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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队长的弟弟,也就是人们嘴里队长家的老二,还没有到后晌饭后就把猪尾巴送到了村部。
村部的人们都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说新甲你这个人呀,就是爱搞这些东西,好好的猪还在树上挂着呢,咦,尾巴不见了。
这个叫范新甲的人,都已经快三十岁了,但还是一副孩子淘了气的样子,提着猪尾巴放在了肖子铭的面前。肖子铭并没有接,说你放在桌子上吧。
这个尾巴至少有五六斤!可恶的东西。肖子铭在心里骂着。他早就听别人说过,范家兄弟在后面经常做一些监守自盗的事情,今天被检举出来了,偷肉竟然成了开玩笑的事了。
范新甲多少有些谄媚,腆着脸说:“书记哥,我就把尾巴割了看你们几个村部的人咋办?”
肖子铭说:“你多吃几斤肉,就得有人少吃肉,能咋办?”
肖子铭对他没大没小的称呼也很不高兴,你爹和我称兄道弟,你也称兄道弟,你们范家没有辈份还是咋地?
他听出了肖子铭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玩笑的意思,也就不再装疯卖傻,红着脸走了。
肖子铭回头对范大队长范新科说了一句,那块肉你看着给分了吧。
这条猪尾巴让范家兄弟不大不小地丢了一回脸,也让人们看到了肖子铭处理问题的不露声色和在村子里的威信。
范老大把两个儿子叫到家里,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你们这些脑子没有长全的东西,总有一天把范家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范老大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知道两个儿子在后面做的一些事情,对这些事情他是睁一点眼闭一只眼的,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年月,能多吃一口肉那是多么让人骄傲的事情,甚至决定了一条性命能不能留在阳世。
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让他操心的事情了,三个孩子都已经成家,孙子都七八个了,在范家川,还没有哪个人敢和范家叫板,而他就是范家的一面旗帜。
自己不当村部干部了,可自己的大儿子仍然是大队长!这一点尤其让他欣慰。在把两个儿子训完以后,他又加了一句:以后做事都有点眼色,别再丢人现眼了。
两个儿子明白爹的意思,不是说这样的事情不要干,是要干得巧妙。
范家的兄弟倒都是孝子,在聆听了爹的教诲后,一路上都在叽咕着,这是哪个狗东西给姓肖的通风报信,找出来要好好收拾一顿,范家川还没有挨到一个杂门小姓发言的份。
这一条猪尾巴又分给了几户人家,分肉的基础上又多了几斤肉,让人们感觉到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欣喜莫名。
沈先生难得地笑了起来,说范家这个畜生,一条尾巴能割五斤多,你咋不把猪的后半身都剁去呢?
到底是谁给肖子铭说的,人们都不是太关心,关键是肖子铭不怯范家人,这一点大家都看出来了。
丑丑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给丹青说了这事,很有些表功的意思。丹青说你是咋知道猪尾巴是范家老二割的?
丑丑在被窝里抱着丹青美妙的身子,讲着他是如何看到这件事又是如何把这件事告诉肖书记的。
他的手也不闲着,在丹青的身上乱动。丹青说你说事就说事,不会把我当成那个树上挂着的猪肉吧?
于是沈丑丑就把她当成猪肉啃了一回。两个人啃完以后,丹青用指头戳着他的头说,就你一天事多,讲个猪尾巴都要把人欺负一回。
丑丑说丹青我给你再说件事,我总觉得这事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丑丑讲的这件事看起来倒也平常。丹青有一天抱着敏政到肖家做针线,中间有事回了家,把敏政留在了肖家。
后晌是丑丑到肖家去抱敏政的。还没进院子,他就看到肖子铭嘴里叼着烟袋,正在笑眯眯地给敏政擦屁股。
敏政咯咯咯地笑着,肖子铭亲昵地拍着他的小屁股。当时他只是有些感动,这个肖家爸对自己的孩子真好。
后来他无意中又回想起肖家爸虽然经常到他家来,但注意力似乎一直在丹青和敏政身上。在队里对他好像也有所照顾,除此以外,他们家对肖子铭再没有什么吸引之处了。
他甚至在心里把肖子铭胡思乱想过,难道他对丹青有什么想法?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压下去了,村里是有好多小伙子开玩笑说晚上做梦都是搂着丹青,但把肖家爸和丹青往一块瞎扯,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对敏政的那份耐心,自己的爹也就是敏政的爷爷都做不到。那一瞬间,他好像天眼开了一般,一个想法让他豁然开朗:肖子铭和他家突然近几年密切了起来,完全都是因为丹青的原因!
