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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占元一想自己确有说过，可又总觉着哪儿有些不对！但是是哪儿？又是说不出！后忽想起上官燕还有孕在身，当即快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取下了她肩上的包。
上官燕见状，初是不明但后还是笑而不语，现只向前走着。
谣城明明只是一天时间不到，但现却已是完全不复了之前的模样！虽然知道经历过炮火袭击的城市都是这样，但这街上出现的背尸工，之前还真没见过。他们的衣服没有什么明显标识，但从那双手能看出，他们不是车夫就是北地幸存下来的百姓！
尸体被抬上了板车叠放着！在这样的战争年代下，人死后便没什么尊严可讲了，能还有人收尸入土就是已不错了！又何必还指望刻碑立传呢。
这里，虽然鬼子没有来但血肉横飞后的场景还是随处可见。时不时还能见着些活着的人，除哭嚎的人和背包急走的人外，还有一些人却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站在那儿，看起来如是对生死已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哪怕你就是现在告诉他鬼子来了，他可能大也不会有所动作了！因为对于生死已经麻木了。
不远处，一个小孩从一具尸体下挣扎着翻起了身，然手刚半扶着那尸体，小孩便是已泣不成声来，“爸爸··爸··爸··”
听声，吴占元已是心一惊！虽然之前已有见过类似场景了但他还是跑了过去。
死的人是个车夫，李玉子。他是后背中的弹，看弹孔，像是被轰炸机的子弹扫射所致。他拉的那辆车子已经散了架，就近的地方还有从他车上掉落下来的一些衣物和日用品！看来李玉子原本是准备着要出城的，然到了这儿还是没能躲过。现看李一可衣服上的血，虽然不是亲生但可以看出李玉子真是担心他呢。可明明两个人只是相处了才几天时间，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居然也会对这样的人哭得如此伤心！他们之间在如此短的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算了，你爸已经回不来了。”吴占元说着已是拉起了李一可的手，“别哭了，叔叔带你走。”
初时，李一可的样子还很倔，后是被吴占元硬拉走的。
李一可随着走了几步后，又快速转身回去从车旁翻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怀里抱着盒子，向还在等他的人跑了过去。
吴占元也不问那盒里是什么，只想可能是他喜欢的东西，“走吧。”
上官燕刚开始还不在意，可后走了一段路后却是发现了什么，道：“还带着他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还很喜欢他得嘛，”吴占元忽想起在李一可面前讨论这样的话题是有些不好，于是又道：“以后就让他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吧。”
“你说什么！带上他？”上官燕见吴占元点头后，她当即显得有些生气，“他这么大了，自己不能活吗？”
吴占元不解道：“今天你是怎么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就要他跟着我们。”
上官燕转身强行取下了吴占元身上的包，转身就是要走，“你要是非留他与我们一起生活，那··那以后就不要跟我过了，没有了钱，我看你怎么办！？”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走就走吧，我不挽留你就是。”吴占元眼下所考虑也并不多，只是想着如此一件小事，上官燕也用不着就说出那样的话，尤其是还在李一可跟前！要是还喜欢，她大也可以之后再与自己商量，就让李一可跟着马耀他们一起生活啊。
可后让吴占元万没有想到的是上官燕听完后，还真转身走了！只不一会儿便是看不见她人影子了。
“叔叔？”李一可虽不明白两个大人的话意，但也还是知道是为了他而吵的架。
吴占元苦笑回道：“没事，叔叔带你走。”
不一会儿，两人已是来到了清胡巷！这里的尸体已经被拉走了，现在，这里除看见一只野猫外便无再有其它生命存在。
吴占元原想着去鸡河湾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路上见有人在那些破烂的屋子里翻找着什么？虽然不敢保证那些人是不是屋子的原主人但想此时候肯定有一些人是想发灾难财的！毕竟都知道鬼子确实已经走了。
李一可道：“叔叔，我们回来做什么？”
“你就在这儿站着，不要走开哦。”吴占元说罢已是脚踩在了那片废墟之上，在自己那两间屋子的位置翻找着。一块大洋、两块、三分钱、五分钱……
虽然找到的钱并不多，但吴占元觉得自己以前把钱到处放的习惯还真是件好事呢！眼下这些地方已大数被人翻过了，可能是在拉那些被石块压着尸体时所翻动得。现在虽然手里的钱不多但勉强还是可以用来再租一间屋子的，然刚想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一可时，却见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本就是刚想爬出去得，现不勉被吓了一跳。
当看清楚是上官燕后，吴占元还是心里窃喜，就说嘛，她怎么会舍自己而去！“是你啊，……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走了，可没想着你居然找也不来找我一下，”上官燕直起身子，转身就是走。
吴占元伸着手，道：“拉我一下啦？”
“能自个跳进去，就爬出来啦。”上官燕回头看了一眼，知吴占元是故意，所以她也不听，眼下只是说着话向着一边站着的李一可走了过去。“走，不要管他。”
吴占元见上官燕原是把包给了李一可，现在虽然是从他手里又拿了回来，但吴占元心里还是感到高兴！显然她已经不反对那事了。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拿起来，“我把它拿出来了，虽然缺了些但我想应该影响不大。”
上官燕一看吴占元手里拿的是金陵十二钗，看着那缺的部份正是被火所烧掉的一部份。现接也是不接，只道：“你自己拿着吧，我手里不空。”
三人行不多时，已是来到东城。东城大是宅院居多！因而抢修起来也较快于那些高楼，有些较为坚固的宅院居然没有太大的损坏。站在了门前，吴占元是见上官燕驻足方才停下，此时只道：“干嘛？”
