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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知道你喜欢,所以我才选择了继续坚持下去。我做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
“你那不叫坚持,是苦撑!没有意义的苦撑。我知道你和玲姐大吵了一架,她对我说起过你的事,我认为你就是太入戏了,你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了。我怀疑你现在是不是连梦里梦外也分不清了?明明没有过的事却还当有,要不是我还清醒着,我都差点还就真以为你说的那人就是我。”
“你没用过心,又怎么能认我是入戏!?(哭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很旧的纸,伸手递着。)你认为,你可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我,又有多了解?你看呀!?”
(接过并打开了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字有些歪扭!能看出写字人所接受的知识成份并不高。)“这是你写的?”
“这是江湖情的初稿,我妈生前留下来的。一直收藏在她的私人香盒子里。虽然只有一页,但我觉得这纸上就是写了类似于我们的故事。”
“我们?”
“是我和你。”
“你戏演得太多了,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觉得那就是你,你病了!病到急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你认为还有可能吗?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我?”
“为什么又问这个问题,那晚,我不是告诉过你答案了吗,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你意思就是说我在逼你了?躲着不再见我,那就是你的答案?!就算从此真是要不再相见,……如果这段情,你真觉不应该,还是要分手,我也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我不要别人代你传话!那些安慰人的话,我不要听。你说啊?”
“你知道的,我和程天羽都一样,继然要呆在帮会里也就意味着不可能会爱太多的人,你看他现在都不相信世间会什么生死与共的爱情。我和你只是选了不同的路而已,没有准确的谁对与错。”
“喜欢一个人可以说千万条的借口,但讨厌一个人,理由一个就够了吧。”
“这就是你又爱又恨的原因?”
“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胡扯的,你说了这么多,可你还是在心里默许了她,对不对?玲姐说得不错,你们这样的男人果然都喜欢风情女人!她到底又哪里比我好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哪又是怎样?你回答我呀?!”
“我知道你脑子并不笨,有些事情迟早都要说明。那好,我是喜欢你,可是我现在已经有她了,”
“那你是离不开她了?”
“是, 要怪就怪我的世界,你迟来了! ”
“迟来?! 就是因为我没有早点向你说出我钟情你么?”
(想了一会儿,)喏道:“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今天来是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理由,她比你会照顾人。”
(嗤笑)“柳如烟!……你说得对,我是任性了些、还有些小脾气,但有什么东西不慢慢来的,你就不能将就一下我吗?”
“我将就了你,那谁来将就我!况且我将就了你那么多次,你何时将就过我一次,你还要想害她性命 。今天,我答应在这里等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刻了,正好!刚才你也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枪拿去,你要是对我有任何的不满可以现在就开枪,我决不会眨一眼!所有的一切就由我一人承担着,只要之后你不再为难她。开枪吧,你如烟姐现在已经怀有了我的孩子,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这条命换她们母子的平安!只要你放过她。”
“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杀你!”
“那你就是要杀她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上个月中旬,东城的电车爆炸事件,是不是你指使人做的?”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当然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死了那么多的人。你不用再瞒我了,我已经找人查出来了,是那个新入帮会不久的家伙亲自带人做的吧?听帮里弟兄都管他作:小马哥,马志平,就是他吧?他母亲姓王,与你母亲一样,只不过她在生下马志平后,在他刚满月就把他丢给了你母亲带养,而她则跟着一个白脸小子跑了!至今没再回来过。”
“难说这几天都不见他,你把他怎么了?……”
“年纪轻轻,才刚入行不久就…但就算出来是为了找个事情做但也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是应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了。”
“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你明知道谣城的四大名妓都跟琦哥是什么关系,还要做出那种事,我知道他是你亲表弟,要不是我早念他为人仗义且又救过程天羽,我后又还在琦哥跟前把旧事重提的话!只怕那小子,枪子儿都不知道吃多少了。你先别高兴,人已经在一星期前,就被赶出了谣城,以后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明知道我们不是吃干饭的人,却还要做出那样的事,你脑子到底是用来想什么去了,就是在决定事情的时候一下子又变回了猪脑袋吗? ”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记得我早跟你说过,我与你再也没有朋友这么一说,将来要么是仇人,要么如这天台之下那些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再无第三种可能。”
“仇人!你居然把我视作你的仇人?”
