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唐忎护犊子天仙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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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粉面含笑,一色欢喜漾过长睫,落在唐忎眼中,只觉清新雅致。
裴氏挪眼瞧他们两下,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唐忎似有所觉,淡淡瞟一眼,“水夫人似乎有话要说?”
裴氏微微一讪,摇头低目没有说话。
蕊儿险些没憋住笑,被水灵嗔一眼,她又吐吐舌头。
外头,薛翎儿和许少倾一前一后走进来,她回头与落后两步的人在说着什么,头上戴着的紫藤花环好似随风轻曳,吹动一目平野葳蕤,清新优雅夺人目。许少倾温温笑视,突然薛翎儿踩滑一脚,他探手扶去,拖住她腰,薛翎儿陡然红了粉颊,两人待上了三个石阶,她轻轻挣开身子,微微低头朝席上奔去。
水灵抿唇一笑,淡淡的移开目光。许少倾刚刚下垂至少女滢滢水眸中的温润眼神,真的是恰到好处。
以前的水灵,也是这样被他拿下的吗?
过不多时,长公主夫妇携手出来,至主位落座,薛城吩咐人上菜,也就片刻功夫,即有婢女鱼贯而出,各色菜品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
“翎儿,你这头上戴的什么?”那紫藤花环经过阳光一晒,有些微蔫哒哒的感觉,没有刚折下来时的精神。
“这是花环啊,原来娘亲也不知道吗?”母女俩人挨着坐,薛翎儿没有发现长公主嫌弃的眼色,探手摸了摸绒绒的花骨朵,“刚刚许大哥还说好看极了。”
裴氏微微抬目看向许少倾,许少倾的目光正投在薛翎儿身上,几人均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长公主指捻花环,信手往地上一扔,一壁为薛翎儿整理头发,一壁道:“乡野间的玩物儿,不配你的身份,娘亲才给你打了一尾金雀翅步摇呢?怎么不见你戴。”
薛翎儿自花环上收回痛惜的目光,微微抿着嘴唇只是道:“昨日戴着,今日配这身衣裙,便只挑了几根紫色流苏插在髻上。”
“嗯,挺好的。”长公主爱怜的抚着女儿乌发,眉目间是藏不住的溺爱与骄傲。
她婚后数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刚开始还不甚在意,一直到相公参加别家官员孙子周岁宴回来她不经意从他脸上看到失落,才猛然惊觉并且正视一件事情——古来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至今无所出,相公嘴上虽不说,心里会不会生出旁的想法呢。
休妻?他不会。纳妾?说不定。
她终于急了,找来不少名医替自己调理身体,却都不见效,就在她差点没有忍住要赶赴襄阳皇宫请御医查看时,终于在那个清晨喝鱼汤时闻香干呕。她没有怀过,却见过别的孕妇有过这些呕吐之类的症状,她颤抖着手吩咐请大夫来,喜得婢子跑落鞋子……后来诞下女儿,相公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感动得哗哗泪滚,双手颤巍巍的去抱襁褓中的小翎儿,喜得合不拢嘴,“女儿也好,女儿也好!爹爹的千金降世了!”
是那样的满足和幸福,她相公脸上洋溢着的表情,是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感动。
水灵心中突然就有些酸。
父母的模样她已经渐渐要不记得了,他们的笑容,曾经也这么可亲吧,他们曾经也为自己准备着衣物头饰一切的一切吧……
“姑娘。”蕊儿一看就知道那个花环是出自三姑娘之手,之前在紫薇苑时也编过,只不过紫薇花花藤硬一些,折的时候容易断,姑娘折过两次都不太满意,也就放弃了。所以蕊儿还以为姑娘她是被那句“乡野间的玩物”给气成这样的,说实话,那个长公主说话也真难听!
