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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朝从飞机降落在江城机场那一刻就知道,其实自己是不该来的,以洪诺跟林氏现在的局面,他并不适合跟程安安有过于密切的交集,可蒋朝一直都觉得,他们是他们,她是她,而自己就是自己。
蒋朝联系了程阳,程阳听说他在江城有些微讶可也觉得是意料之内的,可还是微微叹气说道:“你不该来的。”
可也只是这么说说罢了,程安安出了这么大的事蒋朝怎么会不来呢。
其实程阳是有些不明白的,不明白蒋朝的一往情深,同样不明白蒋朝的畏手畏脚,如果他在程安安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话大概现在又是另一幅局面了。
程阳从医院出来就看到坐在路边的蒋朝,蒋朝朝他挥手,程阳迎过去后说道:“你不该来的。”
蒋朝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想来看看她的这个念头大概从程安安离开永安镇的时候就存在他的念头了,一晃竟然都快要十年了,他现在才真的履行了来看看她的愿望。
对,对于蒋朝来说就是愿望。
程阳坐到蒋朝旁边的石板上,很凉,他侧目看着蒋朝。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当初你要是来江城,或许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时候你去哪里了呢?”
蒋朝垂眸低下头,玩笑般的开口:“大概在北方或者是非域的某片土地上。”
然后问程阳:“她还好吗?”
好不好,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大概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想通过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来从别人的嘴里得到稍许的安慰。
可程阳开口说的却是没有任何安慰的言语,他又叹了口气说:“小时死了,孩子也没了,她……不太好。”
不太好,又怎么会好呢。
程阳说完后忽然想起什么,然后起身看着蒋朝问道:“有人给安安的手机里发了一个视频,是我大伯出事的视频,不过手机在小时手里。”
蒋朝看向程阳反问道:“视频?”
话音刚落程阳的手机就响了,是陌生来电。
他接了起来是陌生的女音问道:“请问是程阳先生吗?”
程阳心中一紧回道:“是我,请问你是?”
然后程安安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直接开口说道:“蒋朝在江城?”
程阳语塞侧头看了蒋朝一眼:“你怎么知道?”
程安安没答,只说:“我想见见他。”
“林牧呢?”
“去公司了。”
“好吧。”
程阳收了手机后还未开口蒋朝就起身站了起来说道:“走吧。”
……
林氏上线两个月不到的游戏在夜里十一点时收到第一封信息泄露投诉涵,等到凌晨一过瞬间从个位数飙升到了上千的投诉函。
虽说林深早有准备,可当话题出现在网络上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游戏也被商场强制下架,林氏的道歉函发出去后也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缓解。
网上依旧是哗然一片,虽说现在是信息时代,个人信息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掌握在了手里完全毫无隐私可言,可是未知的与已知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甚至这件事发酵不过一个小时,还是处于凌晨网上就开始有人发出因个人信息和账户密码被迫,造成了财务上的损失。
林深赶回公司召开了会议,可是提议出来的建议一个都没有办法救近火,那些道歉和承诺的生命也在一份份的往外发,可是却成了一种逃避的借口。
林深将那些声明都扔在了桌上,有些动了火气,可也还是隐忍:“系统维护发出去了吗?”
技术部的主管答道:“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已经在线人数基本都控制住了。”
“防御系统开了吗?”
