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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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如一望无际旷野之上的狂风扫过那孤零零的落叶般,一阵强烈过一阵,无休无止。而我就似那苟延残喘之人紧紧拽住最后的一根救命之草,却依旧是无情的被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剥离,直至什么也抓不住。
那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将生命从我身体当中抽离的感觉再次袭来。无边无际的恐慌,密密麻麻的瞬间钻入我的大脑,有如沉重的车轴般碾压过我的神经,又如鬼魅之手般将我拉入深渊,逃不掉。眼前渐渐的一片漆黑,意识越来越涣散,我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着,却抵不住那愈来愈浓的倦意侵袭。不可以,不可以睡着,我告诉着自己。朱雀不在,司慕政不值得信任,我一定要清醒的守护住自己的孩子。
“梦儿”,“梦儿”,一声声满含急切交瘁的呼喊之声在我的耳边轰响,好吵好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惊呼,不停的轮流轰炸着我脆弱的神经,好像有好多好多的人在走动着。眉头紧皱,心中烦躁。
冷,如坠入千年尘封的冰川,重重的在那厚厚的坚硬之上砸出一个窟窿,冷彻骨的潮湿顷刻间浸遍全身,侵入骨髓,即便是烈日灼热的阳光也无法再温暖半毫。颤抖着,不停的颤抖着,残存的意识下我知晓司慕政此时正紧紧的搂着我。
“怪了,娘娘的血为何止也止不住,这样下去要怎么办……”
“还差一味药,要不先用千年人参先给娘娘提气……”
“情况到底怎样了?她若有事,本殿下让你们全部陪葬,缺什么还不赶紧去。”
迷糊朦胧间,仿佛又听到了韩太医的声音。
“太子殿下,暂时可以保住。只是……”
只是什么?我好想听清楚,费劲全力,可却无法左右自己的意识。
“能不能先放开娘娘,微臣有话与殿下与一边商量……”
商量?他们想商量什么,又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的头真的好痛,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痛,又仿佛有无数的人此时正在拼命的撕扯着我的头发,紧紧拽着。
“罢了,那也只有这样了。”依稀听到颓然沮丧的声音传来,究竟他们在说着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也听不清楚。
恍惚间,我似又被他拥入怀中,很想推开但大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他怎可以这样,周围似有很多的人在走动,他就这样搂抱着自己父皇的女人,不怕日后惹人非议?
突然间,他似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温热的瓷碗凑至我的唇边,一股浓烈的刺鼻的药味直冲入脑门,使我顿时清醒了数分。费力的睁开大眼,映入眼帘却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涩苦味。而司慕政此时正端着那碗汤药欲灌入我的口中。本能的抗拒,下意识的恐慌,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我惊异的美眸圆睁,他究竟想做什么?该不会又想打掉我腹中的孩子吧。用尽全力的挣扎却只是徒劳,全身绵软无力,他是一手环腰将我牢牢的固定住。紧扣贝齿,我绝计不会让他得逞。
“梦儿,听话,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他柔声诱哄着。就在我欲开口控诉之际,他竟然卡住我的下颚,将那黑漆漆的药汁尽数灌入我的喉中。无边无际的苦煞那间浸润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渗透至深。
不!不要,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在心中狂吼着。他简直是禽兽不如,上一次他基于误会,基于他人的陷害错手杀了我与他的孩子。而这一次,他是清醒的,竟又扼杀了我与赢的孩子,难道就因为害怕我的孩子日后会与他争这太子之位?抑或是为了得到我?其实,我不会了,真的不会再与他争这皇位了。那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少刻,暖湿粘稠的感觉再次从腿间缓缓滑出,顿时令我心如死灰。强烈的恨意弥漫游走全身,这一次,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他,我立誓要将他千刀万剐!
