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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海村出发,原本只要往南骑行半日就可以到达鹭门岛,却花了两天多的时间才走完。
因为在途中,他们遇上五支诸色兵的队伍。
五战打下来,不但没人伤亡,还掳获了四十多匹好马以及马背上满满的武器装备,可以说是势如破竹,收获满满。
但靺子猎人们并不开心,开心不起来。
因为遇上诸色人的频率愈高,表示敌军正在附近集结的可能性就愈大。
这透露出一个重要讯息:兀军可能是认真要打鹭鸶城了。
想到又有许多荣人要流血,大家不禁摇头叹息。
更何况,这次流血的地点很可能就是阿武乱的老家,流的很可能就是家人的血!
阿武乱为此忧心,但同时却又逐渐兴奋起来。
因为根据龙脂玉的龙光指示,孛花应该就在附近。
仇人,在这支攻城大军里!
复仇的时刻就要到了!
想到这里,那张藏在白发里面、几天来都郁郁寡欢的脸终于浮现出带着杀气的笑意。这凶残、难看的笑容,倒是让他的脸看起来生气勃勃。
因为战斗担搁了行程,第三天的下午,靺子猎队总算抵达崎港。隔着海望去,一座美丽的、巨大的岛屿,矗立在波光耀眼的海面上。
“到家了。”阿武乱轻轻地说。但不是对他的队员们说,而是对着甄雨茉的骨灰囊说的。
“到了,到了。”听到阿武乱这么说,猎人们全都在马背上手舞足蹈起来。“到老大的老家了。”
“唷呵!今晚有床睡,”纪八郎尖叫道。“而且可以洗澡咯!”
“还有肉吃。”银刹女舔舔嘴唇。
“肉?有蛇肉么?”蛇仔聪讲话带着浓浓粤州腔,吃蛇肉是他家乡最高的享受。“最好配着猫一起下锅。这么大的一座岛,蛇和猫都有吧?”
“你真噁心。”蛇侠嗜吃蛇,羊侠则爱吃羊。羊肉庐摸着自己下巴脏兮兮的山羊胡美滋滋地说:“睡前,来一炉汉药烧酒炖羊肉,啊呀!那才是人间至乐啊!”
“其实啥肉都无所谓啦。常城被围的时候,不要说蛇呀猫啊,连老鼠都是珍品咧,抓到一只,马上被大家撕得四分五裂,抢到一条尾巴都开心呢!所以啊,不管猫肉羊肉蛇肉鼠肉,能下酒的就是好肉。酒不能没有。”石双牛眯着眼说。“我要喝酒。”
“我要睡女人~女人啊!”陈龙涛用力抓着自己裤裆里的男根大声叫道:“我这兄弟就快爆开,抓都抓不住了!”
“兄弟?”陈登虎冷眼看着他说:“我才是你的兄弟好吗?”
“我说的是这个小兄弟,”龙侠猥琐地笑着。“得定时喂它女人。”
“女人?对,女人啊!”
说到女人,众人都兴奋了,纷纷催起马,在沙滩狂奔起来。他们的马一跑,后面几十匹驮着战利品的马只好苦追,背上的盔甲兵器碰撞得铿锵作响。
阳光开始西斜,鹭门岛上的山脉、城池被强烈的光和影衬托得份外立体。但首先吸引猎人们注意的,不是壮丽的岛屿或繁荣的城池,而是海面密密麻麻的无数帆船桅杆,像一片浮在海上的森林。
这些船虽多,但大大小小停泊得很整齐,分四群排列在海湾里,其中又以六艘远洋巨船最吸引眼球。
“哇哇哇,好大的船!”蔡猪太猛踢马腹,好让他跨下那匹深褐色的阿剌壁热血马跑得更快,以便看清楚被几百艘小船围绕的六艘巨船。“真的跟传说中一样耶,每一艘都跟城堡一样大。我太有眼福了,哈哈!你们看,海浪这么大,旁边那些海鹘船浮浮沉沉的,这几艘大家伙却动也不动。我本来以为只有泉城有这种巨船哩,没想到这种地方也有。”
“什么叫『这种地方』?这里可是咱阿武老大的老家啊,死猪!”又找到机会骂蔡猪太了,陈狗肝怎能不好好把握?“没有如此地灵,怎能出老大这样的人杰呢?”
