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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给我荣誉，因为我不要荣誉。”
她后退一步，背后即是万丈深渊。
“不用制裁我，因为我即将受难！”
她说完这句话，淡漠的脸上浮出浅浅的笑容，苍白得刺眼的头发在起伏的热浪中飞舞。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高彻冲了过去。
良湘张开手臂，仰天倒向身后八十八米落差下的滚烫重金属液态池，就像即将躺倒在母亲的怀里那样平静且满足。
高彻赶到高台边时，只来得及她落入池中的场景。一瞬间，她的皮肤和头发就像遇火的石蜡那样融化。然后是软体组织和内脏，浅色的眼睛也只剩下漆黑的空洞。
最后，整个身体只剩下一副苍白的骨架，不同于人体的骨质板构架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没有像皮肉那样瞬间消失，而是一边鼓动着气泡，一边缓缓沉入不见天日的池底，终至不见。
她自杀了。
右颈边一片滚烫，高彻只觉得整个脑袋也跟着突突直跳，他摸向脖子，才发现那个浸水失灵的耳麦居然在震动，里面居然还有声音。
“高彻！高彻！”那边的周星泽咆哮。
“我是高彻。”他咳嗽了两声，才发现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痛，声音糙得像是从砂纸上面刮过。
周星泽一愣，“你开始脱水了。”
高彻还想说什么，他开口，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行了！别说话了！”耳麦那边不耐烦地打断，“听着，你所在的站台对面有一个圆形的孔看见没？你把那里打通，顺着里面可以直接爬过来。到时候会有一架升降机过来，把握机会！下面的地基开始融化倾斜了，西三区总部会在两分钟之后封锁所有控制，记住，你只有两分钟！”
高彻“嗯”了一声，明知对方看不见还是点了头。
周星泽看着表，“好，现在开始！”
话音未落，那边便传来一连串的出膛声，高彻直接打破合金面板几乎是在同时就发射出钩子，瞬间人便稳稳落进管道口。
一分五十秒。
“快！拿你百米冲刺的速度出来！”周星泽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
高彻开始弓着身子，在仅有一米直径的管道内疾速前进。
一分四十，一分三十，一分二十……
周星泽按下升降机按钮，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跑向外面。
一分十秒，升降机到达管道尽头处。
一分九秒，高彻卡住即将关上的门，登上升降机。
一分八，一分七……
升降机触底，开始上升。
五十七秒，升降机准确到达控制室同层，停顿时间五秒。
周星泽杵着枪托，身后是长长的血迹。
离升降机还有二十米。
他咬牙，竭力使自己走快点。
失血造就的左腿早已麻木，几乎是在靠惯性行动，根本不可能在恰好的时间赶上的。
而此时，高彻的身影正好从金属舱里显现。
周星泽停了下来。
“高彻别管我了，你先……”
高彻跳下升降机，朝他冲了过来。
“你疯了吗？只有五秒的时间，你就是世界冠军也不可能背着人冲刺二十米的来回！”
周星泽看着高彻毫不犹豫地背起他，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五十四秒。
高彻没有说话，他现在也说不了话，只能背着同伴竭力朝前奔跑。
五十二秒。
闸机嘎嘎作响，升降机在朝上开始缓慢移动。
即将到达的瞬间。
高彻纵身一跃，死死抓住破碎的金属边缘，连滚带爬地将两人拖了上去。
“看不出来你体能不错啊。”周星泽喘着气说，“激发潜能啊这是，我觉得…等我们上去了…呼…我得跟杜指挥说一声，你这成绩估计是破了纪录的…”
“你话很多啊……”高彻声音刺耳得不成样子，汹涌的汗水流在皮肤上针刺一样的疼，他顾不上，只是指了指手腕。
周星泽会意，“上升无障碍半分钟，只要出了出口就行，那个距离我就是爬也能爬过去，咱们稳了。”
他重新联系上“银狐”重甲的信号，“冉小姐么？来接我们吧，就在出口的地方。”
周星泽似乎还说了什么，高彻什么也没听清楚，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感受得到脸上的刺痛和剧烈得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没多久，金属仓咣地一声戛然而止。
两人顺利到达出口了。
不远处一座四人高的巨型重甲停着，车下面早等候已久的人朝两人跑来，嘴里似乎还喊着什么，高彻依旧没听见。
冰冷的空气让皮肤的灼热缓解了不少。
他扶着周星泽走了两步，突然跪倒在地，掬起一捧细碎的雪，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他倒在了雪里。
周星泽猛的惊醒，当看见满室洁白时又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烧灼的空气和令人窒息的高温，左腿的伤显然已经经过处理，裹着厚厚的绷带。
“你醒了？”
短发女人靠着椅子，手中小刀旋转，那是在给他削苹果。
“你！你怎么……”
“我怎么？我不能过来？”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周星泽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高彻呢？他怎样了。”
“在敷面膜呢。”
床上的人久久没声音，卓然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笑了。
“别想多了，就字面上的意思，医用面膜。他在金属池待了这么久，皮肤灼伤很严重，医生说严重烧伤部位即便痊愈了也会留疤，不过听他们的口气估计对脸没影响，不会破相。”
“哦，那挺好的。”
病房一片安静。
卓然把苹果切好放在盘子上，送到他手里，“星泽，生日快乐。”
又是一片安静。
“你没必要想着怎么回应了，我过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这时候救走。”
卓然没有拖沓，她起身走向病房外。
“等一下！”
短发女人的步子被扯住了。
“有话要说？”卓然转过头来问。
有话？当然有话！周星泽心想，他还记得在下面和高彻那番谈话，高彻说了，这些话他应该当着卓然的面说。
重要的是怎么开口。 死亡歌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