“已经开了,有拦截到未知名网域,不过还在排查。”
“是系统入侵吗?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技术部的人还是压低声音开口:“还在做网络追踪和排查。”
林深看向那主管,眼神犀利毫无温度:“现在处于话题第二,而我们连什么原因导致都还不知道就造成了这样的损失,我是该说自己无能呢,还是说对方太厉害。”
主管沉默了,这件事的确事发突然,虽说网端游戏都是在不停的改版中进步的,可世界之大,网络奇才无奇不有,很多事情总是防不胜防的,不过也很显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了。
不过这个人是谁,林深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这边林氏金融刚出了问题,永州那边洪诺的房屋质检不过关开盘就冲上了话题,而现在林氏旗下的游戏又占据了一次,下一次呢,会是什么呢。
散会后林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就开着网页算着时间等着,等着十五分钟后网页的刷新时间。
手表的秒针走向十二时刚好十五分钟,网页自动更新,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林深并没有急躁,就耐心的等到第四个十五分钟的再次更新后果然有新话题跻身前排。
主题是:洪诺北方粮场大米检测不合格。
……
林牧并没有去林氏,而是又去了北区一趟,开着撞到程时的人已经找到了。
在去北区的路上林牧忽然有件事想不明白,程时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是那个奇怪的视频,在可见的监控画面里并没有和任何人通过话,手机里也没有任何的指示信息让他到北区,那为什么他会自己去北区呢。
疑点一个接一个,林牧有些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那些短信到底是不是林珊发的,如果是林珊发的话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要程安安死吗?
可那些轻微的擦伤是不足以造成人的死亡的,甚至连受伤大概都是算不上的,只是城市情况特殊,又是在垃圾场这样的地方所以才会造成死亡。
所以无论是谁,想要的或许都不是谁的命。
北区派出所那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见有人经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甚至还吓得一哆嗦,说得一口江城地道的方言。
“我是看到新闻来的,我真的只是擦到他一下而已,我当时还下车问他有没有事的,结果他也不理我,还给我的手抓了一下就朝着山那边去,我看他没事就走了哇。”
“而且我当时看到网上发这个寻人启事的时候我还打电话提供了线索的,我看到人死了怕赖着我我特意来说明一下的,巡捕同志,真的跟我没得关系哦。”说完就抬着自己的手给面前的人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林牧和宋延就坐在那人的后面,中间隔了一张桌子,那人说完后宋延说道:“是有个人提供过线索。”
过了一会儿有人拿了一份报告过来递到林牧的手里。
“林先生,已经做过对比了,死者指甲里的皮肤组织的确是这位先生的,也在这位先生的车上找到死者衣服上的纤维组织,也做了不在场证明和死者的死亡时间有很大出入。”
林牧没看那份报告,又扔回到了桌子上,面上透着寒意,所以一切又还是一场空,依旧是一场空。
程时为什么要去北区呢,为什么要去那个人说的山边呢,北区的山上有什么呢。
林牧缓缓开口问:“手机里删除的信息有恢复吗?”
“有恢复,其他的都是正常的信息。”宋延的意思就是除了有关于林珊的那些其他的基本是可以不作为参考的。
林牧陷入了沉思里,低声的开口道:“北区的山上有什么呢。”
北区的所有山宋延都已经让人地毯式的找了一遍,可是除了找到程时的手机外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牧蹙起眉头口吻似是有些坚决:“不对,应该有什么的。”
林牧记得北区那片山往后靠近邻省是有一片沼泽地的,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可要是曾经就读过江城中学的人大概都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好像跟那个视频又是可以关联得上了,那么事情又还是回到了原点。
程时为什么会去北区呢,一定是什么人呢给了他方向的。
……
从北区派出所出来,林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不管是林氏的还是洪诺的都看到了。
上车后林牧问道:“你知道北区那座山后面是什么吗?”
宋延微愣,然后看向林牧答道:“环城江?”
林牧没再说话了,宋延的反应并没有错,那片山背后的确是环城江,可同样有沼泽地。
车开出北区后宋延问:“是去医院吗?”