丹青呆呆地听着他的分析,两口子再把一些细节都综合起来一想,妈呀,包括丹青进了沈家门当了媳妇,都是肖家一手促成的!
这中间自然没有什么阴谋可言,两个人每天晚上睡到炕上都庆幸自己今生能遇到对方,这份姻缘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肖家。
可是肖家在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肖子铭对丹青和敏政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到底是什么人?
当这个问题摆在两个年轻人的面前时,他们都发挥了最大的聪明才智。两口子当然都知道丹青的身世,一个可怕的推断出现了,这个人极有可能和丹青的父亲有关,或者说,他可能就是丹青的父亲!
他如果不是丹青的父亲或者是他父亲的朋友,为什么把丹青和她的孩子那么好?
他难道就是那个消失了的匪首李凤山?两口子索性点了油灯,眼睛里装满了疑惑,还有一丝紧张。
丑丑的声音都有些变形,问丹青你说这事咋办?丹青说如果真的确定了他就是我爹,你想咋办?
这个问题把丑丑逼住了。是啊,如果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李凤山,自己又该咋办?
那么他就是丹青的父亲,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老丈人!报案很简单,丹青的娘舅就是公安局局长。一审什么都出来了,但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他当土匪的故事以前传达过,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血债。反正他也并没有关心这件事,也压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丹青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花,听了丑丑的分析,她把所有的事情在心里串了起来,从她到沈家的那时候起,肖家爸的眼睛似乎就没有离开过他。
他甚至没有和自己说过什么话。出嫁的时候舅舅和妈妈都安顿过她,她的身世千万不能往出说,免得引来意外之祸。
她后来把自己的身世还是告诉了丑丑。她知道这是个值得托付和依赖的男人。难道自己的爹就在眼前?
她的心头突然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她有很大的把握认为,把自己介绍进沈家就是肖家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见到自己的女儿!
可是,如果真的认了爹,那么,一个被揪出来的土匪什么下场,她不敢说,但是下场绝对不好。
这一夜丹青都在哭,沈丑丑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这下倒好,依自己老婆的脾气,把这件事又惦记上了。
第二天后晌的时候,丹青抱了敏政又来了肖家。合作给小凤作伴去了,水寒到解放家去了,屋里就剩下了老两口。
丹青拐弯抹角地提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自以为聪明,当她刚一开口,肖家两口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孩子对我们有所察觉了。
她在肖子铭两口子眼里,就像两个久经考验的老狐狸面对着一个刚学会拉开弓箭的小猎人。
丹青在自作聪明式的讲述中亲眼看着把肖家夫妻带到了故事中。改莲听得很入迷,配合得也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像第一次听着一个很新奇的故事。
丹青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肖子铭。他和往常一样,逗着敏政玩。后来他也停下来专门在听,他并不像改莲还要插几句话,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和他往常的表现并无二致。
丹青的心里是失望的,她多么希望肖家爸说,我就是你爹李凤山呀,孩子!
她的故事讲完了,改莲和丹青的脸上都挂着泪痕。丹青边抹着眼睛边说,敏政爹还说呢,肖家爸倒是像我爹,把我和敏政多好。
肖子铭笑着说,你不是已经把我们认成干爹干妈了吗?我要真是你刚才讲的这个爹,真是神气送上门了。可惜我一个外乡人,哪里有这个机缘。
他那一口还带着河南口音的话,让丹青发现自己两口子是多么的幼稚和无聊。自己的爹是金水人,又不是河南人。
丹青走了以后,改莲说你以后做事还是得小心,你女婿都把你盯上了。肖子铭也感觉到了危险无处不在,他说丹青他们怀疑不要紧,如果让范老四这些人盯上的话,我的脑袋就得搬家!
这天晚上两口子又把所有的细节重新梳理了一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落到了别人的眼里。
丹青把自己试探的结果给丑丑说了一遍,两个人又完全推翻了自己前面的论断。心里也好笑自己,人家一个河南来的外乡人,又怎么会是自己的爹呢,莫不成是想爹想疯了吧?
倒是改莲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按照儿子信上说的,他明后天就能到家了,儿子,妈可是真想你了!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