虽是陈狗肝的马屁话,但鹭门岛也的确说得上是人杰地灵。
鹭门岛是一座大岛,岛上雄伟的山脉让这座岛看起来格外有份量。狭窄的平原被夹在山海之间,或是山脉间的谷里,平原上的稻田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光点间掺杂着许多攒动的白点,那是岛上栖息的十几万只白鹭鸶。墨绿色的原始森林像是被贴上去一样,从山上肥厚地延伸下来,将浅绿色的、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水田镶嵌在其中。巨大山脉在岛屿南部渐渐落缓收尾,一座红色的美丽城堡,像一颗鲜红的鸡血石般,镶在翠玉似的山脉尾端。
这便是阿武乱的父亲——金禾侯阿武基的居城——鹭鸶堡。
鹭鸶堡居高临下,山脚下那一大片繁华城池,便是鹭鸶城了。
鹭鸶城也是用闽南特产的红砖筑成的。跟黑白色系的江南城池看起来很不同,整座城池是醒目的朱红色——红色城墙从山下向海边延伸,围成一个圆梯形,将密密麻麻、但整齐有致的红色民房环抱在其中。南方天热,为了避暑,城里城外都种了许多榕树,株株粗大壮硕,绿叶成荫。远远望去红绿相间,既像一片长在红城池中的绿森林,也像是一座筑在绿森林里的红城池。
一眼看去,绿树、蓝海、红城、白鹭——这壮丽的海滨城池、鲜明的色彩对比,还真是令人心胸舒畅。众人都看傻了,不禁发出由衷的赞叹声。
“怎么办?”陈狗肝像怕大伙儿听不到一样,大声赞叹道:“光看第一眼,我就已经深深爱上了,爱到觉得像自己的家乡了。”
“妈的!”蔡猪太咒骂着。“死狗腿,马屁精!”
“你骂狗就算了,别把马扯进来。”马侠马加海用带着西域腔的汉语提醒他。
“咦?”石双牛指着城里大片红色屋顶上冒出来的两座奇怪的建筑物问道:“城里那一金一白的是什么?”
“诸色寺院的屋顶。”阿武乱说。
“诸色人的寺院?”石双牛有点恼怒。“跟我们打仗的现在全是诸色人,城里居然还有他们的寺院?”
阿武乱所说的诸色寺院,其实是阿武家特别为外国商客、妓女与水手所建的牟速蛮教的新月寺和耶利可温教的教堂。金色圆尖的新月穹顶和白色石材的十字屋顶虽然与整座汉人红砖城池格格不入,却也添了几许异国风情。
只是,现在城楼上四角形的绿金色大旌旗猎猎飘着,城墙插满半圆形的、带长繐的绿金小战旗,而同样颜色的三角旗也在海上船队的桅杆顶端迎风飘扬。一片绿金旗海中,使这座繁荣的港城透露出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
靺子猎队在沙滩上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海边,这时他们赫然发现所有的绿旗上绣的居然都是“阿武”两个金字,大家纷纷吃惊地勒住了马。
“这…”看着整片绣着阿武两字的绿金旗海,贝宝星愣住了。“都是你家的?”
“城池、还有船,全都是吗?”蔡猪太还等不到阿武乱回答,继续急着追问。
阿武乱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众人又发出一声更加由衷的惊叹。
所有人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跟一个富可敌国的公子结伴旅行!
虽然他们本来也都知道阿武乱的家境不错,但他平时言行粗旷,甚至有时还有点粗鄙,感觉上更像个流浪武士,一点也没办法和印象中的贵公子连接起来。所以众人都觉得他家顶多就是城里的富户,从没想过拥有的居然会是一整个岛、一整座城、和港湾里的一整支船队!
“老大,”陈登虎诧异又好奇地问:“有这样的老子,您何必辛苦奔波?”
阿武乱冷冷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以前他可能还会为此聊上几句,但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如果我是皇帝老子,肯定选这里登陆,做为京师。”蔡猪太神情严肃地说:“这里住起来比行安京还舒服哩!”
“切~你这死乡巴佬,”陈狗肝笑着骂道:“你根本没去过行安京,怎么知道哪里住起来舒服?就会说大话。”
“你他妈的就不是乡巴佬?你他妈的就住过行安京?”蔡猪太反驳道。
“我就是没住过行安京,才不敢讲哪里住起来比较舒服。”陈狗肝继续讥笑他。“哪像你,猪皮包着一张猪嘴,就知道胡说。”
“操!狗嘴长不出他妈的象牙。”蔡猪太忿忿地嘀咕着。
“哎唷,吵啥吵呀!人家也没住过行安京,不过还是更想住老大家的呀!”纪八郎像个累坏的贵妇般,说话的腔调极其傲娇慵懒。他挤眉弄眼,拉尖声音强调着:“老大,我们今晚会在这里落脚,是不是?人家想进城洗个澡,洗香香的。要不然身上的汗臭到连自己都受不了呢!”
鸡侠的妩媚妖娇似乎比汗臭更令人顶不顺。“天、天、天哪!八、八~郎哥,麻~烦稍~微控、控、控、控制一、一、一下。”一直没说话的兔侠终于忍不住了,全身发了几次冷颤,瞪着黑白分明的大圆眼说:“你讲、讲、讲~话比人家银~姐姐还~还~嗲哩!”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