林牧看着外面打在车窗上的雨开口说道:“林珊那边你查到什么了,说说。”
车内瞬间陷入了寂静里,就连空气都有些压抑,宋延从室内镜看了林牧一眼,面色如常未有异样。
林牧并未授意过宋延去查林珊,所以去查林珊这件事是宋延的擅作主张。
“说不上来。”
宋延并未说谎,的确是说不上来,林深和许启平把林珊保护的太好了,况且林珊的生活也很简单,自从帝都回来不是在许家就是在林深市中心的房子里,除了偶尔去许琪雅的诊疗室和江城的画室以及邮局,其他的时间基本都是呆在室内的。
唯一有异的大概就是在帝都,林珊似乎一下子好了很多,除了发间不可逆的白发外整个人都好像容光焕发了一样,不过那也只维持在帝都而已,再后来他找的人就被林深发现了。
至于林珊去云水居的事情……
宋延依旧是知道的,只是既然林深陪同想必也不是什么值得深入了解的事情。
这个答案林牧倒也不意外,林珊从小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小的时候读书放学培训班回家,长大了也差不多是如此。
原本她在林氏是担任设计师工作的,后来病了以后才搁置下了这份工作。
但是至于那些短信,的确真真实实的是从林珊的手机里发出来了,并且是存在于她的手机里的,要是一条两天大概还能借口说是别人误导,可是那么多的短信,林珊再糊涂也不至于那般神志不清。
林牧收回自己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是洪诺北方粮场的消息。
“你跟Emma对接好工作上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就先在林氏跟着林深把事情解决一下,后面可能还有有其他的变数。”
说完后这才回答了上车时宋延问的问题说道:“去公司吧。”
宋延应声说好,可大概也明白了林牧的意思,这件事林牧不想让他再介入了,不过宋延有些不明白是因为林珊还是因为程安安。
要是因为程安安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要是因为林珊,那——
……
程安安在医院住的第四天后就回了云水居,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熟悉的路,熟悉的景,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桂花败了,而程时也不在了。
程阳回永州去了,程时没了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要告知程青松的,程安安自然是去不了的,只有程阳亲自去了一趟了。
自从那天林牧离开医院后每天都很忙,忙着处理珐国那边业务抛售的问题,忙着处理林氏的各种负面消息,还要医院公司两头跑,每次赶到医院都是风尘仆仆的深夜了。
有的时候程安安是醒着的,她能感受到林牧一身疲惫赶来时依旧会低头吻她的额头,大概是深夜室外的温度冷,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时她是感受不到暖意的。
下车时宋延开了车门伸手过去想要扶程安安一把的,可程安安很明显的往后缩了一下,自己撑着车门下了车,刚走了没几步就管家就从屋内跑了出来,眼眶有些红立马扶着程安安。
“该在医院多住几天的。”
一开始林牧也是这个想法,可程安安拒绝了,她总不能让程时一直在那个冰冷的柜子里呆着,他是那么怕冷的一个人。
手搭在管家的胳膊上借着力程安安才觉得不那么吃力。
往里走到台阶处程安安正欲抬腿上台阶时宋延跟了上来说道:“太太,林先生有事耽误了所以让我送您回来。”
程安安收回半抬起的脚,只觉得肚子上的伤口有些拉扯的疼,不过依旧是背对着宋延的。
然后开口说道:“谢谢。”
也不知是这晚秋的风在作祟还是宋延多想了,他总觉得程安安的谢谢里满是冷清与生分。
宋延伸手轻拉程安安的胳膊:“安安,你别……”
程安安没等他说完就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往旁边挪了挪:“宋先生,你回去吧。”
一声宋先生将生分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也坐实了宋延的想法。
宋延低头苦笑,他怎么忘了,蒋朝来过江城,想必程安安想知道什么蒋朝定会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予她听。
他的出现,她的被选择,以及后来的一切一切,都无疑是在他身上贴上了所有的罪证,宋延无从辩驳。
再开口能说的大概也只有道不尽的歉意。
“对不起。”宋延知道没有用了,不管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没有用了。
程安安依旧没回头看他,只觉得伤口又在痛了,她松开扶着管家的胳膊说:“刘叔,你可以帮我去找一下医生吗?伤口好像有些裂开了。”
管家看了看程安安又看了看宋延,立马应着跑进去打电话。
等管家离开后程安安才缓缓开口道:“二零零五年夏天宋先生如雨中甘露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予了我很多帮助,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只能付出真诚在永州寺庙跪地六个小时付出所有真诚为您和林先生求得可保您们一世平安,我很感激。”
“二零零六年秋天,与宋先生重逢于学校操场,想着无论是风还是雨总该是亲自道一声谢谢,我很感激。”
“二零零九年秋,我母亲离世,我的人生也陷入了混沌,原本想草草结束了我的一生,依旧是宋先生出现在永安镇海边将我拉了回来才能让我有机会看到二十二岁的自己,我很感激。”
“二零一零年,二零一二年,一三年,我记得每一次与宋先生的重逢以及被宋先生拉出来的水深火热,我都很感激。”
说到这里时程安安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可眼中无泪,心中却是被这晚秋的风吹得有些悲戚。
“我竟然都不知道从你出现在我的身侧那一刻起就对我充满着算计,就因为我父亲曾经在那场事故中丢失了双腿而导致了我人生中的那些悲剧吗?你们就如此笃定我会带着那些恨意可以任你们随意支使吗?”
