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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安原本是想等第二天一早就下山离开的，可是询问过那个男老师才得知上来给学校送东西的拖拉机要三天才会来一次，也就是要两天后才会再来了。
说完后还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看这个天气怕是要下雪了，要是下雪的话两天都不一定会来。”
这就意味着他们完全有可能会跟约好来接他们的师傅爽约，并且师傅还联系不上他们，程安安一时有些烦躁。
倒也不是因为怕来接他们的司机师傅白跑一趟，毕竟他们已经提前付过车费了，就算师傅来了没接到他们的话青旅的老板应该也会跟他说她和张勉是来山上了。
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和林珊呆在或许互相一回头一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程安安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那年离开江城林牧希望她可以原谅林珊，她回复了他好的。
可是真的原谅了吗？程安安自己知道的，并没有，甚至对林珊的恨意都未减少过分毫，就算程时的死中间仍然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和为什么。
比如林珊明明已经去过云水居主动朝她递出了和好的橄榄枝，并且她也接受了，为什么还要给她发那些短信。
再比如那个带带文字解释的动漫视频，林珊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情，以及就像宋延说过的那样，林珊自从燕京回了江城以后一直都是闭门不出的，从那些可查的踪迹里也并没有踪迹表示林珊指引程时去了北区。
以及林牧手机里那个人提及到过的北区山后环城江边的沼泽地和那些传回来的照片，都有太多太多的疑点。
可是就算是那样，那些短信也的确是林珊发的，以及让程时会去北区的那个视频，都是出自她的手，就算她不是主导者，她也是参与在其中的重要推手，她并不无辜。
张勉察觉到程安安的烦躁，裹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绿色军用大衣凑到程安安的旁边坐下，手肘拐了拐她后问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程安安没看她，只看着山下堪称茂密的丛林和歪七八扭的路悠然开口说道：“你说我们俩要是现在就走的话，走到来的村子需要多久？”
张勉没有品出程安安这话里的意思，还有些迟钝的说道：“那个老师不是说了要两天后才有车上来吗？”
说完后还默默叹气补充道：“还说了，要是下雪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车上来呢。”
程安安听完张勉的话后啧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睨他，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一些鄙夷，张勉看了领悟出了几分意思，但也还是拿不准。
于是试探性的开口：“你不会是说我们走下去吧。”
程安安这才挪了挪身子正眼看着张勉挑眉示意他说的不错，结果张勉一脸的你一定是不正常的神色看着程安安然后起身离开，程安安没管他，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了。
不过一分钟没到张勉又回来了，再次坐到程安安的旁边，神情有些纠结般的欲言又止，程安安看了看他很明显是有话说要说的。
程安安没看他，只开口说道：“你想说什么？”
张勉见程安安算是有些被动中开了口，也就问了自己的想法：“你跟这位林老师认识？”
有山风吹了过来，吹得程安安下意识微皱了眉头，简直是刺骨的寒冷，然后缓缓开口回答张勉的话说道：“认识，不过关系并不好，而且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张勉的问题停留在这里便没有再开口了，而是若有所思的电头：“看得出来，十分明显。”
程安安然后侧过头看向张勉：“就问这个？”
张勉笑着回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是没有好奇心的，而且听了别人的秘密还要保守住，有点麻烦，而且你从上学的时候就是个神秘的人，我怕冻死在这风口上都听不完你的秘密，我们还是做简单的同事就好了，一旦知道了点别的关系就不那么简单了，况且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老婆一直都不太放心，只是迫于生活无奈罢了。“
