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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羽先收到了继羽的信,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孩子他没有养育过,更重要的是,当他被那支部队救下来的时候,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去寻找过改莲。
自己有什么资格认这个孩子呢?依改莲的脾气,即使孩子认了,她也不会同意的。怎么办?
他从心里高兴呀,自己的孩子都考到国家重点大学了!他想到自己的熟人们跟前告诉他们,你们看,这是我的儿子,他现在考到复旦大学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自己以前有过老婆,更没有人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念大学的儿子!
如果让现在的妻子知道自己曾经有这样一个儿子的话,那将会发生一场地震吧?他不敢想象那种场景。
可是怎么办?儿子在信中已经怀疑了,他想让自己告诉他,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敢回家去,坐在办公室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个问题。怎么说?说自己是他的什么近亲属?他把自己都招惹出了一脸的苦笑。
说自己是孩子的近亲属,那么孩子现在的爹就不知道了?嗨,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他最终给继羽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了让他安心学习,对于两个人长相相似这个问题,希望他不要多想,自己只是与他有些远亲关系,至于远亲长得像,生活中很常见的。名字只是一种巧合。
宋羽先赌了一把,这个孩子不敢问他的妈妈,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和他的妈妈有过那种意思,所以,这个名字可能隐含着你妈妈的某种意思吧!
他写了这样一封自欺欺人的信后,又在信中夹了二十元钱。
后来继羽又回了一封信,信中再没有提及身世问题,但把二十元钱又寄了回来,只说他的心意领了,但钱不能要,他的爹妈给他的钱够用了。
继羽的寻亲就这样暂告一个段落,而这一切对于肖家来说,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的。
至于范老四家的纵火一案,已经超出了范家川村部领导的控制范围之内,通过各种渠道传给了和范家川有关的人们耳朵里。
县公安局的孟副局长也听说了这件事,在他认为,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并不能简单地就认为是什么农村宗族之间的争斗,任其发展下去,后果是什么呢?
于是公安局的同志们顺着孟副局长的思路往下想,还觉得真是那么回事。怎么办?公安局介入抓人?
孟副局长最后在一个深夜穿着便装来到了范家川,他选择了解问题的地方是沈丑丑家,丑丑是他的外甥女婿。
在这样一个时候来到这里,沈家自然清楚孟副局长此行不同寻常。
当他把意图说清楚以后,没有想到竟遭到沈家的一致否认,他们并不认为此事是肖子铭在后面操作,甚至退一步讲,他们认为这件事对范家川有好处,因为,在范家川来说,把范家不打压一下,以后他们会更加放肆,无论这件事是肖子铭还是别的什么人搞的,对大多数来说,这件事是有好处的。
孟副局长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个样子。沈照禄给他进行了深入分析:纵火案是为了把偷树案给破了,那么纵火的一方明显是为了帮沈先生,把范家的尾巴给揪出来;如果把这个纵火案给破了,那么偷树案又如何解决?
是啊,偷树案如果真的公安局介入了,那么范家的人就得坐牢!
孟副局长感觉到了沈照禄那一瞬间的兴奋,可见外甥女的这个公公对范家有多么的恨了。
“舅舅,不行呀,如果要处理这个放火的案子,您想呀,万一肖家真的掺和了,那不也得抓人呀。”
丹青对肖家的关心也引起了孟副局长的注意,这一家子都是怎么了?对范家和肖家的态度竟然如此分明?
最后一家人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说完了,结论就是如果追究下去的话,那么就是玉石俱焚,用沈照禄的话说:“为了范家这些狗日的,把肖家搭上也不值呀,孟局长。”
孟副局长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琢磨着把这事怎么给局里的那些正义感颇强的下属们进行解释,这个范家川呀,事情又多又麻烦。
苗县长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久久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弄得六子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苗县长想得更多。做为一个县长,范家川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可是做为一个范家川出来的人,更何况他的族人还在那个地方生活,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后面隐含的内容。
肖家是个外来户,可是在范家川却是有些根基了,有肖家在,似乎可以把范家的气焰压一下。
他们苗家在范家川也是一个小姓,属于夹缝中生存的那种。“以后,不要掺和是非,有肖家在,对咱们不是坏事,六子,你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六子明白了县长的意思。
六子从县长那里出来,又去把范老五看了一下。
当年的结拜兄弟有七八个,就数他们三个最为要好。他见到了范副厂长,从他那里要了几双手套。
范老五和他聊了一会蒋小拴,说是这个孩子啊脑子倒挺聪明,可就是太顽皮,经常把厂里的自行车找各种借口弄着玩,前几天还把人家车子给弄坏了,害得自己给说了些好话才给饶了。
六子心中一动,说咱们川里又是偷树又是放火的事你听说了没?
