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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盛泉给自己的孙子用红纸订了一个礼薄,记礼的是林先生。
林先生拿着毛笔,把乡邻和亲戚们送来的礼物都记了下来。
他的旁边坐着沈先生,他让了几次让沈先生记礼,沈先生开玩笑说,又不是我的外孙子,我为什么要受这份罪呢。
两个人清闲下来的时候,有的看热闹的人就说,沈先生,林先生,你们两个到底谁的字写得好些?
两个被称为先生的人就互相埋汰,最后林先生说,干脆这样吧,你沈先生不是说你的字写得比我好吗?那这个礼薄封面你给咱们写,以后也是给二地主留个纪念。
沈先生再不推辞,也有点给闲人们露一手的意思。当他把毛笔提悬准备写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主人公的名字还不知道。
他们就问程盛泉说,你这孙子叫个啥名?程盛泉说叫程留根。
程留根?边上的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平时这个二地主就爱开玩笑,他们就又让人去问新岁。
新岁说叫程留根,怎么你们嫌这名字不好呀,这是我起的,我就觉得挺好。
边上的人都有些惊讶,沈先生想了一下,就在礼薄上写下“程留根满月志禧情薄”,并写上了日期。
有人就悄悄把这事告诉了范老大。范老大先是一怔,他说这不可能吧,范新岁再不着调,总知道自己姓什么吧?
范老大都当是这些人拿他开涮,就悄悄让范新科去打探。
范新科装做浏览情薄,一看到封面是沈先生写的,这才相信这个孩子姓程的事情是真的。
于是他们就悄悄地把范老四叫了来,商量这个事情怎么办。
他们也叫了范老五,但是范老五跟六子两个不知道聊着什么事情,叫了几遍都没有来。倒是其他范家的人都慢慢地听到消息凑了过来。
最后还是范老四率先发了难,他本来想等着范老五来了再说,但实在是气愤难忍,就开始向范新岁开火了。
范老大虽然年龄大了,但他是范氏家族的一面旗帜。他不吭声,人们都等着范老四闹够以后再做定夺。
在金沿,顶门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何况范家川的第一大姓哪里能由得你范新岁一个黄口小儿如此胡来?
范家大多数人对范新岁这样的做法是持异议的,他们认为,这肯定都是二地主在后面甜言蜜语地把范新岁给哄骗了,更重要的是,程小凤的枕头风也没有少吹,不然的话,范新岁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当然真正气愤的还是范新岁的亲房。范老大和范老四首当其冲,范老二一家本来就和他们都不太亲近,你生个孙子爱跟谁姓就姓去,他们不去理会这个事情的。
可是范新岁的态度就是如此,再加上马玉秀的态度更为恶劣,范老四也犯了牛脾气,这多少年再没有吵架的叔嫂又一次杠上了。
在范老四看来,这对于范氏家族就是奇耻大辱,而且当着这么多的范氏族人,他更是有一种历史的责任感在心头。
可是今天的马玉秀还有另一层底气。这几年新岁也长大了,再加上程盛泉也把各种关系搞得不错,她多年不曾来往的娘家亲戚又开始和他们走动了。
今天光她的娘家人就有十几口子,而且他们也知道程盛泉为人大方,好多精壮小伙子都来打牙祭。
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马玉秀的话就越说越高亢,最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能把范老四气死的话来。
“范老四,不是当年你把我给程盛泉怀的娃给我一脚踢掉,我今天至于让新岁的娃娃姓程?你个断子绝孙的东西,自己做的缺德事你忘记了?这一会儿又冒出来找毛病来了,你以为你做的坏事还少吗?”
这一桩旧事重提,院子里的人们就发出一阵的唏嘘声。
对呀,你范老四当年确实也是做了这件缺德事,还害得程盛泉坐了几年牢!