“梦儿,你睡一会吧。这样就不会觉得疼痛了。”他平淡的话语回响在了耳边。
他出手点了我的穴道,而这是我最后的意识,一片黑暗……
……
再醒来时,天已是黎明。破晓的金色阳光自窗缝之中陡然钻入,耀上了我的眉眼,一阵眩目。缓缓的睁开了略有些沉重的眼皮,脑中迅速的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幕。
一手慌忙探向小腹,竟是空空如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平坦的小腹。那曾经与我一体的胎儿不复存在,又无情的离开了我,这次连同我的心一起剥离,鲜血淋漓的剥离。湿热的泪水滑下,无声无息的染湿了枕巾。绝望,竟是让我连愤怒都激不起来。苦笑,可叹我不应与他为敌,终究还是斗不过他的,不是吗?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想守护住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执迷不悟要去参与那些本不应属于我的政治争斗。是我的执念害了我自己,都是我的错。
“梦儿,你醒了!宋太医,她醒了,快将那补血养气之药端上来。”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司慕政,此时终于注意到我已然苏醒,有些许兴奋的喊道。声音却明显带着一丝沙哑。
我别过头,望向他那张充满罪恶的脸。不知缘何,他的脸色竟是那么的差,苍白的几乎透明,薄唇亦无一丝一毫的血色,狭长的凤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憔悴的竟像是大病一场般。
“太子殿下,药来了。”暗香连忙端了药盘来,一碗递给了司慕政。另一碗搁在了案几之上,道:“太子殿下,另一碗药是您的,还请殿下趁热饮下。”
“梦儿,来喝药。”他将我扶起坐好,端起了碗欲喂我。执起汤勺,轻轻吹凉,而他的手竟显得有些无力与颤抖。
我猛然一挥手,便轻易的将那碗药打翻,浓黑的药汁尽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迅速的晕开去,幻化为一朵朵黑色妖异的花。冷笑着扯唇道:“太子殿下何不一并杀了本宫?”
司慕政是俊眉紧皱,凝声道:“梦儿,说什么胡话。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滚!”我寒声说道,眸光阴冷。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为了我好,亏他说的出口。
“梦儿……”他的眸中似溢满了受伤,怔愣的望着我。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他竟然还装的那么无辜的样子,实在可憎。
“滚!”我用尽全力吼道。孩子,我和赢的孩子没有了,我没有守护好,这让我怎么对的起他,他回来之后我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心中一阵狂怒与烦躁,我疯狂的将身周的一切全部扫至地上,连同案几之上的那另一碗药一起挥落。他好好的,何须喝药,简直离谱。
“娘娘,你不要这样子。你刚刚顺过这口气,过了那难关,这身子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了。”暗香忙是上前拉住了我,语调带着几分哭腔的说道。
“孩子都没有了,你还留着我的命做什么?司慕政,你为什么不连同我的命一起取走?为什么?”我厉声控诉道,胸口因为激动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一时竟喘不上气。
他刚欲开口,可就在此时,只见朱雀急匆匆的跨入正麟宫中,神色焦急的冲至我的床边。望着我憔悴苍白的神色与凌乱的一地物什,最后视线定格在了那碗打翻的药汁之上。颤抖着双唇,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伤痛,他略显迟疑的问道:“梦雪,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我一回来就看见那么些个御医在正麟宫中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这药又是做什么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没了!”简短的四个字,却沉重若千斤,我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
“什么?”朱雀震惊万分,眯起那双丹凤眼,全身瞬间散发出强大的怒意。紧捏双拳,咬牙切齿的冷声问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我离开一晚就出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我讪笑一声,不经意的目光瞟向了司慕政。他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黯然。
朱雀是上前一步一下子擒住了司慕政,怒喝道:“禽兽!”
猛一甩手,暗含强大的内力竟是将司慕政震飞数米,“轰”的一声撞至木门之上,缓缓下滑跌落至地。出奇的是,司慕政竟是没有还手,一缕鲜血自他的唇角缓缓流下,为他那妖媚横生的俊颜增添一抹异彩,而他却也不擦拭,凤眸微眯,沉默不语。
朱雀仍是不肯罢手,疾步上前便是一掌欲向他劈下。想不到,却是暗香突然上前拽住朱雀的衣摆,泣不成声的诉道:“将军请住手,事情不是娘娘以为的那样。昨夜娘娘不知缘何腹中突然疼痛,孩子没有保住。不想娘娘竟是血液难以凝结,不停的出着血。御医说如果不及时给娘娘过血,便是性命堪忧。想不到,奴婢等多人一一试过,竟是无一人的血液能与娘娘相融。最后唯有太子殿下的血液能与娘娘相融。是以,御医们取了太子殿下的血,由太子殿下以内力输入娘娘体内。再加上用尽了宫中名贵的止血药材,方才将娘娘从鬼门关拉回。将军,太子殿下用了近乎半条命救回了娘娘。是以他现下已是精疲力竭,无力还击,将军这一掌下去会要了他的命的。事实真相,还望将军明察!”