“我每次一看到你,就不由的想到那天东城发生的事。你的心太狠了!死掉的那些人可都是我的手下,那么多安家费要给,你当我不心痛吗?”
“你居然会说我心狠,说到最后,你还不是视钱如命!庸俗。”
“金钱、容貌,是男人与女人的一生所必爱,恰恰不好的是我现在喜欢金钱更多一点。我们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认为可以凭着自己的未经风雨的双手和脑子里怀揣着的稚嫩理想去改变自己现有的生活、过上自己幻想中的那个生活。可当经历徘徊与失落时候,也就是所有一切化为泡影的时候!这时也就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被人一语道破却还要逞强解释,因为他们知道‘人在没钱、没本事的时候,就是一条狗都会欺负你!’一条狗,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了的。也只有经历了那种落魄,才会真真正正的明白金钱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所在!在那之前的所有下场,都可统归为现实。’的确,我是很庸俗!就是因为这世上庸俗的人多了,所以才会笑说许多事都是那么得难能可贵!知道为什么会是‘笑说’吗?因为很多东西,许多人看到的都只是表象。就像哪一个庸俗的人在那之前又何尝不是个老实人?这样的回应,你可还满意?”
“真是这样么?我看你是有了她才会说这样的话。好!那你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事情过去了多久,我都不记得了。如果我真有救过你,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只要是个心好的人都会出手相救,要怨就怨不幸的我做了那个好心人。”
“你明明知道我已经对你上了心,还说这样的话。你明明知道……可偏偏还要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你不过是想激起我对你的恨意。你一心求死,得已安心!你觉得我会如你愿吗?”(枪在此时已扔下了天台!)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来见你。那晚,我们都有错!我错在不应送你回家,你错在不应喝酒。”
“酒,我要是说我假装喝醉呢?”
“假装!?……若是你主动,你应知道的,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那脱衣后的诱惑,我……我也不例外。没有我,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骗人,那你后来又犹豫什么?”
“不是,只是残留的理智战胜了邪恶的念头。我知道哪怕是最终改变不了你的心意,但我还是想尽力一试!如你觉我是难为情,那就当我全是为求得自己心安吧。我觉得可能是我误了你,我有些怪自己当初没有把你引入正途!早知你会成现在这样子了,我就不该让当初的你去担任那‘人仙殊途’的女主角。我原一直以为你很快会从那场戏里走出来,只是没想到你越陷越深。”
“晚了,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这一生,纵然现在是输得一败涂地,但我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所选择的路、甚至做过的任何一个决定!你既 然谁都不想得罪,那今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是再也不见。”六月说罢便已愤然而去,头也没有回过。如果她有那么一次回头,或能发现其实马耀脸上是带着无奈的笑,这笑泛着泪花。
半月后,有人在北地发现了一具女尸,经人辨认后得知是死掉人正是六月。
她的葬礼是玲姐为她操办的,那天去的人不多,当中自然少不了马耀,他本是躲在房间里装睡而不愿意去的,后是柳如烟执意要他去的。
到后,他一言不发的听牧师念完了所有的悼词。
到了墓前,他甚至没有落下一滴泪!只是偏偏所有人都走了,他却还没有走!他看着那墓碑上的两个字发起了呆。
这时,一个躲在不远处墓碑后却又看了马耀很久的卖报小孩,跑来交了一封信给他。
信很沉!能感觉出里面还装了别的东西。
马耀刚接过还没开口,卖报小孩就已经跑得没有了影!他甚至都没有看清那小孩长什么样,只是看见了他另一只手上拿着报纸,这信封上还有他那脏兮兮的手印子。
旧友致马耀:
手书一封,至以为念。
我知,你我就算真是仇人,我的葬礼你还是会来。我知道!你紧张过我,哪怕现在已只是曾经,可至少我亲眼看见你为我流过泪;这与你曾说过的话或对现在的你来说,都只是当时的无心之举!可是我当真了。
我是个慢热型的人,慢热到要等到爱的那个人远去时,我方才入戏。我们明明同在一城,却已不复相见!这仿佛是我们现在仅存的默契。我知道我们早已经结束了,可我记不清是在多久以前了,几天、几年、还是十年前、甚至更久,但走在身前的人偶尔还是会让我驻足!他真的太像你了,虽然只是背影但结果也不重要,总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你。后来,我很少上街了,我……甚至放弃了奋斗的可能!你一定很讨厌看到现在的我吧?