上官燕抱手而立，道：“你去敲门啊？”
吴占元路上时，便听上官燕说她已经找到了新住处。却不想是这儿！这东城的房子从一开始到谣城的时候就是来看过了，这边太贵了，简直和那西城差不多一样的价！后来之所以会选择清胡巷，也只是因为那里既不靠西也不靠东的缘故，且价钱也合理。
前来开门的是个妇人，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了，她眼神很是防备！“你们找谁？”
吴占元往院内看了一眼，现在所能见的，大概住着有三户人，看来这是一个大院子啊！格局有些像四合院但又不是。“大婶，您好！我们是来看这里有没有房子出租？”
妇人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声音变得比之前尖细了不少！“枪？！”
吴占元解释道：“我们是好人，……”
这时，一个手拿着烟枪的中年男子从一屋子内走了出来，“刘姨，让他进来吧，我见过他，不是坏人。”
如此，妇人才总算是没有之前紧张了，门也打得比之前开了。
“房间……倒是没有，屋子有倒还有两户，不过我先说好啊，采光有些不好。”妇人见吴占元身后不远处还有人，手也是突然停了，眼看着那两人，道：“他们……你认识？”
吴占元回头看了看，道：“是我老婆，……进来啊。”
妇人回身道：“那孩子，有些不像你啊，”
眼前这个手拿着烟枪的人，吴占元想不起在哪有见过，他戴了一副圆框眼镜！不过刚才他也算是为自己解了围，于是现对他微笑也算是打招呼了。
突听妇人刚才的话，吴占元刚欲回答，却听妇人又是道：“往里走吧，”
妇人直等那对母子走进了院内后，她方才把门关上！她可能是看出吴占元神色有异，当即又道：“外面兵慌马乱得，还是小心些好。”
七拐八拐，现总算是来了所说的这两处空屋子，过道很窄！老妇人说靠南边的屋子要稍大些，里面有三个房间、带一厨房和卫生间，北边呢只有两个房间，一间厨房、一卫生间，不过家具倒是齐全，可以不用再买了。
吴占元看了两个屋子，其实也不关采光什么事，只是有一个要开间要大些！道：“刘婶，为什么北边的屋子还要比这边的便宜三块呢？”
刘婶怔了怔，道：“我只是一个带收房钱的，房东前些天出远门了。也不怕实话跟你们说了，北边那屋子以前住得是一个独身女人，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有才气，……可惜后来死了。”
吴占元听到此，不禁回想起在那屋子里看到的一切！难怪那房间里面挂了不少的美人图和山水画，“死了！怎么死的？”
“刚才进门的时候，你们留意到那间小屋子了么？”刘婶见吴占元点头后，她当即又道：“以前那地方，本来有一个守门的中年男人。那男人长得眉粗脸黑的，年纪有四十来岁了！他在这院子里住了都有十多年了，乐于助人，心底善良得很，这里邻居都很喜欢他得。那女的，有一天晚上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一身酒气的回了家，有人看见那男人把那女的送回了屋子！之后便不时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动静，像是那男人把那女的那个了。你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吧？能听明白就好，我也不细说了，反正没劳什子说头。后来，男人装作没事人一样出了屋子，到凌晨的时候又跑到了女人的屋子里，像是还要把那女的那个！不料的是女人惊醒了，她不断地挣扎着，事后，她大吵大闹说要教他不得好死！至少让他在这座城，颜面尽失、总之就是要让他付出刻骨铭心的代价。我们闻声赶到时，那个男人已经把女人掐死在了床上！唉！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虽然没我一个老婆子活得久但我还是会觉得事发突然啊。”
吴占元觉得这事情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回想以前也没听谁说过，不禁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刘婶摇头转过了身，“三年前的事了，”
吴占元道：“我说呢，那男的后来抓到了吗？”
刘婶道：“他如实招供了自己所犯的罪行，还详述了犯罪的经过和事情进展的心里变化！这是得多么冷血无情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啊。到现在，我老婆子都不敢相信自己以前居然会跟那样的人同出一道门了那么久，再想起他的一言一行，我只觉得那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心里发毛得很。可惜的是，听人说去年就已经被放出来了！不过好在没两月又听说莫名的死了。两个年纪相差那么大的人，明明有其它美好的事可以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就算做个过客也好啊，可偏是因这样的事，这下好了，都落下了一世骂名！对于那两条人命的关系，有人说是猫嘴馋了才会偷了腥，也不好去评对与错！可老婆子我始终是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知道九歌会吧？听说那女的就是在那里面接客呢！以那样的方式为生，怎么还会看不开？依我看啊，两个反正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晚死的祸害不如早死了好。”
“那房子，后来还有人住进去过吗？”吴占元听语后，只觉得可能这世界上，人人都是黑白无常，白天是一个样，夜幕时候又是一个样！就算与人言表自己是个好人，那又能怎么样？终还不是做出了些违背初衷的事！如若要怪就怪是因你自己平时习惯了别人喜欢你假装的这副样子。要说罪过，其实人人都有罪！行必有过、言必有失，过失既铸错，小错酿祸，祸成为罪，罪殃池鱼！人人都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话的用处，却难分清自身的过与失。人说屠夫心无慈悲的人，大可能是因屠夫没有把肉白送于你！难道就非要等到奄奄一息的时候，然后见得屠夫杀了头牛，又把那牛肉烧熟再拿到你跟前，你才会说那屠夫其实还算有点良心吗？如果是那样，那你顶多也只能算个私心小人罢了，因为你只要他人顺你意，你却不顾他人死活与否！你这样的人就是精，那也只是精于算计，就算成了大事也获不得人心！这算不得是人安身立命应该有的本事。 旧城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