“可你们大概没有想过我这个人冷漠又自私,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溺死在沼泽地里我都不愿意呼喊任何人来救他,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这样的人去抱有什么莫须有的恨意呢。”
程安安说话的声音一直都是维持着一个很低的语气,没有任何激动的语气,就好像在风轻云淡的诉说着一件被人的事情,事不关己。
可这些话一字一句落在宋延的心里却像是一把把刀,一点点的剜着他的心肺,清晰的痛让他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有多离谱荒唐。
有风吹过,程安安身子没站稳跟着晃动了两下,宋延马上伸手扶住她,这次程安安没有拒绝,也伸手抓住宋延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有些尖的指尖陷到宋延的肉里,但是他不疼。
程安安侧头看他,竟是露出了个笑:“宋延,我这样的人自私又冷漠又怎么值得你虚情假意一场呢。”
……
管家找来了医生时程安安就一个人闭着眼睛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身上披着的是宋延的媳妇外套。
那里以前是程时最爱坐的地方,可连日下了好几天的雨,藤椅上都是水气。
管家走过去放低声音说:“太太,医生来了。”
程安安睁开眼看着管家脸上有笑意:“刘叔,你叫我安安吧,程安安。”初来云水居时她就是这么告诉刘叔的,可好像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这对话有些让管家摸不着头脑,也还是依了她又说:“安安,医生来了。”
程安安却面色如常的说道:“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还麻烦医生白跑一趟了。”
管家有些神色不安:“要不还是看看吧。”
程安安却又合上了眼头摇头,往后靠过去时搭在肩膀上的西服掉落在了地上,程安安没管,管家弯腰捡起也不再勉强。
而是说道:“这几天有位姓周的小姐打了很多电话过来,要回一个吗?”
可程安安依旧闭眼摇着藤椅不说话,管家站了良久都得不到她的回复只好叹气回屋拿了一个毯子给程安安搭在身上,而程安安也很是配合的伸出手压在毯子上防止毯子掉下去。
一进屋云水居的座机又响了起来,管家看了看院子里的程安安接了起来。
“周小姐。”
周大花的语气很急,可还是礼貌的问道:“请问程安安回来了吗?”
“回来了。”
“她可以接电话吗?”
管家又看了院里一眼,有些为难:“似乎是不太可以。”
周大花的声音沉默了下去,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好吧,谢谢您了。”
见周大花有挂电话的意思,管家立马开口道:“周小姐,要不您来江城看看太太吧,她似乎……。”不太好三个字管家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程安安来了云水居这么久似乎除了程阳外就没有什么来往的朋友,他想着朋友的安慰是不是会好一点,哪怕是勉强出来的也是可以的。
可周大花却答道:“不了,谢谢,等小时的葬礼我再来吧。”
周大花明白的,她不是不想来江城,只是故人最引过往相思了,原本只想听听程安安的声音安心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就算了。
况且,她安心又有什么用呢。
…… 余生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