这信是我写给你一人的!借你的话说,若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这算是我临死前的遗言吧。关于这一点,我想我可以不接受你的任何反驳。
我这一生,幸得你恩、也幸得你身,憾却未得你心!我恨我在你心里,终还是没能及上她半分。如今,是你路过我余生、还是我路过你的前半生?现在实则都已无所谓了。
我要对你说的情话,想来想去,似没有了。后想还是借那残稿上的一段话来做结吧!虽然改了其中几个字,但我觉得,那话用来形容我是最好不过了。
我曾有心盼你归来,可我没想到你与她是携手一起归来!携手。那一幕,我至今不敢去回想,我的心再次如刀扎一般!一刀一刀,还是让我那么地呼吸急促。可能是因我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我曾在你眼前解下身上衣带,一件一件的解下,至到一具多少男人都想得到的身体暴露于你眼前,而你却仍是无动于衷,你转身走了……可到门口时,你还是转过了身,回来把我拥入了怀中!后来,当我说我想有一个你的孩子时,你却迟疑了!我只是说说,无非是想看你在不在意我?没想到你却若有其事的说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去养活一家人、更没有想到要孩子的事上去,总之就是觉得太过突然了。我之前一直以为没有什么是夫妻之间不能齐心挺过去的,可在你关门离去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我与你没有情可言,不过几次匆匆会面而已!有些像偷腥的猫。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终于等来了我要等的那个人,现在想起,那时的我真的好傻!还主动送上门,呵呵!你肯定会说是不是从没见过我这么不顾脸面的人,是吧?
玲姐说,我这人就是活得太没心没肺,容易相信人但又不懂打点身边的人际关系,时常因为说话生硬而得罪一些初初见面的人!虽然懂得关心人却又不爱与人吐露心事!有什么难处都一个人应付,在外受了什么气也一个人受着。
我想也是,这江湖上居然还有对自己父母的死一点都不在意的人!那是得多么冷血无情啊。其实她怎知,我哪会不在意,我只是不敢表露出来!就是所有人都走到我面前,告诉我,我的杀母仇人是谁!可我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说:“有些事注定不能提,而有些人也注定回不去!这一生到此,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谁都能放过,到头却偏放不过自己。什么是命?注定好的就是命!我发誓不愿再步她的后尘,因而我一生都在寻求庇护。然而别人无意时对我的一点点好,成了我唯一防御不了软肋!每次都会禁不住内心暗示自己,这可能就是爱吧。”
我的出身很不好,连我的母亲都不愿提及!现在坐在镜前端详自己容貌,我还是会想许多,我的父亲大人一定是如那书上所描绘的那样,他纵是生性风流但也一定是一位走路生风、身怀绝技的带刀大侠!他每每驻足,那也是引得多少的少女为他而神魂颠倒!可是他每次都是淡然一笑视之,离去时也不留一话!因为家有一位般般入画、皎若秋月的妻子在等他,
为什么我会这么没心没肺?我只是一介女流啊,在这人心比世道还乱的江湖里,我又能翻起多大的浪?然而当我 得知你倾慕名妓,我才知或是我思想过于传统才未入你眼,于是我努力并变成了她们的样子。可不曾想的是,我自认为不错的演技,到头来却只是感动了我自己一人!曾经那么的奋不顾身,最终还是未能得你回眸后的半分垂怜。玲姐说得没有错,男人始终是在得到女人的身体后,一切都会平淡下来、甚至死去。
我与你,仅那一夜!我还以为会是幸福的开始,原来是我赌错了!现在,我觉得那是我的抹不掉的耻辱。如果时间可以回到你救我的那天之前,我愿你后来没有出现,而我是死在了那场别人的暗杀计划中。
然而,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再悔也回不去了!我除了大醉一场后再用笑来鄙视这造化弄人的苍天以外,又还能做什么?坚强,那种东西属于不了我,我唯能选择的就是结束自己这荒诞的一生。
