你说,像不像大镰刀啊?呵呵。”牛侠——这是胖队将石双牛的新称号,举起一口刀,试着挥两下,表情不太满意。就像所有头脑简单、而见识也不够丰富的人一样,他对从没见过的新玩意充满负面、排斥的态度。“不够重,砍起来软了,没力。”

  “不是让你站着砍的,这是马刀。”贝宝星坐在溪边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按摩着自己的小腿。他对牛侠的智力从来没有瞧得起过。“既然叫做马刀,就是让你骑马用。”

  “没错,对马兵来讲,这刀应该挺好用。”阿武乱支持贝宝星的说法。“轻重、手感都刚好,比咱荣人的马刀更好使。骑快了,靠着马的冲力,只要轻轻一削,就可以把人的脑袋削掉一半。”

  “也比剑要好用。”贝宝星意有所指。“剑不适合拿来骑马打仗,尤其是笨重的大家伙。”

  “哈哈,有什么办法呢?”阿武乱已经习惯文人拐弯抹脚的沟通方式,他知道贝宝星在说自己的血饕大剑。“大剑使起来帅啊,砍起人来爽啊!而且我用惯了。”

  “我也是。就算笨重些,我也爱用朴刀。”牛侠也嘀咕着:“我坚持!”

  “坚持一起做憨人?”贝宝星冷笑。

  “报报报报、报!”兔儿腿的喊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三人一起围上来。兔儿腿低下头,单膝跪在阿武乱面前,吞了一口口水,润润干燥的喉咙。“老大,我、我、我报!”

  “山上怎样?”阿武乱问。

  “上不、不、不、不去。”兔儿腿本来就有口吃的毛病,加上跑得喘,讲得更不清楚。“一、一、一路上去,小路没没没问题,没人,但愈~往上跑,人、人、人、人声愈大。山腰有个岩~洞,里头好、好、好多人,我不、不、不敢走。”

  这年轻人嘴里报告战情,眼珠却不时瞧着石双牛手中那串烤鱼,盐烧鱼肉的香味让他不住吞咽口水。

  “急啥?讲完就让你吃。”牛侠知道他肚子饿。“洞里什么人?”

  “蛮、蛮子,正在起锅煮煮煮汤哩!”

  “多少锅?”贝宝星问。

  “十、十、十几个。”

  “十一是十几,十九也是十几。二爷问多少锅,是为了估算敌军的人数,”牛侠骂道:“这也不懂,怎么当斥侯的?讲清楚说明白,到底是十『几』?”

  “有十七八九,快快快二十。”

  “笨喔。”牛侠一边骂,一边把烤鱼递给他。

  “我怕怕怕啊,没好好好好好数…”兔侠还没说完,迫不及待便咬了一大口香香烫烫的鱼肉。

  “斥侯做不好就算了,连鱼都不会吃么?真笨!”牛侠嘀咕道:“这是厚唇鱼,刺多,小心吃啊。”

  “兔仔讲的地方叫茶洞,是上山的捷径。不论有没有人,我们都得从那里上山。”在兔侠努力用舌头挑出嘴里那团碎鱼肉的几十根鱼刺的同时,阿武乱对贝宝星说:“怎么样?直接冲进去杀光算了。听起来都是伙食兵,应该挺好对付的吧?”

  “就算只是伙食兵,十几个锅,至少也有三四十人在看,说不定还有防守的卫兵,直接打可能还是吃力。”贝宝星白皙修长的拇指与食指不断玩弄着自己漂亮的下巴,那是他思考时的样子。“我不喜欢直接来,那样很没脑。最好先玩玩,至少让他们吃不了这顿饭。”

  “火攻?”与贝宝星相处了三个月,阿武乱也开始讲兵法了。他以前不但不懂,也懒得想,现在就不一样了。“敌人结营山林中,用火攻最好了,不是吗?”

  “是没错。但别忘了,火是往上烧的,天游峰还在茶洞之上,在这盛夏时节,天炎物燥,鲁莽放火说不定最后把你自己天游剑派的大本营都烧掉了。”

  “那就别火攻了。”

  “不,还是火攻。”

  “说火攻,又说不能火攻;说不火攻了,又说还是要火攻。”阿武乱很不爽,他常被贝宝星这样玩。

  “我没说不能火攻啊,”贝宝星就是喜欢阿武乱这种猴急的、简单的、直接的武人性格,这跟文人做作的、复杂的、凡事都喜欢间接来的个性很不同,他痛恨文人的习性,即使他自己就是个文人,而且偶尔也会不小心显露出那种习性。无论如何,这是他要离开原来那个文人圈子的最大原因。他看着阿武乱急的模样,习惯性的冷漠微笑才终于笑开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只是引起这场火,还得把它灭了才行。”

  “有始有终,我喜欢!”阿武乱知道贝宝星一定有办法。“怎么灭?”

  “兔仔,你刚刚说他们在煮汤?”贝宝星问。

  “唔…”兔侠满嘴鱼刺,又舍不得吐掉鱼肉,只拼命点头。

  “那就好办了。”贝宝星的想法在实践之前,谁也猜不透。他搓着下巴,转头问石双牛:“我们还有多少火药?”

  “八郎,我们还有多少火药?”石双牛转头问纪八郎。这一路火药都是他揹上来的。

  鸡侠纪八郎黝黑精瘦,是赣州山区长大的,肌肉隆起的瘦筋筋小腿活像两根棒槌,特别能走山路。他长一对双眼皮细眼睛、鹰勾鼻下抿着两片薄唇,五官拼凑出男人的刚毅线条,但神情却常常透露出女子般的媚态。他才搬完突齐兵的尸体,正跪在溪边洗着那张才弄脏一点点的脸,准备坐下来好好吃一顿烤肉时,听到石双牛的呼唤,便扭摆着跑了过来,朝同一方向摆动的双拳让他的跑姿看起来有点女气。

  “好多,少说也有三十斤呢!”或许是贝宝星太俊美的关系,鸡侠每次站在他面前都会很不自在。他挤眉弄眼,带点女人腔调软绵绵地说:“赶快用完算了,人家揹得累死了。”

  “打完这一仗,也没剩多少让你揹了。”贝宝星转头看着石双牛。“我们动作要快。敌人煮完汤,我这计策就没用了。双牛,让兄弟们快快吃了,然后割些突齐人衣服的做布料,每块布两巴掌大,包火药。”他又问阿武乱:“你还有多少箭?”

  “十七枝。”

  “就先包十七个,每枝箭的箭头绑一个。”贝宝星露出小男孩准备恶作剧时的笑容。“等一下山里就要打大雷了。” 龙与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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