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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被送回来自然是省去了不少麻烦的,尤其是程安安,在确认包里的东西都没有丢失后程安安也算松了一口气。
从云水居离开时她什么都没拿,甚至连再次走到程时住过的房间都是没有勇气的,她唯一带走的就是被林牧修好后送回的手机,里面有一些程时在学校时和同学拍的照片,也有和她拍的,不过程安安很少打开,她只是习惯了一直把它随身携带着。
林牧在病房入睡的这一觉,再加上林珊的忽然出现,这一番处理下来窗外已经的天也是沉沉的暮色了。
程安安伤的并不重,但是需要留在医院里输几天的盐水消炎,可眼下张勉和林牧都在,虽说两人在短暂的交流过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但似乎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最后还是护士来查房时见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程安安的病床边,这才开口说道:“家属只能留一个陪护哈。”
张勉这才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也觉得时间晚了,便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疲惫的身子说:“包找回来了,钱我也有了,我就不陪你在这里了,我就在医院旁边的酒店住一晚。”
“顺便找个地方重新买个电脑,顺便把那个旧电脑的东西里都恢复出来先发回台里。”
闻言程安安接话道:“不过现在先不适合发这样的新闻了,让台里先缓缓吧,反正孩子们应该都已经回家了。”
张勉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林珊那会儿坚决要回山上大概也是放心不下那些还在学校的孩子,现在既然她已经来城里了,那想必也都是安排好了的。
再加上他们离开时看到那些运上去的衣服和其他的东西,这个冬天应该也还是可以挨上一阵了,现在这个节点这样的新闻或许也是可以吸引到一部分的人注视的,不过毋庸置疑,也很快就会淹没在灾区每天更新的消息里。
什么时间点再次发生了余震,什么时间点死亡人数又再次增加,或者又是在某个值得喜悦的时间点又救出了幸存者。
两者是不会产生任何冲突的,只不过在生死面前,所有的苦难和悲痛似乎都是可以轻描淡写的被抚平的,现在自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张勉起身背起来包,然后回答道:“嗯,组长应该会有思量的,不过我听说台里好像还是会派人过来,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而我们呢也只有等消息啦。”说完后张勉看了林牧一眼就离开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除了等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张勉离开后林牧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的,就那么闲定自若的捧着手里的书看得十分入迷,那本书是程安安随身带着的,是一本哲学书,她其实是看得有些费劲的,只是偶尔要是去到没有信号的地方就拿出打发一下时间,顺便陶冶一下情操。
似乎是没有什么用的,一本书跟着她走南闯北都快一年了一半都没翻完。
不过——
程安安自然是想到了林珊,她觉得林牧是没有变的,从来不会在她的面前提及林珊好或者不好的字,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林珊来了,他们在交谈过后,他依旧是没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
于是程安安开口说道:“林牧,你也去酒店休息吧。”
医院的陪护床程安安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就是一个椅子拉开放平,林牧这样的个子睡在上面是断然不会舒服的,况且这里的病房里没有暖气,林牧要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睡上一夜,腿肯定是受不了的。
结果林牧依旧是巍然不动的,不过倒是将手里捧着的书合上了,然后看着程安安笑着说道:“你现在看的书变化很大。”
笑意直达眼底,让程安安有些招架不住的别开了头。
林牧这话倒是轻而易举的让程安安脸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以前在云水居闲暇无事时,他们也总喜欢呆在家里看书。
林牧是不喜欢出书房的,就算是看书也要在书房里,但自从程安安去了以后,看书的地方自然就转移到了云水居的院内进行了。
不过一页书几乎也是看不进去什么的,时不时的不是程时拿着题目问他怎么做,就是程安安看着书动不动就压抑着声音笑出来,林牧根本就看不下去。
每每这种时候林牧就会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你们饿了吗?”