闻言,我不禁皱眉。血液难以凝结?这让我想起了在定城战场上中箭的那一次,当时的军医好似也曾这么说过,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以前从不曾如此。如此看来,我确实不知何时起患了这难以凝血之症。司慕政用他的血救了我,只是我才不稀罕他做这好人。先是害死了我的孩子,再来救我,真是笑话一桩。
“朱雀,你留下。其余的人,还请都出去。本宫想好好静一静。”我冷淡的说道,神情漠然。
“梦儿,你先好好休养。改日我再来和你解释。”司慕政一手缓缓扶着门侧,艰难的站起身。神情亦有着一丝悲痛,颓然的转身,步履踉跄的抬步离去。
“梦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待到所有的人全都出去之后,朱雀赶忙坐至我的床边,执起我的手,大掌将我的小手紧紧包裹,满目痛心的说道:“梦雪,都是我不好。我就只离开你一个晚上。不想却出事了,这都是我的错。”
猛然,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将我的手腕翻转过来。此时我也注意到了右手腕上有一道齐整的伤口,紫黑色的血迹已是干涸,上面细细覆着一层金疮药。
“看起来,暗香说的是真的。这确实是以内力过血的伤口。”朱雀凝眉,又道:“难道,不是他……”
“是他!”我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肯定的说道:“虽然当时我意识模糊,但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之前我曾听见韩太医说‘暂时保住了’,后来他们不知又谈了什么,司慕政他喂我喝了一碗药,而后孩子才没有的。他点了我的睡穴,所以后来的事我就都不知道了。”
“朱雀……”眼中嚼着泪水,我缓缓靠向了他的怀中,哽咽的轻喃道:“借我哭下,一会就好。”
“梦雪……”他轻声念道,声音盛满了心疼。
将头埋入他的肩窝,蓄积已久的眼泪奔涌而出,无声的染湿了他的胸襟。朱雀健硕的双臂环上了我的腰,紧紧的搂着,似用他的温暖来安抚着我的轻颤。
没有哭太久,我轻咬下唇,双拳渐渐收紧。不知缘何,此次没了孩子,本以为自己会情绪彻底崩溃。而此刻的我却异常冷静,沉寂的近乎可怕。也许绝望过了头,便是这般样子。
渐渐的止住了泪水,依旧靠在了朱雀的怀中。我柔声启口问道:“你去追寒冰,可有结果?”
朱雀又是长叹一声,自责的说道:“早知我离开一夜,会出这么大的事,我无论无何也……”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在返回豫州的江边渡口找到了他,将你的事都和他说了。他表示能理解你,他还说豫州有许多事等他回去处理。是以,过段日子他会回来龙城找你。”
望着朱雀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窘迫,我心中默默的念道,“朱雀,谢谢你善意的欺骗。”首先不说最大的破绽便是,半夜岂会开船?且寒冰的性格我岂会不了解,如非不得已,他是决计不会伤害我的。如果他真的原谅了我,现下只怕已是跟随朱雀一起回来了。
“朱雀,你去找韩太医来。我要问问他,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眸中升起一抹冷色,我凝声说道。
然而,朱雀去寻找韩太医的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御医院的人都称,韩太医昨日深夜出宫,自此不知所踪。而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昨夜小产,太子殿下过血与我,救了我的命。却没有一人知道,司慕政强行给我灌堕胎药之事,一切就好似我做了一场梦一般,他倒是做的天衣无缝,不留有丝毫破绽。只是,我心知那真实的感觉,绝对不是梦,一定曾经发生过。如果确实发生过,那么韩太医的失踪,只能有两种解释:一种便是韩太医与司慕政一伙;另一种解释便是司慕政已将韩太医灭口。
为了求证,为了不冤枉他。我将那夜穿着的外衣换下交与朱雀。宫内御医院怕已都是司慕政的耳目,是以我让朱雀拿至宫外寻了经验丰富的郎中去验那晚残留在衣领处的药渣。
得到的结果便是:红花!