马家的亲戚已经也围在了院子里,他们今天也想好了,这个时候再不出头的话,真是把老马家的底细都丢给范家川了。
范老四无法争辩,最后就说,你范新岁把你爹的长孙就敢给程家顶门,这没有先例。
其实范老四已经有了让步的意思,可是马玉秀太恨范老四了,就说我爱让哪个顶就哪个顶,管你屁事,你从我家滚出去,谁稀罕你在这里来指手划脚。
范老四这个时候其实已经骑虎难下了,就说了一句,你可别学刘庄的“翻姓”的事情,最后出了人命。
刘庄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就是因为原来顶门的后来又想恢复本姓,遭到了这个家族别人的抵制,最后真的闹出了人命,在金沿风声也很大。
马玉秀不管那么多,一个劲让范老四赶紧滚出去,她孙子的满月又不差他一个。
这个时候范老五也过来了,他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根末,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范新岁会把第一个孩子让姓了程。
程盛泉对范新岁的好,全范家川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是让长子姓了外姓,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怀里还抱着满柜,这个孩子倒把他挺亲,不像老大满缸,把他躲得远远的。
范老五说四哥,今天是三哥孙子的好日子,咱不要这么闹了行不,回头家里的事情咱们关起来门来说话,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让外人笑话。
于是人们就开始议论说,到底还是老五在外面做事,说话办事都有水平。
范老四一听老五就是在和稀泥,说老五你少在这个地方做好人,程家这些人你以为好的很,这些年把咱们范家人欺负够了,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范老五说,再别这么说了,都解放多少年了,程家能把咱们怎么欺负呢?论成份,他们也不行,四哥你也别再得理不饶人了。
范老四说我怎么得理不饶人了?程家这些年把范家的婆娘娃娃都霸占成了自己的,就怕的是,有的人还在那个地方给别人拉着娃娃!
最后这句话大家都听得不是很分明,范老五说,四哥,你可别说话由着性子说,谁给别的人拉娃娃呢,你今天给大家说清楚。
范老四脖子一梗说,老五,你自己回去把你的三个娃好好看看,这个老二你一天还当个宝贝抱着呢,你看看他和你的老大老三长得像不?他到底是谁家的种?
这话说得人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他怀里抱着的老二满柜身上。
满柜是和老大老三不太像,但也看不到有哪些地方像别人。范老五越听越生气,说你这个范老四,真是听不进去人话,劝你两句把我又扯进去了,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面子上,我杀人的心都有!
范老五气呼呼地抱着他的满柜走了,院子里的人们也都不想招惹这个是非,都不约而同地往出走,好好的一个满月宴就这样被范老四给搅了。
马玉秀很生气,但后来看着可爱的小孙子,一会儿又高兴了起来。范老四通过这件事,和范新岁家的矛盾更加深了,两对夫妇都说,以后范老四再不要踏进范新岁家一步,程盛泉补了一句,以后我和你妈如果死在范老四前头,都不准他进来烧纸。
范老五抱着孩子往家走,一路上就在研究这个孩子的长相。
他在记忆中把程玉泉的相貌搜索了出来,一会儿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像程玉泉,一会儿又觉得不像。
这个疑惑让他的心里越来越别扭,当他快走到院子的时候,满柜哼哼唧唧地又想下地玩的时候,范老五一把把他扔在了地上。
素素今天没有到新岁家去,她在家看着满仓。当她听到院子里扑通一声后,接着又听到了满柜的哭声。
她看着范老五铁青着的脸,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她抱起满柜的时候,屋里的满仓也醒了,两个孩子都哭个不停。
“你也看着把孩子哄哄,两个都哭着呢,你倒好,坐在门台子上一个人想什么呢?”
素素一边埋怨着范老五,一边抱着老二往屋里进。
“我哄什么孩子呢?谁知道都是哪里来的野种?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拉扯着的,都是以后给哪个坟园里上坟的后人!”
素素听到范老五这个腔调,说你怎么能胡说呢?哪个是野种,你给我指出来!又是哪个在后面乱嚼舌根,他真是不得好死!
素素越说越激动,再加上两个儿子都在哭,心里一烦说,范老五,你还在外面当什么领导呢,三个孩子我也不管了,你看哪个是野种,我看你是杀呢还是往石头上摔呢,反正我是不管了!
两个儿子都哭得精疲力竭地,只有大儿子范新钢在照顾着他们。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儿子一直把二儿子比小儿子要亲一些,素素看着范老五进来抱着小儿子在哄着,大儿子刚一会儿就把二儿子给哄好了,二儿子还是听哥哥的话,素素就想,二儿子的命都是大儿子救的呢。
小儿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素素看着范老五的脸色有些缓和,说你一天到外面又是什么说了闲话,你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范老五就把在新岁家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素素咬着牙,在心里把范老四狠狠咒了几十遍。范老四你不得好死,你也管得太宽了!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