“我没事。”
水灵回头冲人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唐忎瞟一眼地上那个花环,突然说:“我没记错的话,皇祖母手中还有一幅大姑母少女时候的画像,那画上,大姑母头上戴着一顶桃花枝编的花环。”
“有这么一幅画吗?”长公主早就不记得了,她也没有想到唐忎竟然看到过还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她淡淡的道:“母后喜欢桃花,大抵我是依着她老人家的意思让画师给画的吧。”
“是吗?原来大姑母都不记得了?皇祖母倒是在每年的正月初一这一日都会拿出来看,有时候拜早年的妃嫔来了她还没收起来,索性就叫大家伙一起看,那幅画都被皇祖母长满老茧的手刮出毛边儿了,没想到大姑母却这么健忘。”唐忎毫不隐藏对长公主这种不以为意的表情的反感,“大姑母说是皇祖母喜欢桃花,可是我从小到大听到的却是大姑母爱桃成狂,皇祖母爱屋及乌,便在御花园北面种了大片的桃花。那幅泛黄的旧画上,唯恐花环掉落,大姑母一只手还扶着花环呢。我想,到底都是少女喜爱的东西,如今姑母年近四十,自然觉得这些东西不伦不类,不入眼呵。”
“唐忎,你这是和本公主说话该有的态度吗?”长公主秀眉长衔一抹冰霜,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唐忎丝毫不曾畏惧,微微挑眉淡声道:“我只是在讲述一桩桩往事。”他刻意将‘桩桩’两个字咬的极重。
长公主还要说,薛城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继而举杯朝众人,“来来,几位远道而来,薛某敬诸位一杯,略表迎迓之意。”
唐忎立即端杯,含笑以对,“大姑父比前岁入宫拜年时似有清减,应是凉州内务繁重因而费心不少,忎一路往来,见百姓安居乐业,的确都是大姑父功劳,回去后,一定如实上报父皇,大姑父辛苦了,这一杯,应该忎,先干为敬。”
他对薛城夫妻两种态度,水灵不禁多看去一眼,就见他举杯一饮而尽,倒杯一亮杯底,一滴不剩。薛城看他豪爽,颔首赞赏两句,又微微摇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不过是我分内事,三殿下原不必如此。”说罢迎酒送唇,也是一口饮尽。
婢女又为二人满上,薛城再迎杯去敬,“许二公子青年才俊,将来定是前途无量。来,你我饮一杯。”
许少倾略略欠身,自然是先一番谦词,又道:“少倾酒量浅,只好点到为止,国公大人亦请随意。”
“诶,还这么见外,你大哥来信函称我为大哥,你便也随你大哥,叫我声姐夫便是了。”
许少倾推辞一二,二人举杯再对,各自喝了一口酒。
“表弟妹,表侄女,酒菜一般,便也请多吃碗饭,这许多年亲戚们都不大走动,也是因为远,再有我们不懂事也没有正经孝敬姑姑那边儿,实在也是罪过。这好容易请来了,可不能因为招呼不周而怠慢了你们。”
他一直温和有礼,诸人亦笑言附和。
“表兄哪里话,我们一向粗鲁惯了,断不会与你们客气。”裴氏说:“母亲也总惦记凉州,只可惜岁数到了不允许到处颠簸劳累,也是我们年轻不知事,不知道替着回来看看。”
“是啊表舅,我们一向随便的很,不用费心管我们。旁的也没有什么要紧,往后几家多走动也是可以的。”水灵夹了一筷子青菜,低头吃起来,并不打算再说话。
“是啊大姐夫,兄长和嫂嫂也惦念你们,要得空,一定要去府上住几天。”许少倾最会随波逐流,安宁公主和长宁公主并非一母所生,并且长宁公主嫁来凉州时安宁公主都还没有出生,据水灵从薛翎儿那里得知,薛城夫妇应该是十年之前回过皇宫,而那时候的安宁公主至多也就七八岁,七八岁的女孩子对大自己二十多岁的非同胞所生姐姐能有多少印象?
水灵埋头吃饭,淡淡的笑。
“想来我这位幼妹,也是打小在母后那里看过我的画像?所以一直惦记着我?偏偏我请都请不来,却也是一种惦念?”长公主挑眉徐徐问。
许少倾微微一怔,还没想好怎么说,薛翎儿甜甜的喊,“娘亲,我要鲈鱼。”
长公主嗔笑,伸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给她,“少吃点,小心又起红点。”
“娘,当着客人的面,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薛翎儿轻轻推着长公主手腕,不依的说。
“好好好,娘啊,什么都不说了。”凤眸轻轻扫一圈,有意无意划过许少倾,然后落在水灵的身上,“要说起来,我还见过你一面,你还记得不记得?”
这就有点尴尬了,水灵这会儿闷头吃饭呢,长公主又没有点名,她一时还真的没有想到那话是跟自己说。身后站着的蕊儿发觉自家姑娘只顾着夹菜吃,突然脸上一红,主要是那长公主一直看着这边,她也不好明着去提醒,只得抬起脚尖轻轻踢她椅子腿儿,水灵也算警醒,立时便知道席上定有人在看着她。
“说实话,不太记得了。”一个温和不失礼数的笑意,水灵缓缓说道。薛翎儿不是说他们好多年都没有去襄阳么,那么她见过自己,估计也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那会子阖宫热热闹闹的,你却躲在角落里哭,可怜见的,寒冬腊月里,飞雪铺了你一身,我问你是哪家的女孩儿,你却说‘反正不是你们家的,’还不等我说什么,你撒起双小短腿就跑开,转眼就不见了。”不知道长公主想起了什么,唇边始终保持着一抹温温的笑意。