对他,我真的已是绝望。真相揭晓之后,那夜他的痛哭流泪是那样的情真意切,原以为他会有所触动,想不到他犹不知悔,依旧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是以,他绝情,莫怪我无义。
我与朱雀商定,一不做二不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司慕政这个太子废掉。待到日后司慕赢回来之时,我便向他和盘托出全部的事实真相,如果他能原谅我便罢,如若他不能原谅我,我便以死谢罪。反正,已是生无可恋。就让我再任性由心一回,我意欲与他同归于尽。
暗中一一部署。
……
龙朔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八,边关定城终于传来了捷报,龙朔皇朝军队终于取得了首次胜利,乌赫军队是仓皇而逃,狼狈万分的退守城中。世人都称:收复定城指日可待。
……
不好的消息却一并传来,龙朔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九,平江候黄南远在江州起兵谋反,一夕之间便占领了双合县、下江镇与平秋镇。六万大军是直逼江州城下,江州守城将军是抵死顽抗,形势危如累卵。
狼烟四起,南北皆战,司慕政是忙的焦头烂额,调拨了左龙虎卫旗下的五万大军南下增援江州。
……
龙朔二十三年五月初一晚,我急招代行宰相刘荣源,于正麟宫中起草了废太子诏书。而我设的局,已然布好。我已决定:待到我铲除了司慕政,便亲自挂帅南下剿灭黄南远的叛军。些许乌合之众,我还没放在眼中。
……
龙朔二十三年五月初二寅时。
夜黑风戚戚,天地间皆静谧无声,我与朱雀亲率两千御前侍卫,将东宫围的是水泄不通。一队队威风凛凛,金装铠甲,气势滔天的御前侍卫,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火把。熊熊的火焰将整个天空都映照的通红。沉重震天齐整的步伐,地动天摇,整个大地都似抖上三抖。
疾步来到东宫,此次我便不再客气的先行敲门,而是直接命人砸开闯入。身后的御前侍卫连忙分成五队,两队留守我与朱雀的身边,另外三队直取东宫各个宫殿,我知他府上有几百名羽卫,是以先下手为强,在他的人纠集之前抢先一步将其剿灭。一时间东宫之中竟是火光漫天,杀声一片。
嘈杂声中,只见司慕政已是整装踏风飞奔而来,一脸的阴沉抑郁之色。
俊眉紧皱,狂怒在他的眸中燃烧,双拳握紧,已然可以清晰的听到关节格格的响声。他咬牙切齿的问道:“蓝梦雪,蓝贵妃!你已是第二次夜闯东宫,敢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勾唇冷笑,我朗声道:“昨日有人向本宫举报太子殿下图谋不轨,欲趁皇上不在之时暗中谋反夺位。是以本宫连夜彻查!无事便罢,若真有其事,本宫定不轻饶!”望向他的眼神中已然有几分得意。
“蓝梦雪,宵小之言,岂可妄听?堂堂东宫,没有父皇谕令,岂可任你肆意搜索?!”他恼道。
轻笑一声,我自怀中取出一卷黄色布帛,腾然“刷”的展开,清晰的呈现在了司慕政的面前,挑眉说道:“太子殿下,你且看清楚了。这搜查谕令之上可是印有皇上的玺印?”
司慕政上前一步,凝眉细看,大惊失色道:“果真!父皇的玉玺,你从何而来?”
“呵呵,这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本宫依令而行,太子殿下无话可说了吧!”收起谕令,我沉声说道,唇角勾起一抹冷邪之意。
“蓝梦雪,你意欲为何?”他脸色变了变,神情似是有着几分戒备,想来我的目的,他应该也略猜出一二。
少时,三名御前侍卫手捧一个黄色锦布包裹快步跑至我的身边,恭敬的递上,说道:“娘娘,这是从东宫之中搜出来的,还请娘娘过目!”
我冷然接过,三两下便将那包裹打开,竟是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胸前背后两肩皆是盘龙,腾云欲飞,栩栩如生。
甩手丢至他的面前,我寒声道:“私藏龙袍,死罪!太子殿下意欲谋反,如今坐实物证,现下可还有话说?”
司慕政凝眉望着那龙袍,脸色愈来愈暗沉,沉声道:“蓝梦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玩笑莫要开过了!”
