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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靠近沿海,这里早些年是英国人的殖民地!自从一九三零年归还中国后,这里也留下了许多的欧式建筑,在临走之际为了变换成真金白银,他们把这些住宅啊夜厅酒会场所都卖了出去。
如今,日本人虽然还没有侵占到这一带来,但这里也偶会被炮火怏及!富商们也纷纷迁往了内地,说是这里近海,鬼子迟早会侵占过来,何况现在整个山东除去鲁南之地外,其余地方都是在与鬼子做着垂死挣扎而已。
“上官”乃是复姓,多出于临沂一带但上官燕的父亲年轻时候是个商人在陕西和河北呆过些年头,娶的老婆也是河北人氏。家,本来是要安在东北的,可自从鬼子侵占了东四省后,全家便不得不搬离!如今,在这一带住了大概有十五个年头了。
在这里倒不是举目无亲,只是周围能与上官家搭上话的还真找不出几家来!现在这周围住得都是些从各地逃难到这儿的人,他们通常住不了十天半月的又搬走了。因此上官家的人几乎是不怎么出远门的,尤其是上官燕。在别人眼里,她是家里的独女,从小就长得一副可人模样!父母对她从小是百依百顺、视如掌上明珠。
都说女儿的性格像母亲,但她不然。可能是小时候在河北长大,所以她除了和母亲一样,有着贤惠、端庄的温柔美之外,她还有极其刚烈执着的一面!尤其是在到了山东后的这十五年就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时候,她可很少很女孩子们一起玩耍,每天大都是和男孩子们玩,什么打架呀,大街小巷跑趟子之内的事就是少不了她!而动起手来,她往往是当中出手最恨的那一个。可能也是那时候,她的父母忙着生意上的事所以对她没看那么严,但十岁后她被母亲强制性的要求学了一年苏绣和一些女孩子穿着打扮!而且之后,她母亲再也没有让她与那些地皮混混来往了。可她的父亲则与母亲所想不同,学校放假的时候便是想方设法带着她出去见了不少的上流人士,想着让她将来打理家业。
可能是出生富贵,学校老师也是格外关注她的成长,早有几次到过家里建议说现在孩子小最好让她去学个什么本事,比如医生或是教师之类的。
一九三七年正值她大学结业,也有了一份好工作,在一所私立医院当护士。卢沟桥事件后,她所在的医院被日本鬼子的炮弹炸毁了!二十一年来,她第一次被吓得惊慌失措,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力量的渺小。
那次,是父亲早早派来的人把她接回来的,而到家之后,她也再没见过那些人!只知道那次,父亲给了他们很多的钱。
家里,张妈每天都会拿新的报纸回来!直到看到“山东守军韩复榘不战而逃,”这一则消息时,她再仰止不住内心情绪,她确定要上战场。
然而刚有这样的想法就被母亲的制住了,都是懂事的人,吵架是不可能吵的,只是会闹别扭赌几天气而已!她被锁在了闺房里,房门外有张妈看着。然而才两天,她就绝食了。在张妈开门的时候,她把张妈打晕了!跑了。
此时的她虽然穿着女装,但其打扮得与那寻常百姓无异!出了大院后十里之内也没人认出她来。她自寻思着哪里有军队就往哪里去,眼看已过两个镇子……
就在这时,鬼子的飞机从天空飞掠而过!这一带,这几天虽然天天都有他们的飞机但飞得像今天这般低的还真是第一次。飞机飞远后,爬在地上的人站起了身,藏进巷子的人也走了出来,“有五架,往南边去了。”
就在这时,站高处的人惊呼道:“他们投弹了!”
听声音,她只向那边看一眼,而她在向那方向跑的同时却听到路两旁的人议论纷纷!
“小鬼子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那方向前来的应该是国民党的增援部队!五架飞机应该对他们造不成什么伤害吧。”
“一看你就是没吃过那炮仗的亏!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战场上与鬼子拼刺刀。”
…………
吴占元还以为摔下山后就死了,没想到还会醒过来!屋内的一切很是陌生,眼所能见的都是贵重之物。初还以为这里是在哪个财主家里,但看墙上的画像时,却发现那上面所画着的是一个黄头发女人!之前有听战友说过,说什么什么主义、又说到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风格和喜爱的东西,就是穷人和富人……呢,就像咱们地主老财与短工家里的摆设。而眼前所视之物,只猜想着,这可能是一个外国人家里,因为墙体建筑与之前所看到的都是全然不同。
枪已经不见,衣服也已被人换下,现穿的就是一整套白色的衣服!看镜前的自己,脸色苍白得有些像吊死鬼。
这不是院子,有些像是庄园,朝海的园子里有果棚,楼栏处有一画着油画的女人。
是中国人!
吴占元不敢冒然打扰,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后便悄声去了走廊。走廊上有人,初还以为是这庄园的主人,可刚欲要开口时,他却是向着自己点了一下头就从身旁走了,那像是打招呼的意思。
这里应该不会有长工,毕竟这庄园看着是这么的豪气!刚才走过的那个人可能是佣人或者其它什么的。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老婆子。吴占元看她笑着的样子却实是在看他,因为身后没有其他人了!可问时才知她是这庄园的管家,老爷和夫人都唤她作张妈。
听张妈言语,吴占元是被老爷带回来的,当时恰逢老爷从上海回来,炮声过后起身要走时却见从山上滚下来了一血淋淋的人!到今天,他已经晕睡了十天了呢。
吴占元想去感谢救他回来的人,然刚准备去,张妈却告诉他说老爷今天早上出去了。
张妈看吴占元的样子,想是他饿了,于是带他到了堂屋!热情的去弄了些吃的给他。
吴占元坐着不敢乱动,只是突然来到这么一个陌生而又豪华的地方,不自觉得一举一动都是谨小慎微的。
“夫人!”
吴占元刚伸手拿起馒头,却见早已转身的张妈对着谁招呼了那两个字。抬头,只见张妈身边已站着一个人,一身的珠光宝气加上人身材本是有些肥胖!似从她一出现,空气就已凝固了。
“张妈,去把老爷的衣服拿一件出来给他披上。”
直到她眼睛落在吴占元身上后,说了一句话后,吴占元方才咬了第二口馒头。
张妈走后,吴占元忙是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是已走了过来,从桌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并道:“坐啊!”
“嗯,”吴占元虽然是坐下了但还是觉得别扭得很,可能是因为有一双眼睛正一直盯着他!虽然很饿但因有人看着所以只能假装自己不饿的样子,吃了几口便是起身要收拾。可是刚准备捡碗,她却是说让放在桌上,一会儿让张妈收拾了。
因无话题可说,吴占元又是问了一遍她老公去了什么地方?然而话出口看她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对,是啊,这哪是自己能问的事。 旧城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