范老五说听说了呀,前几天我回了一趟家,听素素说的。我那个侄子和四哥,一天净惹事,让人把房子还给点着烧了呢。
六子说蒋小拴是什么时候把自行车弄坏的?
范老五说我算算昂,是上上周三,他把厂里的自行车说是借是用一下,库房只有老头一个人看着,他出去不知道怎么弄的,第二天才给人家还了的,还给弄坏了。
六子蹲在地上算是日子,他说老五啊,蒋小拴用自行车的那天,是十六。
十六?两个人都似乎明白了,十六,正是范老四家着火的日子!
“这个孩子不得了呀,老五。”
“是啊,这么大就这么做事狠,以后可怎么办?他把老四是真恨。”
“他恨老四全川里人都知道,他这事是在帮沈得文。老五,你没有看来吗?”
范老五看着六子的眼睛,他和沈家好像没什么瓜葛吧?你的意思是说?他后面还有人在指使?
“他在川里就和肖家的老二关系最好,和沈家没有来往。”
“哦,这新的一辈已经起来了,我们都老了。是这,六子,你把这两袋红糖带回去,一包给素素,一包你拿去。”
蒋小拴把水泥厂的自行车弄坏了,硬是说自己头一天就还给老头了,老头偏不承认。不是范副厂长的面子,都想把这个混帐小子给清出去,老头恨恨地说。
蒋小拴现在的工作就是看库房,和老头两个对班。他经常借着各种名义往出跑,厂里都说他是副厂长的侄子,可没有人听到他把副厂长叫一声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蒋小拴避嫌呢。
避个屁!他姓范,我姓蒋,哪来的侄子和叔叔!蒋小拴把来求证的人骂得很难听。
听到的人都摇摇头,遇到这样的孩子也真是没治了。
六子把两袋糖都送到了素素家,看着素素行动不便的样子,说快生了吧?
素素笑笑说,就是,还有四十天了吧。六子看她把满柜抱着准备喂奶,起身告辞出来了。
前几天听老婆说范家那个老二满柜,长得一看就像程玉泉,把他气得把老婆美美骂了一顿。今天他也在那看了一会那个小孩子,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像程玉泉的。走到路上又笑了,真要是程玉泉的,那还成了第二个程家小凤了。
素素每到夜里总有些害怕,给二伯子哥家的说了一下,想让那个侄女过来给作个伴,人家也爱理不爱理的。倒是小凤还过来问了几回,这个侄媳妇还真是不错。
那天她偷偷问小凤是不是有了?小凤就笑着把头低了下去。小凤有空了爱到她家来,也是因为她家里就她们娘三个的缘故。
新岁对小凤真的好,她看着都羡慕。在范家川,她亲眼所见的对老婆好的,新岁还是第一个。
新岁以前不到她家来,似乎在记忆中就没有怎么来过。从小凤的嘴里听得出来,新岁一家对范老五倒是挺有好感的,但对范老四,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素素对范老四倒没有打过正面交道,但知道他的口碑却是极差的。
范老四逼死了小凤的两个妈妈,可是今天的小凤却又成了范老四的侄媳妇;程盛泉坐牢也是因为打范老四才引起的,这程家和范家真正是绕到一起的两团线,这辈子看来是麻缠不清了。
两个儿子都喜欢和小凤玩,小的虽然还不会走,但他的眼睛里只要看到程小凤总是有一种异样的表情。
嫂子!每当小凤听到满缸这个称呼的时候,她都想,自己真的是成了范家的人了,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范家的后代,好在自己的反应不强烈,不然真的羞死人了。
新岁只要找不到小凤,就来到素素家找。一来二去的,满缸就和新岁特别熟悉了。有一天,新岁说五妈,一天光满缸满缸的,他该有个大名了吧?
素素说等你五爹回来找人起吧,我们这没文化的,起个小名还行。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