“哈哈,本宫秉公办事,何来玩笑之说?如今人证物证皆全,太子殿下还请束手就擒,跟随本宫去刑部走一趟。”我森冷的笑道,一旦他进了刑部,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司慕政凝望着我渐渐暗黑的脸色,似是明了什么,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说道:“梦儿,孩子一事,你确实误会我了。那次回来之后,我一时忙于善后处理黄南远之事,尚未来得及同你细说……”
“住口!死到临头了,还想来蒙骗本宫!来人,将他拿下!”我大喝一声。他竟然还有脸再提孩子一事。
两队御前侍卫齐拥而上,司慕政慌忙拔剑来挡。一时间陷入混战。刀剑过处,皆是白星点点。整个东宫之内是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抓活的!”我冷声吩咐道,我要让他亲自伏罪。一并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以泄心头之恨。
激烈的恶斗持续上演着,直至天际破晓之时,浓重的云层被扯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万丈金光从内迸射而出,耀上了宫殿的飞檐之上,折散出诡异的光芒。御前侍卫们本也是个个精英,却显然不是司慕政的对手,节节败退。
“要不要我亲自出马擒住他?”朱雀此时附于我的耳边小声的问道。
凝眉望向那抹紫色的身影,我沉声冷笑答道:“不必了,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仅仅是龙袍陷害还不够,我要坐实他的罪证。让他逃!”要做就做的更漂亮,无懈可击!
果然,只见司慕政足尖一点,轻身一跃便飞上了那高高的宫墙。神色复杂的凝望了我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便疾步踏风而去,身形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明,已然即将得手,为何要放虎归山?”朱雀不解的问道。
“螳螂捕蝉,好戏才刚刚开演!”我平静的说道,忽而脸上绽放了一朵鬼魅的笑容,又道:“你可知他现在会去做什么?”对于司慕政我十分的了解,是以我很清楚接下来他会去做什么。
朱雀仔细思索了下,摇头答道:“不知!”
“呵呵,你可知现任右龙虎卫王光杰将军原先是江州的守城,他可是司慕政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的心腹。我敢保证今夜天黑戌时前,司慕政一定会带兵攻入皇城,殿前夺位!”我勾唇说道。是,我就是要将他逼得走投无路,主动带兵篡位谋反,皆时假的陷害亦成真。
“他真会这么做?”朱雀疑惑的出声问道。
“绝对!朱雀,传本宫旨意,立即向天下昭告《废太子诏》,我再给他下一贴猛药!还有,我们手上的号令三军的信物又可以派上用处了。据我所知,王光杰手上仅仅掌管右卫,而此次皇上率军增援定城动用的便是右卫的军队。所以,王光杰手中的士兵绝不超过三万。我们只需凭此信物调动左卫的军队埋伏于皇城之外即可,只等他带兵闯入皇宫,便是再也洗不清的死罪,届时我们再将他一网打尽。日后皇上那边我也好交代。这埋伏之事,便由你亲自去办。换了他人,我可是不放心。切忌,静候我的信号弹,时机未至,勿要轻举妄动。”我详细叙述道。
“好,便依此计!那梦雪你呢?”朱雀语带关心的问道。
“哼!我自是在正麟宫中等候他的‘大驾光临’。”我冷嘲道,心中竟已是溢满了期待。
一切皆在静候!生与死,都将在今晚结束……
……
是夜,酉时。
今日的月儿特别的圆,如碧盘般悬在了半空之中,甚至依稀可以见到上面的桂花树正在光与影之中晃动着。也许,苍天亦知今晚的宫变,是以出格的将这静谧的大地耀的更明亮,似想牢牢的记住这难忘的一天。皇宫之内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的风,就是连春日苏醒的虫儿都不敢轻易的叫出声。
空气是愈来愈沉闷,压抑的令人窒息。突然间,阴风一阵,打破了方才短暂的宁静。紧接着便见眼前一阵耀眼,金色的、凶恶的、细瘦而美丽的电火在浓密的活动着的黑云里,疯狂的闪灼着,有一种轻微而又神秘的声音在大地上滚动着,突然的一个惊雷在天空中爆炸,浑厚深远,琼楼玉宇皆在颤抖,天好似就此崩塌了一角般。今年的春雷似乎来的有些晚,不过却正好。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但这次却不再是雷声,明亮的白色直冲云霄,在空中绽放了一朵美丽的白云,身后尾随着长长的烟雾,这是信炮!