闻言程安安低头一笑，心里多了几分愉悦，长到二十七岁的年纪要是说起朋友两个字大概除了在福利院因为年纪相仿而相识的周大花外大概就只有张勉一个人了。
她很喜欢和张勉相处，他一直都是一个把关系透明简单化的人，所以的工作以外的事情都能做到点到即止，他不是没有好奇心，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找多余的麻烦。
甚至程安安还记得张勉在部门聚会时公司主管说他对同事太过于冷漠了，张勉则是笑着说道：“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热情跟套路都用到我老婆身上了，实在是分不出其他的情绪了。”
共事两年，程安安见过很多次张勉的老婆，是个脸上时常都挂着笑意的人，一看就是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人吧，十分的讨喜，也十分的让人羡慕。
大概是因为说起来想念的人，张勉忽然改了口说道：“其实我们也是可以考虑一下走回去的，我想老婆孩子了。”
程安安听罢直接起身，因为他们坐的是长椅，程安安这边一站起来，张勉那边就失了重心跌坐在了地上，张勉倒也不恼，起身拍了拍军用大衣上粘上的灰尘又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做采录了，你要是不愿意去也不要在外面呆着了，多冷啊。”
……
江城从十二月二十三号那天就已经各大报纸版面和市中心屏幕上都在大肆的宣扬着林深即将在江城举行的婚礼，众人自然也是引论纷纷的。
就像从前大家曾经认为过的那样，这江城的林家和许家一定是会有一场联姻的，几乎人人都把口头堵住压到了林家女儿林珊也许家长子许启平的身上，却不曾想最后却是许家的女儿嫁给了林家的儿子。
不过无论是谁嫁谁或者是谁娶谁，在旁人看来也只不过是强强联手罢了，或者是林家需要许家在江城的根深蒂固，这些年林氏和永州的洪诺几乎明里暗里都在做着各种生意场上的争斗。
林深虽有手腕，能将当年几乎陷入瓶颈的林氏已一己之力推向了更高的位置，并且独揽了国内的网游市场，开发了独一款的对战性游戏，这些年几乎是说出一款爆一款。
至于当年客户信息被泄露的丑闻，也在这几年中有了很好的口碑回转，不过也算是彻底放弃了林氏的金融和房产，旗下的产业全都整改，虽然也遗留了一些林礼贤在世时新推进的项目，不过现如今还是以网游和服装以及快销品作为主要产业。
可那靳南川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虽说当年北方粮场出了检测不合格的事情，可靳南川当机立断把北方粮场所有的库存和以出售以及未加工的所有米粮做了填埋处理，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损失惨重的。
不过怎么说洪家也是世代以此传承下来的产业，即使丢了北方粮场，也还有非域粮场以及其他海外的粮场，再说全部填埋的虽说不至于让所有人立马信服，但到底算是堵住了当时的悠悠众口，况且整改后北方粮场又能立马就行新一年的种植。
至于洪诺的房地产，靳南川则就像完全放弃了一样，任凭那些因房屋检测不合格的业主将诉状一张张的递到法院去，法院怎么判他就怎么赔付，也不做任何的挽救措施，反正就算出了任何事在那些工程书上签下字的也不是他靳南川。
林深把父亲的死就怪罪在了秦素的身上，即使他知道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可仍然没办法释怀，毕竟林礼贤就是他叫了近三十年的父亲。
所以自然也会有人猜测，林氏这次和许家的联姻大概也是为了借靠许家在江城几代人的家族根基以此来对付靳南川，不过也只是猜测罢了，事实如何大概也只有当时人说得清楚。
沈雅无疑是喜悦的那个人，自从林礼贤过世以后她几乎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三个孩子身上，不过这大概也是她唯一能做了的事情了。
这些年林牧自然是不用说了的，她要么就是只能在某个有关于建筑报道的新闻上看到林牧，要么就是只能隔着电话简短的问问他的近况，至于旁的，沈雅自然是从未提及的，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而林深呢，这些年一门心思的扑在事业上，眼看过了三十岁的年纪也没有要组建家庭的意思，她是着急的，可也不好明说，虽说林深依旧是那个孝心的林深，可是因为林珊的事情，沈雅知道他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至于林珊，她本来是想把她留在身边照顾的，可最后还是循了林深的意思把她送去了美国，可这么些年林珊去从来都不要她去探望她，她好了很多，同样也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沈雅这些年无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迫切的想要去修复林家所有人的感情，可是好像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好，她曾经在程安安怀孕时感谢过她，感谢她给了林牧一个家，却也——
