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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安是真的没有想到林牧说想留下来不会打扰她的生活就真的只是想留在永安镇而已,虽然说偶尔遇见的时候林牧都会把她送到家门口再离开,可若是程安安不主动开口说话,林牧就能做到一语不发。
甚至于林牧连主动来找她都是极少的,倒是跟镇子里的人是越来越熟了,甚至连从前闻林牧便变脸色的程青松还主动的把他请到家里来吃饭。
一开始林牧是婉拒的,不过大概是抵不过程青松的盛情邀约,不过这也是程安安不在家的情况下程青松才会提出的,以往只要程安安在,那么程家甚至连林牧的木都是不会说起的。
不过有些事总是那么凑巧的,那天本来是工作日的,因为程安安去永州下面一个县份上做采访受了伤,恰好那个县离永安镇并没有多远,台里也派了其他人去接收工作,程安安只好处理好伤口后就回了永安镇。
虽说不是什么大伤,可依旧是见了血,程安安只好听了安排。
回到永安镇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刘芹和程青松都已经睡了,不过因为开客栈的原因程家的木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只有家里来帮忙的小妹在院子里忙活。
程安安一进去就看到院子里那张木头方桌上一片狼藉,还歪倒了一个白酒瓶,程安安走进一看猜测一定是来贵客了,否则程青松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珍藏了那么久的飞天茅台给拿出来。
于是开口问:“家里来客人了?”
小妹正背对着程安安在收拾地上的垃圾,听见忽然有人说话明显吓了一跳,然后回头看着程安安时还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程安安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听见我进来的声音了。”
“我哪里听见有人进来哦。”
程安安又说了不好意思,然后问:“是婶婶家里的人来了吗?”毕竟程家也没有什么值得程青松可以破费的亲戚了。
小妹直起身又去收拾桌上,程安安一只手微垂在身侧,另一只手也去帮忙收拾。
然后听小妹说:“我也不知道呢,我白天不在,也刚来不大会儿,不过刘叔好像喝多了吧,还跟刘姨拌了嘴,这会儿都睡下了。”
这倒是让程安安有点吃惊,眼睛都跟着瞪圆了:“吵架了?那你听见吵什么没有啊?”
这个事情很关键,取决于程安安要不要上去敲门看看。
小妹说:“不是什么大事吧,就听见说谁住哪的事情,不过没说几句就没说了。”
说完后忽然想起什么,然后看向程安安说:“噫,你怎么回来了?”
程安安打着哈哈说自己累了,说小妹辛苦了就窜回了自己的房间,要是让小妹知道自己受伤了,明天肯定刘芹跟程青松也就知道了。
本来程青松就对程安安在文城差点出事这件事就挺耿耿于怀的,也各种明里暗里的说过一些让程安安转部门或者换工作的事情,不过倒也没有强求,所以程安安也就当做听不懂了。
程安安住的那个房间的门有了些问题,每次开门时总是吱呀作响,所以她开门时都是尽量拉开一个缝可以容纳自己进去即可,避免那让她汗毛立起的声音落入耳朵里,更何况这还是在夜里,四处都静悄悄的。
进了房间后程安安没有开灯,而是直接将身上的黑色衬衫脱了下来,一边解着扣子一边用鼻子在嗅,只觉得自己的屋子里都是一股白酒味。
衣服脱下扔在一边卷了卷特意藏在了衣柜里,她的衬衫上沾了血,要是让刘芹拿去洗的时候看见肯定又要担心了。
放好后程安安这才打算去开灯,想要看看背上的伤口。
程安安对这个房间的所有一切都是十分熟悉的并且带着记忆性的,她习惯性的抹黑要伸手去开床头的灯,可是手伸过去指尖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后却顿住了。
很明显带着热意的呼吸撒在她的小臂上,程安安指尖用力顿时亮起的灯光就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悉数点亮。
在看到自己床上躺着的人时,程安安或许能猜到程青松为什么跟刘芹起争执了。
……
林牧是真的喝醉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虽然说在生意场上应付不过去时也会去参与一些应酬也有喝醉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醉过。
他虽说意识还在,可是身体动作已经完全不受支配了。
恍惚间只觉得程青松轻拍他的肩膀,问他住哪里,大约是要送他回去的。
可是林牧答不上来,那个地方他自己走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的,但是要是具体位置,他还真说不上来,而眼下他根本是没有办法回去的了。
然后就听见刘芹跟程青松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的,有些不真切,似是就在梦里听他们争吵一样。