而他,终于来了。我自正麟宫门外缓缓踱步至屋中,微笑着,静候着。
外面震天的嘶吼声,铁蹄马踏之声,刀剑碰撞之声,是愈来愈清晰。我心知此时的御前侍卫们正在奋力的抵抗着,不过司慕政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攻打进来。取出那枚一早就准备好的信号弹,我来到了窗边,优雅的点燃放向长空。
随着“毕”的一声,一抹绿色直上天际,越燃越亮,耀眼无比,在空中盛开了无数朵细小的繁花。我等的就是让司慕政的人全部攻进来之后,再来个瓮中捉鳖!鹿死谁手,言之尚早。
随着“砰”的一声,正麟宫的门已然被撞击而开,强大的内力将门板都震裂,狰狞的口子蜿蜒而下,如敞开了地狱之门般的惊心。
那一抹紫色此时已是迎风立于门口,手持一柄宝剑。棕色的发丝根根飞舞着,昭显着他此时强大的怒意,妖媚的俊颜已是气的青黑,狭长的凤眸微眯。
薄唇轻扯,他咬牙切齿的大怒道:“废太子诏!蓝梦雪,你也玩的太过火了!从今日起本殿下不能再纵容你,速速交出父皇的玉玺!”
“呵呵。太子殿下,哦!不对,你这太子已然被废,怎么?终于坐不住了?准备谋反篡位了?”此时的我端坐于软榻之上,正端着一盏茶,细细的品尝着,动作优雅万千,神色轻松淡然,好似周围的混乱全然与我无关一般。
“这也是你逼的!”他上前一步,挥开我手中的茶杯。“哐啷”的清脆声响起,茶杯落地,碎成千万片。
“蓝梦雪,父皇让你涉政是让你辅助我。你却任性为所欲为,既然父皇如此放纵你,罔顾苍生天下。今日本殿下便只好起兵夺位夺妃,接管这龙朔皇朝的江山。从今往后没收你手中一切的权利,你就乖乖的待在本殿下的身边,做好你的本分即可!”他正色道。
夺妃?原来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想着接手他父皇的女人。怎么着,难道他还想囚禁我么?
“哦?皇上罔顾苍生?说得倒是有那么几分义正言辞。”我不以为意的嘲笑道。
“交出玉玺,蓝梦雪,本殿下再说最后一遍!”他厉声说道,剑眉飞扬,神情无比的认真。
嗤笑一阵,我正欲开口,却听得此时宫外又响起了阵阵火炮之声,心下闪过一阵疑惑,我好似方才放出的信号弹,怎么朱雀这么快就来了,难道说他按耐不住先行动手了?不过也来得正好!
没有细究,我扯出一抹微笑道:“司慕政,你就这么急匆匆的闯入本宫的正麟宫,逼迫本宫交出皇上的玉玺。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劲?或者你以为本宫从来都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我状似轻松的指了指身侧,暗示着他。语调不疾不徐,好似聊天。
闻言,司慕政愣了又愣,终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朱雀去了哪儿?”他凝眉问道。
“你终于注意到了,可惜不觉得太晚么?”我冷冷笑道。
宫外又是喊杀声鄹起,一阵高过一阵,愈演愈烈。一场异常残忍而又激烈的宫变正在这皇宫之中血腥的上演。
司慕政急急的转身,跑至门口,怔愣的望着屋外的火光冲天,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来,混身是血,跪在他的面前禀报,气若游丝艰难的说道:“他们……他们杀来了……”言未罢,已然昏死过去。
“蓝梦雪!”司慕政腾然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惊道:“你派朱雀调兵围攻,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嗯!对!”我微笑着颔首默认。
他恼羞成怒,上前便是揪住我的衣领,双眸已然通红,大声吼道:“你我曾相爱一场,你就那么想要我的命?好,我承认,我败给你了。你可满意?不过,蓝梦雪!你听着,就是亡命天涯我亦会带着你,绝不会再让你祸乱朝政。”
我正待语出讥讽,只是一阵悠扬浑厚且深远的羌笛之声陡然吹响,刺破了这漫漫寒夜,穿透了层层阻碍,回荡在了那空旷的皇宫之上,久久不散。
再熟悉不过了,曾记得远在定城的战场之上,曾记得骆城沦陷那日,我听到的皆是这样的羌笛之声,鬼魅的魔音如来自地狱的召唤,深远的音调如宿命之手无情的抓来。这种羌笛之声怎么会出现在今晚,难道说外面正在激烈打斗着的不是我的人。其实方才我也曾有过片刻怀疑,朱雀应该没有那么快赶到,可是乌赫的军队又是如何来的这龙城,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兵临皇城脚下而不被察觉。
“蓝梦雪!”司慕政仍在不停的摇晃着我。
“放开!”我怒喝道,“你有没有听见?那是乌赫军队的羌笛之声!你听见了没有??那不是我的人!!”慌乱袭上心头,一时间竟是六神无主。