沈雅当天下午就给林牧打了电话，不过不是打给林牧本人，而是打到云水居的固话上，接的人是管家，听到时沈雅的声音就知道是找林牧的。
然后回答道：“老太太，林先生一直在房间没有出来呢。”
闻言沈雅问道：“他昨天晚上很晚才回去的？”
倒也不是很晚，林牧这几天回来的都还算挺早的，只不过一回来就回了房间，管家是察觉到他的腿因为天气的原因是有些舒服的，还特意找了医生到云水居来，可敲门后却连林牧的回应声都没有得到。
思绪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对，早上才回来的，这会儿估计在睡觉呢。”
沈雅微微叹了口气后说道：“那等他醒了你跟他说一声，明天记得早点回来。”
“好的，老太太。”
通话结束后管家将手中的听筒放了回去，想了想还是穿过走廊到了林牧的房间门口，抬手轻敲了敲房门，依旧是没有人给他回应的。
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林先生，老太太来电话了，说让您明天早点回去林宅。”说完后就转身走了。
他不想见人，从那天王助理来接他去见了不知道什么客户回来以后林牧似乎就不太愿意见人了，而管家并不知道林牧那天见到了程安安。
……
林牧就在房间里，并没有睡着，而是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他并没有想什么，就只是出神而已。
在那个会所见到衣着有些暴露的程安安时林牧似乎下意识并不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或者怎么会是这样的着装，而他随之浮现出脑海的却是他终于见到她了，不再是闭上眼睛时的那些脑海里的样子，而是以一个他没有料想过或者说从未想到过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喜悦吗？大概是有的，在出了会所后程安安下车走到他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根本没有因为那些过去而没有好好过自己人生，林牧是喜悦的。
不过更为之出乎意料的大概是她还愿意那样心平气和的站在她的面前跟他说话，告诉他等她回来他们可以再聊，她无疑是优秀的，哪怕在一个人的一方天气里也可以展现着自己的独特也优秀。
林牧站在原地看着那辆永州电视台的车子开走，直到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落在程安安递给地给他的那张白色卡片，一张小小的卡片无疑将她现在是在哪里，以及做什么职业和她的联系方式都告诉了林牧，只因为林牧说有话想对她说。
其实说什么呢，林牧大概也没有想明白，能说什么呢，可就是下意识的想要挽留她，多看看她。
王助理走到林牧的身边也看了一眼林牧手中的卡片说道：“林先生，要去查一查吗？”
林牧将程安安的名片收到西服内袋里，然后说：“回去吧。”
王助理把林牧送回了云水居，离开前林牧说道：“回去告诉何娟，哪怕是做并购融资也看看对方是不是能合作的人。”
那些人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林牧早就看得透彻了，无非一个个都是暴发户的嘴脸，以为傍上了地方的人物，而他在江城的主要业务又是房地产，那样就能拿捏到他的七寸了。
殊不知林牧连他们傍上的人都是看不上的，更何况他们，别说林家如今在江城依旧是风生水起，哪怕是林家真的落败了，也不是什么人都攀得上的。
屋里的鹦鹉郎洋洋的站在笼子里的杆上就像是在打瞌睡一样，头时不时的还点两下，样子有些滑稽。
为什么要告诉程安安这只鹦鹉会说话了呢，林牧不知道，就只是想告诉她而已，不过同样他也看到了溃散在程安安嘴角的笑意和她有些急迫躲避的身影。
故人提及往事，总是要比别人说起来动容些的。
……
张勉离开后就去给林珊做采访和拍照了，程安安并没有听取张勉的意见，仍然固执的蹲在操场边上，原本她也换了几个地方蹲了，可是发现每个地方都是风口，干脆又蹲回了原来的位置。
等到天色有些晚的时候从教学楼里走过来个男孩子，不知道是胆怯还是羞涩，伸长了手轻拍了程安安的背，却在她回过头时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有点凌乱的头发说道：“林老师让我来叫你过去吃饭了。”
程安安又偏着头去看那间小平房一样的食堂，林珊倒是没看见，只看见张勉端着个差不多有他脸那么大的碗在对程安安招手。
“快来吃饭了！还要别人三邀四请啊！”