刘芹对林牧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从不会出言冷嘲热讽,但是也绝对不会多么热情,不过对程青松对林牧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冷面相对而到如今连人都请到家里来还是颇有微词的。
其实刘芹是不喜欢程安安再跟林牧来往的,不过很明显程安安对林牧来永安镇这件事并不排斥的,甚至于每次林牧只要送她回来,脸上虽是带着气恼,可是刘芹看得出来她是高兴的。
程青松这人平时也是不怎么喝酒的,一杯酒下肚就嚷着让刘芹把自己的好酒拿出来,刘芹懒得搭理他他便自己去拿了,等刘芹再回到院子里时程青松跟林牧简直都可以称兄道弟了。
只见程青松十分高兴的拍着林牧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每次下棋都是让我的,我看得出来你下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林牧已经来了永安镇有几个月了,刘芹有时候外出也会遇见他,虽说每次林牧都会礼貌的笑着同她打招呼,一如既往的称呼她婶婶,可是刘芹看得出来这人少言得很。
可他没想到喝醉了的林牧也是个话痨,甚至还学着程青松的样子也拍了拍程青松的肩膀,豪言壮志道:“叔,你放心,你只要赢了我就行,其他人我去摆平。”
林牧喝醉了倒不像程青松一样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了,虽说程青松的每句话他都会接,可依旧是低言低语的,面上也不显醉意,只是黑色的眸子亮亮的,唇角的笑意也向上扬着。
当林牧这幅样子看向刘芹时刘芹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原本想要责备的话生生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林牧的酒量是真的差,没喝几盅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的杯子还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几块,刘芹闻声赶来就看见林牧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瘫在桌子上。
那神态自若的就好像是睡着了,而不是喝醉了一样。
刘芹恼了,推了推程青松说:“给人喝成这样,你给他拖回去吧。”
因为刘芹的手上带了些力道,程青松差点被推倒在地,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你——”
话一出口再次被刘芹对着后背一巴掌,十分用力,一双眼睛也是怒气冲冲的:“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客人们都睡了,你再全部吵起来给你网上差评!”
程青松当真闭了嘴,无奈的压低了声音问趴在桌子上的林牧:“你住哪里啊?”
结果又被刘芹迎着背又是狠狠一巴掌:“你还真打算给他拖回去啊,而且这连话都说不了,要是半夜吐了再把自己呛死。”
听到这个死字程青松顿时清醒了不少,就连坐着的姿势都板正了起来,然后开始出主意。
程青松问:“楼上还有房间吗?给他搞上去。”
刘芹答:“你背的上去啊?”
“好像不太行。”
于是程青松再说:“安安今天不是不回来吗,让他先睡一晚上吧。”
刘芹瞬间横眉冷眼明显是不同意的,程青松一拍大腿:“那你说怎么办嘛。”
最后刘芹想了又想,好像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毕竟程阳的房间也在楼上,林牧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他们也不可能把他拖到楼上去。
不过两人废了好大力气把林牧扶回程安安的房间后刘芹还是满脸不悦的数落着程青松,而程青松偏偏还要反击两句,直到小妹来两人都争执不下,最后刘芹干脆一甩身上的围裙回了房间。
留下小妹在院子里有点尴尬的看着程青松问:“叔,姨咋了,你们吵架了?”
程青松轻咳了两声,然后说:“这里麻烦你收拾一下了,我有点不舒服也先去休息了。”然后也回了房间。
……
林牧是有意识的,两人争吵的言辞全都悉数落入了他的耳中,可是眼皮沉得很抬不起来。
跌入到柔软的那一刻林牧只觉得整个鼻腔都是熟悉的味道,甚至于大脑都跟着放松了神经,醉意也侵袭了大脑,无法再做任何的思考,闭着眼睛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牧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里似是有人开门进来,随着短暂的吱呀一声他睁开了眼,可依旧是满室漆黑的,于是眼睛再次合上,可却感觉到有人开了灯,灯光将漆黑的室内都点亮。
可再次睁眼,依旧是漆黑一片的。
不过照进来的月色刚好是延长至床边的,林牧的视线往下,看到站在床边的一双小腿,场景本该是有些渗人的,可林牧只觉得脑子里就跟在放烟花似的,有点难受。
于是他沙哑着声音开口问:“是程安安吗?”