这刀其实很轻,它甚至不及这张纸的份量重!我也曾怕过死,现在想来可能是当时心中还有牵挂。罢了,现在终于是了无牵挂了。
以前,每次想起你时,我都会怦然心动!脸也会不自觉的发烫。
后来,见到你时,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之前明明想好的,这一刻竟又都乱了。
现在,我一提起你,仍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从遇你一第面起,我竟清楚的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甚至那些你有过的微妙动作,我都还记得,我没有忘。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只是一介女流、还是个风尘中的弱女子吗?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是不像你们男人,一生能爱几回是几回,我只这么一次就已受够了!我不是那杨天琦,他的余生就是独活也无所谓。可我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去爱谁?就算有个万一,只可能也不会再这么奋不顾身了吧。
我对你的情,到底有多少?这像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个迷底,就如那没有结果的爱情一般:“你答愿死我手,可你又怎知道?我想要的是她死!是她死。你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笑,笑痛我心!你道我是疯了!也许你心里知道,也许你永远不知道,人生何其短!为颜几人痴?”
那日,离开你之后,我时常在想:当初如烟姐为什么不是拿我们的故事与那人做交易?而是要拿了吴大哥和上官燕的故事。她们的故事有什么好的!能值几块大洋?能够那个人换得几个馒头?
不过后来,我找到了原因,也算是对我个人的生平总结吧。世间万物,只要是有它们存在的地方,都会有它们不同的生存规则!而我不幸变成了人,活到现在才发现我这么努力,不过是为了适应这里的世界。我有一个人们所喜厌参半的名字“戏子”,所以我的这条路就是注定会由他人来摆布的!我做不了自己生活里的主角,就算如何的努力也不过只是做得了别人生活中的一个小角色罢了!在别人眼中,我不过只是走了个过场,连让人铭记的台词都没有几句。可能认命的人会比不甘心的人要好出许多,至少不会像我如今这般模样!你说对不对?都说戏子薄情,为何我偏放不下?
我想明白了,我还忘不了你的原因是因你对我有恩!我喜欢你也只是因为我觉你是这世上唯一 一个关心我的人!我与你,原来也不是那种单纯的喜欢。你曾对我说过,刀割在人的身上是很痛的;这枚飞刀现在还给你,确实是很痛,但这也不及你给我的情伤半分。我不知身上的血何时会流尽,也可能我在那之前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事到如今,就算读到了这封信,我其实也不指望你会为我的死而心里感到内疚,或许你内心毫无触动、或许你正与她过着世人所会唱的幸福日子呢。后世人之人或会说我是为情而死的人,但我不想会有人说你薄情!我只是但愿无论此时或是将来,只要是在你有生之年,当你再回忆起某一段过往的时候能想起那么一个人,那个曾努力想走进你生活的人!我也不盼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可能那时的你得了老年症也很难说,只要你还能想起曾有那么一人为你奋不顾身过!就已足矣。
虽然我的生命结束得早,但好歹我也不枉此生来过,这不是还见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吗。呵……
临书仓促,再祈珍重!
路人:六月
民国36年5月17日 卯时
马耀不自主的笑了一声,这一声他自己都觉得别扭!手里的飞刀也顿时飞了出去,可是树上却突地多了两枚飞刀。他打火点燃了烟,随后又把手上的纸和信封一起点燃了!落地之时已差不多快成了灰烬,而此时候的他也向着远处走去。 旧城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