程安安很想骂一句：“张勉你没有心。”
不过为了防止再麻烦别人来喊她，程安安还是蹬了蹬已经麻了的腿站了起来，然后对那孩子笑着说道：“谢谢哦。”
那孩子昨天晚上程安安就见过了，就是那个男老师口中说的那个家长不让读书了，打算过了年就带着出去打工的那个孩子，昨天是跟在林珊身后回来的。
那孩子大概是见程安安站起来有些费力，还伸手拉了她的胳膊一下，明明是才六年级的孩子，个头却已经比程安安还高了。
程安安好奇问道：“你多大了？”
那孩子微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十六岁了，明年就可以到外面的村子里去上初中了。”
不过说到这里似乎语气又失落了下去，声音明显的低了下去：“可是我阿爸说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上学了，说是他们打工的地方没有我年纪这么大的初中生，而且阿妈病着，看病已经花完家里的钱了。”
“不过林老师说了，你们来这里是帮助我们的，会有好心人愿意帮助我们的，我想读书，我想去城市里读书，书上都说知识改变命运。”
这孩子说了三段话，说每一段话的时候都是不同的情绪，从一开始介绍自己的羞怯又说到家里情况的低落以及最后的渴望，程安安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这几年她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或许因为条件艰苦，经济困难而不得不放弃很多很多的东西，就连生离死别都是常态的，可是她始终做不到淡然面对，尤其是在孩子面前。
她会想起曾经的自己，会想起程时，也会想起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程安安抬手想摸摸那孩子的头，可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只好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十六岁上初中不大的，姐姐也有个朋友十六七岁了才上初中。”
那孩子闻言眼中露出了喜色，看着程安安确认般的问了一遍：“真的吗？姐姐没骗我吧，不过林老师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林老师从来都不骗我的。”
程安安对那孩子说道：“好好读书，读书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读书可以让你有更多的选择个出路。”
这是宋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不过大概是因为这孩子让程安安想到了程时，程安安站在原地一时就红了眼眶，她怎么会骗他呢，程时也是十六七岁了才上了初中，而且成绩还差得一塌糊涂。
甚至程安安都还来不及给他请个补习老师，他就离开她去找母亲了。
食堂里没有桌子，程安安就端着碗跟张勉并排坐在一张长木椅上，林珊则在他们的另一头，张勉则一直都在和林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张勉是真的有些想老婆孩子了，来了这里马上就三天了，又没有信号，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视频回去都没办法，带来的电脑也只能做记录用，还坚持不了多大会儿就冻没电了，所以张勉的采访其实做的也算艰难。
张勉问道：“林老师，你们这里是没有任何一个角度可以找到信号吗？”
林珊正在给一个看着才五六岁的孩子擦着辫子上蹭上的灰，听到张勉的话后回答道：“再往高处走走，那里靠近信号塔一些，可以找到一点信号，不过要是遇见下雪就不好说了。”
闻言张勉又拐了拐程安安，程安安没注意，差点手里的碗都扔了出去，吓了一跳后立马握紧手中的碗，程安安的眼睛还有些红，埋着头继续吃饭，然后愤愤然的问张勉：“干嘛！”
“吃完饭一起往上走走吧，我想给家里打给电话，你也给蒋朝打个电话吧，这么多天联系不上你估计要着急了。”
程安安正大口的扒着饭，被张勉这话说的忽然吸了一粒米到嗓管里，没来得及辩驳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张勉立马给她拍着背。
“不去就不去嘛，生这么大火气。”
程安安终于止住了咳嗽，不过也懒得辩驳了，将碗里的饭都吃干净后握着手里说道：“去！”然后就拿着碗去了水管边冲洗。
然后张勉再次因为她的忽然起身失了重心跌坐在地，食堂里都是孩子们哈哈哈的哄堂大笑声，当然除了林珊。
这趟出来的久，总是要给刘芹打个报个平安的。
……
晚上出发前，林珊在程安安回到房间后递给了她一件军用大衣，然后说：“山上的风大，你们估计不好找，穿件衣服去吧。”
程安安没有应她，那间衣服自然也是不会去接的，只在自己的包里抽了一件抓绒衣和毛衣穿上，好在羽绒服够宽大，即使里面穿的臃肿些也没还是能将拉链从底拉带头。