“水灵”小时候说话竟然这么冲么?有意思,像她。水灵吃饱喝足放下筷子,缓缓的道:“大概那时候心情不好吧。”
“是啊,后来我出来碰到夫人,夫人与我说起穿着一件大红色狐皮袄子的小姑娘一个人躲在这里伤心,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娃,我这才想起来,片刻前,你爹爹还在找你呢,那时候你爹爹还没有入六部。”薛城笑着接了后话。
长公主与薛城笑视一眼,“然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是小女孩儿母亲的忌日,也是你姑姑家的长孙女,后来她也是被你找到,可是她非不让你送她去她爹爹那里,你没法,只得送她去水家她祖母那儿。”
水灵母亲的忌日?大雪纷飞的时节。
薛城也吃好了,放下筷子,“我去到姑姑家中,把小女娃交到她的手上,姑姑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长公主握住他的手掌,他才慢慢抬起垂着的目光。
其实不是薛老夫人不想说话,也不怪她不留娘家侄儿歇夜,实在是那时候水老爷病重,已然缠绵床榻多日,而她娘家人来襄参加皇太后寿诞,既没有提前来拜见,也没有心问一问府中诸人……薛老夫人自己也不好多说。及至熬过这个冬天,薛老爷还是没有再撑下去,于三月春桃初开之际的深夜子时,一命呜呼。
如果说之前还对凉州薛家有着亲情上的念想,这件事情过后,就真的彻底断了任何心思。他们大概在之后也听说水老爷去世的事情,直至薛国栋去世,他们也没有寄信水家告诉薛老夫人,后来两家是真正的不再往来了。
薛城与长公主之间浓厚的感情,尽收众人眼底,好久没有吃狗粮,陡然在饭桌上一见,食之如饴。水灵笑笑未说话,倒是裴氏开口了。
“我记得那年,公公病重,次年才开春,公公就过世了。”他们要提起往事,她也乐意说。明明她的女儿先出世,那边丝毫不表示,轮到他们家薛翎儿出生,皇宫各处下帖子,唯独缺了他们家。那时候先皇还在世,与她公公商量必须立即动身一事……全家才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帖子,也要去人,递礼。
同样是生下女儿,凭什么他们家要把他们薛家的捧成宝?
“嗯。”薛城微微点头,“我是后来才知道。”
“嗯,后来表伯过世,我们也是好久之后才听说。”裴氏带笑又回。其实这些陈年往事,他们不提,她也就不提了。
唐忎不耐烦听这些,喊侍婢上些浓茶,薛城吩咐撤去饭菜,这才与众人说:“便是明日,会有几个远客来访,翎儿的及笄之礼是后日,也不太麻烦,届时会有婆婆与表侄女讲一下你要做的事。”
“好。”看大家先后起身,她也一道往外走。唐忎等在一侧,显然真是打算带她出去玩。
“你调查清楚了好的去处?”
“自然不是虚言。”他大概一直随性得很,也不与人打招呼,直接带着她逛街去了。
“你说的,就是这里啊?”水灵指着高耸入云的石窟,蹙眉遥遥看去,这要是能爬上去,可真就是神人了。像孙悟空一样念一个诀,瞬间转移吧!
“这是凉州八大景色之一的天梯山石窟,你若喜欢热闹,等下次夜里,再带你去看石碑滚灯。”唐忎仰头看去,又与她介绍,“你看,天梯山山峰巍峨壮观,其山陡峭险峻,挺拔耸立,高似穿云而过。我也只是听说,没有去过,据说拾阶而上,四季皆在脚下,山巅更是常年积雪,看去如天梯玉阶,也因此,有别名‘天仙云路’。”
他说的神乎奇乎的……可是丝毫打动不了一个懒得不能再懒的人——当年爬梧桐山回来之后,腰酸背痛到好全,前后经历了一个月有余!从此以后谁要再邀她爬山之类的,她二话不说直接当做仇人!
“要去你自己去!”
“不想去?”那也不用以看仇人似的目光看他吧,骑马带她至此,怎么也要上去看看,唐忎微微沉吟道:“你是怕走不动,我会笑话你吧?”
激将法,对她从来就不管用。
“你尽情笑话吧,我身上又不会少块肉。”说罢转身就走,臂上一紧,回头瞪人,“你要花钱找罪受我不拦着你,你也不必拉着我,就凭你唐三公子这张妖孽脸,随便往哪儿一站,多的是年龄女子趋之若鹜——追着赶着随你一起登顶看飞雪。”
微微勾起一抹温笑,唐忎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一向嘴头不让人的小女子,“说的好像是我的荣幸似的,不过别人赶不赶着来我是不知道,你想走,那是不可能的。”手下使力,她就离他更近,寸步难移。
“你耍赖啊!”水灵气的跳脚,“我真不想去……”
“四季在脚下,你真不去见识一下?机会难得,大不了你走不动我来背你。”
他背?男人果然随口就说好听的!
“要背就现在背,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诚意。”撇撇嘴颇不以为然的说,这会子半下午,上上下下不少人,他一个皇子,真的搁得下脸面来背人?她信才有鬼呢。
“来。”他不假思索,指着后背让她上,“中午吃的饱,有的是力气,别怕摔了你。”
看他挺拔如松的后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心跳加速。她只是玩笑,他何必如此严肃。
“我,你要是中途背不动了把我往地上一放,我还是得自己爬啊。那么高,我上不去的。”才不要去呢,这样的古胜名迹放在一两千年后想要登顶还不容易?有的是办法上去,压根不需要人走路。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