他亦是发觉了异常,一时竟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的站着。
猛的推开他,我迅速冲至门口去看个究竟。
月朦胧,不辨谁家器宇,渺渺漫漫,灯惨淡,难分哪个乾坤。拼命士卒往来相持,杀气锁长空,东西混战,剑戟交加。
正当我全身惊异震颤之时,不想却被一柄冷剑横向了身前。我踩着震惊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似水的美眸中完完全全塞满了恐惧。微张的喉口似被人掐住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叶赫御敏,想不到楼兰战场一别,此时此刻我们竟然又见面了,却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
金边虎皮靴,腰系蟒皮玉带,头带一顶金丝嵌玉尖顶塔形帽,帽顶之上是一颗硕大的正红色东珠,此时正散发着血异的光辉。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凸的眉骨,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神情冷冷清清,一双慑人炯亮的深蓝色的眼眸闪动着地狱之火,暗含的愤怒不言而喻,似要将我彻底焚烧殆尽。
“蓝梦雪,本汗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本汗会兵临龙城脚下,届时再取你性命。釜底抽薪?楼兰陷阱?火烧连营?藤甲?你欠本汗的那十多万士兵的债,今日也该一并还给本汗了!本汗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语调阴森的说道,声音有如千年寒冰般冷彻。
望着他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杀意,我不自觉的瑟缩了下。司慕政见状,不由的紧皱了眉头,将我拽至身后周护着。缓声宽慰道:“梦儿别担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哈哈哈哈!”叶赫御敏是阴笑一阵,眯起眼眸道:“这位可是龙朔的太子!梦儿?叫的好不亲热。本汗没有听错吧。蓝梦雪,本汗想不到你真有本事,司慕赢不在时你便勾搭上了太子,可是耐不住深宫的寂寞?还是担忧他哪天不幸战死沙场,所以连自己的退路都寻好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叶赫御敏,你是怎么进来的龙城?”我怒吼道。
“哦,对了!提到本汗怎么入得这龙城,还不得不感谢你!”他挑眉嘲讽道。
“因为我?”我不禁皱眉疑惑的问道。
“呵呵,蓝梦雪。本汗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太有手段了,不仅在战场之上有着敏锐的头脑。就是在玩弄男人上也颇有一手。原本,本汗以为你只是周旋于司慕赢与司慕勤兄弟之间,想不到你与太子亦有染,看来这司慕家的三个男人皆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他假意赞道。
感谢我?司慕勤?以及突然出现在龙城皇宫的叶赫御敏。这么快的速度袭入龙城,却没有被人发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是从合谷关进来的,并且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天,我双目圆睁,惊道:“莫不是勤王开合谷关放你进来的?”
“正是!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司慕勤竟然会做这等出卖龙朔皇朝之事,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可知,这笔交易很划算,因为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擒住你交给他!!可惜,本汗亦是过河拆桥之人,今日本汗定要取你性命,以祭奠我乌赫万千将士阵前的冤魂。蓝梦雪,你准备受死吧!”他冷笑着,陡然提起手中的佩剑,侧手一翻,顿时寒光阵阵,耀眼无比。
原来真的是司慕勤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想不到仅仅因为我利用了他,惹怒了他,为了得到我,他竟然疯狂至此,不惜与乌赫联手,出卖自己的国家。世人都言勤王狂傲不羁,胆大妄为,想不到竟是连最起码的分寸都没有。
我心中盘算着,小声的附在司慕政的耳边问道:“你派王光杰带了多少人攻打这皇宫?”