先回答饿了的那个人一定是程时,而程安安就会斟酌着时间开始絮絮叨叨着程时。
“这不刚过饭点没多久,你怎么又饿了。”可即使是这样依旧会放下手上的书去了厨房。
一开始的时候林牧还会因为好奇去看看程安安看的时候什么书,不过后来林牧就不好奇了,程安安看书的类型他已经完全把握了。
程安安的手艺是不错的,虽然一开始因为口味的原因闹过彼此的尴尬,不过后来也互相习惯了,程安安做饭会下意识的不放那么多辣椒了,而林牧似乎也能吃一些辣了。
再回想起来,林牧无疑觉得当时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可当下却又是不自知的,只觉得明明他们都在做着各自的改变,直到他不再把云水居当做只是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而是一个有程安安的地方,他把它归纳成了他自己的家,和程安安的家。
回忆被拉回,因为程安安没说话,林牧便把那本书又放回了程安安的包里,拿的时候这本书是在背包最外面的单袋里的,书角都已经褶了。
所以放回去时林牧就拉开了背包的大包准备放到内袋里,他没记错的话,这种旅行背包里侧都会有个防震内袋。
却在拉开内袋的松紧带看到里面躺着的手机时眸光又暗淡了下来,因为程安安在背包送回来时打开确认过手机是否还在,却没有再用方巾包回去,只装在一个塑封袋里就那么放在内袋里,所以林牧自然是一眼就可以看见的。
林牧松开了拉着内袋松紧带的手,把书放回了病床边的铁柜子上,又再次弯腰把程安安的背包拉链拉好。
能在这里遇见林珊,他没有想到,同样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可他对林珊做不到视而不见,毕竟他们生长于林家,林珊有多少岁,她就存在于林牧的人生里多少年了,是他的妹妹,他可以做到无情,但是怎么都做不到绝情。
至于程安安对林珊,林牧不想去深究,他没办法让程安安去继续恨着林珊,也没有办法让她像当年那样再让她去原谅林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林牧自然是懂得,就像这些年林深始终因为林礼贤的死跟靳南川明争暗斗多年,总归是离别的那人太重要了。
程安安自然是不会察觉到林牧心里这些心思的,毕竟林牧面上依旧是没有丝毫变化的,只是眼底的笑意没了踪影又归于了平静。
于是她又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没事的。”
这次却换成了林牧不说话了,因为到了关灯的时间,旁边病床的人都睡着了,还有人打着轻微的鼾声,其实这样的环境是很难入睡的。
林牧却起身将帘子拉上把床围起来,弯腰就要拉出床下面的陪护床,程安安立马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说道:“林牧,真的,你去酒店休息吧。”
林牧的觉浅,那张陪护床还不够伸直腿的,更何况这样嘈杂的情况下睡得着才有鬼,但是程安安不一样了,这几年她简直练就了一身各种环境下就能一秒入睡的技能。
林牧倒真的没有再去拉那张陪护床,而是直起身后同程安安对视了两秒后站在原地将脚从鞋子里褪出来,直接坐到了床上。
程安安被林牧的举动搞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从发愣中找回语言时林牧已经躺在了她的身侧,十分顺手的将她搂在了胸前,程安安的头就那么贴在林牧的胸膛上,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动作才好。
病房内的灯光熄灭了以后,眼前的一切都归于黑暗,程安安身体微动,想往旁边挪一挪,并且再次开口说道:“林牧你……”
可是这次的话却没有说完整,林牧就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微蹭,然后声音暗哑尽显疲惫的开口说道:“我很累了。”
程安安一时有点难过,却也有点恨自己不成器,良久后才平静好内心情绪说道:“林牧,你故意的。”
林牧的浅笑声从唇齿溢出,很轻的嗯了一声,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而程安安却听得清楚,他就是故意的,吃定了只要自己开口说累了程安安就不会再言语其他,可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而这一晚,拥有一秒入睡技能的程安安却失眠了,原本应该被叨扰的林牧倒是呼吸声浅浅的,睡得十分惬意。
……
十二月末的江城也进入了低温气压里,下过几场雨后冷空气也压了下来,天气预报每天都在报道这会有雪即将降临,可是南方的天气预报向来是没有那么准的。
许启平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许家的门了,大概是从某天许琪雅从外面回来,站在他的门外轻扣了房门却没有进来,许家的三楼是许启平一个人的地方,别人是从不会轻易上来的。
许琪雅就站在门口,拽着门锁也不让许启平打开门,就隔着门缓缓开口说道:“哥。”
在许启平的印象里,许琪雅自从成年后好像就不太会好声好气的叫他哥了,语气里总是带着嫌弃的,不过许启平倒是没有在意过,自家的妹妹嘛,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呢。
对于许琪雅这样的举动许启平不解的站在门内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犯什么错误啦。”
而门外却陷入了平静里,静到许启平以为许琪雅是不是在耍自己已经走了,可是伸手扭门,已经是不动的。
许启平失了耐心问道:“什么事快点说,不要闹。”
这才听到许琪雅缓缓开口说道:“哥,我可能要结婚了。”
许启平却忽然笑了,这些年许琪雅的身边别说是异性了,就连宠物都是母的,再加上许家二老向来主张自由婚姻,需得儿女真心喜欢,所以对婚事是向来不逼迫的,于是才有了许启平三十几岁黄金单身汉的存在。
不过笑完后,许启平还是认真想了想,也不对,许琪雅的身边还是有异性的。
于是开口说道:“你和谁结婚?和你们诊所那个赵医生吗?”
以往许启平也这么打趣过许琪雅,总是引得她跳脚,而这次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听见许琪雅说:“林深。”
许启平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正色问道:“林深?哪个林深?”