张勉站在门口处等程安安，敲门推开后就看到林珊两只手拿着那件衣服，而程安安却视若无睹，为了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气氛立马笑着接过林珊手里的军用大衣说：“谢谢啊，正好山上冷。”
林珊没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批改今天的作业了，而程安安则从头到脚睨了张勉一眼，没忍住说道：“你要穿几件。”说完错开他自己先出去了。
张勉本身自己就穿着一件的了，只是想着毕竟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山，而因为网络的事情这里采录的资料也发不回去，总是不要不要弄得太尴尬得好。
可他最后发现，林珊泰然自若，程安安则毫无波澜，好像觉得尴尬的只有他自己一样，抬脚追了上去，忍不住吐槽到：“你没有心。”
可还是打算将那件大衣披在程安安的身上，虽说程安安身体硬朗得壮如牛，并且他们也备着足够的药品，但最好还是不要生病的好，这些地方海拔高，要是感冒发烧什么的肯定会难受的。
不过程安安自然是不领这个情的，肩膀一扭大衣就滑落掉了：“我不要，我穿的很多了。”
倒也不是嘴硬，程安安觉得自己的确穿的很多了，甚至人走起来都有些僵硬，不过等越往上走程安安就觉得越失策了，这风哪是衣服扛得住的，简直就是王者级的风力发电。
不过也走得差不多了，张勉和程安安两个人就举着手机四处转悠，终于在一个角度刁钻的地方手机的右上角冒出了两格信号。
程安安看向不远处还在举着手机的张勉唤道：“张勉！这里这里！”
张勉立马百米冲刺的跑了过去，可他一过去两人立马平分了那两格信号，一人一格，不过张勉也很满足了，立马给他老婆打了电话。
一接通就抢着开口说：“老婆！你听我说！我跟你说！”
语气极其浮夸，程安安笑着蹲在地上这才点开程阳之前发过来的那个视频，转了好几分钟终于以一种十分卡顿和不稳定的方式播放了出来。
程阳前几年结了婚，也生了孩子，视频里就是程阳的儿子奶声奶气的喊着她姑姑，程安安笑着退出了视频，又把这两天手机拍的照片发给台里的主编，想着先把这些照片刊登出去，已经是冬天了，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都太单薄了，食堂里吃饭也总该是需要桌子的。
还有那些教室的房屋桌椅，很多地方都需要改善了，就连老师宿舍的床竟然都是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倒是孩子们的还行，至少是木制的上下床，被子也算厚实。
不过那个男老师说，这些都是林珊来了这里后才置办的，而且花的都是她自己的钱。
照片因为要发送原图，所以进度也是十分的缓慢，程安安举着手机只觉得手都要没知觉了，只怕到时候照片还没发出去手机先没电了。
想着于是就收回了手，打算先给程阳发个消息的，结果刚打开界面就有电话进来了。
是陌生号码，来自江城，程安安下意识的忽然想起跟林牧说自己三天后回去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将手机贴在耳朵上，而背景音在则是张勉十分用力的对着电话在说：“我真的好想你啊！”
程安安往旁边挪了挪，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卡顿和滋滋的电流声，程安安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于是半捂着听筒说道：“是林先生吗？”
对方回道：“是我。”
程安安忽然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飘在自己的脸上，一抬头看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雪花来的很急，大片大片的砸在他们的身上。
程安安依旧听不清楚林牧说了什么，断断续续的，她伸出手去接了一下飘落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里立马化成水没了踪影。
然后程安安脸上有了笑意，缓缓的开口说道：“林牧，下雪了。”
再然后程安安的耳边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只有张勉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去，又没有信号了，又没说上再见。”
程安安将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拿了下来看了一眼，还真是又没有信号了。
…… 余生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