“两万!”司慕政凝眉,亦是小声的答道。强敌当前,我们之间的恩怨自是搁置一边,首先当一致对外。
“我让朱雀调了三万左卫的兵力围堵你。”我仍是小声的说道。
“蓝梦雪,你够狠!”司慕政咬牙从齿间迸出这几个字。
“现在就不要再说这些了。”我皱眉,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叶赫御敏,不知你兵临龙城,带了多少人马?你也别得意的太早,鹿死谁手,尚未见分晓!”
“哈哈,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如此大好机会,本汗可会错过,告诉你定城现在不过是一座空城,兵力已是被本汗全部集结。本汗带足了十万兵马,还怕攻不下这龙城?你们休要糊弄本汗,本汗知晓黄南远已是在江州谋反,你们手上剩余的兵力已然大部分全部派出平定内乱。自是分身乏术,难以顾及。不知本汗可有说对?”叶赫御敏猖狂的笑道。
闻言,我不禁紧咬贝齿,叶赫御敏说的一点都没错,右卫营的人司慕赢基本已是带走,左卫营又派出了五万兵力增援江州。仅剩的这些兵力,我却与司慕政在此自相残杀。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国耻家仇,内忧外患,同室操戈,我竟是罪魁祸首,我已然成为了龙朔皇朝千古的罪人……
“蓝梦雪,本汗已经说的够多的了,纳命来!”叶赫御敏挥剑直上,凌空向我劈来。
司慕政是沉着抽剑来挡,他护着我左躲右闪,抵御着叶赫御敏招招致命的袭击。外面的喊杀声是愈来愈响,我想朱雀的人应是赶到,恐怕也只能加入这一场混战之中。但是乌赫毕竟人多势众,且我们的人又没有防范和准备,势必会溃不成军,这皇城今日看起来是难保。
“梦儿,眼下我们只有一条退路,就是放弃这龙城。出城暂避纠集兵力,再做打算。”司慕政一边与叶赫御敏过招,一边搂着我小声的说道。
放弃龙城?就这样放弃龙城,岂不是等于亡国?试问现下江州有黄南远的起兵谋反,战火又蔓延至了龙城,天下之大,还有何处可去……
“不行!你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司慕皇家的人,只要你还在,终有复国的一天。而我,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今日我定要留在这龙城中与之共存亡!”我咬牙说道,并且偷偷的将一直藏于袖中的玉玺塞到了他的手中。
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惹怒了勤王,直接导致了他开关放入外敌;不查真相,冲动的杀了黄悠然,破坏了太子的布局,导致黄南远起兵谋反。如今,在这龙朔皇朝即将亡国之际,我岂能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梦儿,别胡闹了。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快跟我走!”司慕政接过玉玺时,愣了一下,却是焦急万分的说道。又是举剑抵挡了一阵叶赫御敏的猛攻。
我知晓,他要抵御叶赫御敏疯狂的进攻,还要周护着我的安全,眼下已是渐渐的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屋外仍是厮杀声、混战声一片,一阵高过一阵,不知战况如何。屋内的打斗亦是愈演愈烈,刀剑过处,满地狼藉。处处皆是残碎,不堪入目。
突然间,叶赫御敏阴笑一阵,凌厉的剑气直直的斩向了司慕政。万分危急的情形下,我推了他一把,使他躲过了叶赫御敏致命的袭击,然而我自己却也脱离了他的保护。一见有可趁之机,叶赫御敏唇边迅速扯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原来声东击西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我心知,他终于找到了破绽向我下手了。死亡,在那一刻,离我那么近。
幽冷的寒剑高举,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落下……
突然间,两道寒光闪过,快到无法看清。只听得,“铛”一声,叶赫御敏的长剑坠落于地……
再看他已是怒目圆睁,高举的手腕之上贯穿了一把锋利的宝剑,胸口亦是插了一柄宝剑,露出了些许森冷的剑锋,汩汩的鲜血正缓缓溢出。
又是一阵强劲的内力将那两把剑瞬间吸附抽回剑鞘,“扑哧”一声,鲜血自叶赫御敏的胸前喷射而出,溅至我的脸上。叶赫御敏不可置信的捂上了胸口,用尽全力纵身破窗而逃……
怔愣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形势扭转,我呆滞在了原地。
那一双鸳鸯剑,我岂会不识?
是赢他,终于回来了,竟在这种时候…… 独宠祸妃:皇上,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