“林家的林深。”
“哪个林家的林深,江城那么多姓林的,哪个叫林深的不适林家的,还能是刘家的林深不成。”
“是你认识的林深!”许琪雅不明白许启平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完后又继续说道:“就是跟你关系很好的那个林深,你想娶他妹妹的那个林深。”
许琪雅的话音一落便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里,许启平甚至还想继续问哪个林深的,可是许琪雅的话无疑是将他所有的问题都堵到了死胡同里,就是那个林深。
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忽然就要结婚了呢,可许启平却嘴角扬起了笑意,握着门锁的手也落了回去,笑道:“挺好的。”
这句话并没有半点的违心,他是觉得真的挺好的,许琪雅和林深,挺配的。
后来许琪雅又说了什么,许启平都没有听进去了,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许启平就再也没有出过许家的大门了,就连工作有事都是秘书亲自拿着资料上门来找他审阅和签字的。
可是许启平没有任何的异样,他依旧在和所有人谈笑风生,他依旧时常都是笑意盈盈的,而他只是不想出门罢了。
直到许琪雅的婚期定下来出嫁的那天,按照江城的习俗,他是要背着许琪雅的出门的,那天是许启平穿着整齐,大清早的就跟着许琪雅东奔西走,就连化妆这样的小细节都是亲自监督的。
就连来参加婚礼的亲戚都有些羡慕的看着许琪雅说道:“雅雅啊,你看你从小就爱跟你哥闹,现在是不是还是你哥对你最好。”
大概是真的要离开许家去跟别人拥有一个单独的家庭了,许琪雅有些动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许启平赶紧从旁边抽了至今去给她擦。
“祖宗哎,你可别哭,人家说了要等出门的时候再哭,哭得越厉害就代表你对家里的感情越深。”
许琪雅却还是哭了,许启平无奈,只好拥抱着她轻声安抚道:“别哭了,今天你可是主角。”
可好像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许琪雅哭得更厉害了。
大概真的是真的提前把眼泪都流了,到了许启平背着许琪雅从许家出来要上花车时许琪雅倒真的是哭不出来了,林深下车迎她,她就笑意盈盈的把手递给人家了。
许启平没忍住笑着骂她:“你这个没良心的,别人还以为我们许家怎么苛待你了呢。”说完却还是坐进了花车的驾驶室里,他得亲自把许琪雅送到林家。
那也是许启平在得知这件事后第一次出门,但是也只送到了林家,婚礼仪式时是他牵着许琪雅走到林深的面前的,然后将许琪雅的手交到林深的手里后对他说:“你要好好对她。”
林深对他说:“我会的,你放心。”
自然是放心的,林深同他认识三十余年,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那场婚礼许启平还是没有呆到最后就离开了。
就连从婚礼回来的许嵩都忍不住嘲笑他:“怎么,看你妹妹出嫁舍不得了?还是说羞愧了,妹妹都嫁出去了,哥哥还是一个人。”
许启平也笑着说:“大概是吧,不是很高兴。”
可许嵩却是很高兴的,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很高兴。
闭合的窗子好像依旧抵挡不住窗外拍打的寒风,即使已经开了暖气,许启平在书桌前看文件时依旧觉得冷得想发抖,正欲去找件衣服披在身上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永州来电,没有署名,他大概也能猜到是谁,电话接通后并没有什么寒暄,对方直接开口说道:“人已经回帝都了,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还给你了。”
许启平好像忽然觉得不那么冷了,开口应道:“谢了。”
对方却在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说道:“不要把对方逼得太急了,她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建议你可以先曲线救国一笑。”说这话时对方明显带着笑意的。
许启平也笑:“我做事可不像靳董事长那般瞻前顾后,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打来这通电话的人正是靳南川,他倒是忘记了许启平是怎么样的人了,于是也回道:“我倒是忘了许总是个手段狠辣的人了。”
“不过许启平,我还是真的提醒你一下,不要把对方逼急了,况且她有你的把柄,大家都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道理。”
许启平也懂的,可就是因为对方有她的把柄,他才要立马解决掉这颗毒瘤以绝后患。
那通电话结束后身在帝都的靳南川倒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了,许久后才对着身后的蒋朝缓缓开口说道:“你说许启平到底和那个女人又什么交易呢,非要置她于死地。”
蒋朝回复道:“好像是跟林家有关系的事情。”
蒋朝语毕后靳南川却忽然跳脱出那个话题上下打量了蒋朝一番,然后说道:“你白天不是急吼吼的要去文城吗?怎么还在这里。”
蒋朝没说话,但靳南川也知道,林牧已经去了,很大的阵仗,在一夜之间就寄了那么多物资调用了航线赶去了文城。
靳南川有些无奈的笑着转身轻拍蒋朝的肩膀:“为什么总是慢别人一步呢。”
这话像在说蒋朝,又像是在说他自己。
…… 余生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