没等对方回答,林牧就伸手将面前的人往床上一拉揽在了怀里,手臂用力紧紧的箍在自己的怀里。
漆黑环境下的四目相对总是会没缘由的染上欲色,林牧的耳边似乎很是真切的听见怀里的人在叫他林先生。
顿时林牧只觉得脑子里的烟花暂停成了最绚烂的颜色,回忆就像电影倒放一样不停的按着回放键,最后停留在云水居的那个夜晚,他酒醉归家也是听到了她在那么喊他,似是要将他的魂魄都勾了去一样。
林牧想低头吻怀里的程安安,可是柔软的唇贴上去后他又退开。
怀里的人瞪圆了眼睛看他,林牧依旧是在笑的,眼眶却有些微热,他将头靠在程安安的肩胛处,高大的身躯顿时缩成一团与她相拥着。
然后轻启唇齿,语气有些抱怨的说道:“你好小气啊。”
“这是你第一次到我的梦里来。”
“我很想你。”
分别五年,如果说林牧曾在珐国的漫长黑夜里认了自己对程安安的思念,那么醉酒于永安镇的林牧第一次吐露了对她的想念。
他很想她,在她离开后的第一天,在她离开后的第一百天,在她离开后的第一年,在她离开后的每一天,林牧总能清晰的记着程安安拥抱着他,告诉自己她不会走。
可是分别多年,这竟是林牧第一次在自己的梦里看到程安安。
脑海里的画面暂停在了那个夜晚,他以为眼前的程安安是自己的幻觉,于是没有压抑心中所想低头吻了她。
耳边有程安安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不太真切。
她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林牧笑,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然后说:“我不敢。”
他害怕那些思念将他吞噬淹没掉他的理智,而目之所及却没有她的身影,他更害怕自己的主动求和会像在外文城一样遭到程安安那个有关于一块钱故事的拒绝。
在林牧过往三十五岁的人生里,他从未这么害怕失去过,也从未这么胆怯过,他想告诉程安安自己爱她,可是言语到了唇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怕自己让她为难,所以他总是轻描淡写的藏起自己的情绪。
甚至于他给自己找过很多很多的借口和理由想来见她都会被自己悉数推翻,他害怕程安安再对他说:“林牧,算了吧。”
林牧不想算了,他想牢牢的牵着程安安的手和她共度余生岁月,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
躺在床上的程安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她不知道该在此刻说什么好。
再次关了灯是因为看见林牧躺在床上眉头微皱以为吵到他了,所以打算关灯出去的,结果没想到手刚收回来就听见林牧说话的声音了。
程安安回答说:“吵醒你了吗?”说完话后她并没有要开灯,而是打算先找件衣服穿上再说。
虽说她倒也不是没有穿衣服,只是身上穿着的白色背心上沾了血,不太适合让林牧看见。
可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以为林牧只是突然冒出来的话,但是脚下刚有动作腰间就被林牧伸过来的手揽住,程安安想挣脱开,可是林牧却一用力直接将她揽到了床上圈在自己的怀里。
室内即使再黑暗,两个人凑得距离近了也是可以看见彼此的,林牧还没有酒醒,眸子亮亮的,额前的头发也胡乱的贴在额头上,就那么看着程安安笑,有点傻气。
程安安也笑,伸手替林牧将额前的头发拨开,然后开口说:“林先生,你——”
程安安是想问林牧是不是还没酒醒的,可是话未说完林牧的头就靠了过来,有些发烫的唇贴在她的唇上,不同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安安愣住了,直到林牧的舌尖扫过她的唇齿间想再往里探进去时她挣扎了一下推开了林牧,林牧也的确松开了她。
然后程安安听见了林牧说的那些喃喃自语,而林牧就缩在他的怀里,明明因为喝了酒而发烫的身子却还是一个劲的往她身上靠,试图平衡她身上的体温。
那些话程安安无疑是清楚的入了耳,她还想说什么的,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程安安忽然觉得或许他们都是彼此不了解的,就像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么骄傲自信的林牧会有一天像个孩子一样说着自己不敢。
程安安也往下挪动着自己的身子想去看林牧的眼睛,可是林牧却固执的将头低着不肯看她。
于是程安安伸手去摸,指尖摸到的是温热的液体,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问:“林牧,你哭了吗?”
林牧没答,却在黑暗中贴近了程安安拥抱住她,然后说:“程安安,我好难过。”
程安安的眼睛潮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曾经的那些过往就像是历历在目那样在她眼前转个不停,却好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时间太长了,若要细细计较起来她与林牧竟已经在这世间纠缠了十余年,而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那个原本站在云端的林牧来到了他的身边,说着他很想她。
她说:“林牧,你亏欠我的。”
林牧说:“好。”
她说:“我不想计较了,那些过往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不知不觉我竟然也已经二十八岁了。”
林牧却忽然抬头看她,眼眶微红,他说:“我不走。”
程安安笑:“弥补我吧,用你的一辈子来赔给我。”
林牧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大概以为自己还沉浸在那个梦里,殊不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他笑,然后说:“好,我赔给你。”
“那先把我的卡还给我吧。”虽然她计算了一下卡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是毕竟临近年底又快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了。
林牧却忽然不说话了,程安安推他也不动了,一副耍赖皮的样子,再推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程安安垂眸看过去,林牧竟然已经再次合上眼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程安安没忍住破涕为笑,到底来还真是她得哄着他。
…… 余生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