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庄生梦蝶岳彬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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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顺势搂住我的腰,“你以为我真的不懂啊,我就想看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睨着他,他似抱怨,“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我晕!
“你不知道我那个来了吗?”虽然已经是亲密的夫妻,说起这个还是有点尴尬。
“不是说的这个。”他扳过我的肩膀,让我正面对着他,“心里头装着事?”
“没有啊。”
“那你不开心。”
“没有!”我勉强一笑。“只不过总感觉,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总预感着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连我自己都没法想清楚、理清楚的情绪,我又怎么找你倾诉呢?”
“所以我这就带你出来散散心了啊,不要再不开心了,好吗?不是说好了,要放宽心,随着我一起,远走天涯,领略天下美景的吗?不光是要看尽天下美景,我们还要吃尽天下的美味。”
我何尝不是这般的想的呢!我搂住他的腰,“上了,看看到底哪里才是山顶,看看我又能走多久而不要你背我!”
“好啊,我扶着你。”
十指紧扣,非常有安全感。
“便是不知宣城,是是如今的哪座古城。”我们在花海中歇脚,唐忎有感而发,“唐代诗仙《宣城见杜鹃花》中有句,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在这漫山遍野的花海里念来,倒是突然增了一丝伤感。”
突然就听他说起李白,这让我想起我读初中时,最喜欢的古代的诗人就是李白了。那个时候读他的诗,总觉得是非常的大气磅礴。感觉每念他的一首诗,我整个人都觉得,好像有一股豪迈之情在胸间游荡,就好像这首诗是我做的一样,但是到了高中大学,我就会觉得,其实,李白的诗有点言过其实。
很是夸张。
其实还不如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呢。
我微微一笑,“应该是入情入境了吧?所以难免会有一丝伤怀,像此时此刻,我们读他们的诗,再一联想到,他们早就已经作古了,没来由的就会升起一股,从心底发出的感佩之情,也有一丝追忆之意。”我对诗文没什么研究,但是当初读高中,同桌女生非常喜欢小李的诗,她说,李商隐以阴郁出名,最后也死于阴郁,他的诗,更能让人觉得是那样的贴近生活。“《锦瑟》里写的,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又何尝不是凄美的诗句?”
“那你对庄生梦蝶一时,有个见解?”
我摇头,“你说,我听。”
“其实我觉得可以和另外一个典故,合成了一个,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了。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唐忎的声音像清泉缓缓流动在我的耳旁,“或许庄生有喜欢的人,只不过对方无心,这才有了做梦一说?”
“怎么说?”
“世人都说,不知道是庄生,梦见了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了一个梦,自己变成了庄生,其实我觉得吧,应该是,庄生日有所思,所以,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但是蝴蝶的心还是庄生,所以他们终于合二为一了。”
我被他这番说辞打动了,“都没想到,你会有这样成人之美的心思。”
“嗯?这只是我的见解而已,怎么又和成人之美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你心怀慈悲,心有成全之意,才会有这样的见解呀,其实不管我们是来简单的评说一个典故,又或者是来看世间的百态,大到人世,人情,小到一花,一木,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很直接的表达了我们的内心,是如何的看待这个世界,以及诠释我们的品德。”
唐忎低头在我唇上印下一吻,气息缠绕,两个人情意涌动,我推开他些,额头抵着他的,“我对水岩说过,我们人这一辈子,若是放下了架子,定会高朋满座;放下了面子,便会挥洒自如;放下了压力,我们都会轻松愉悦;放下了消极,会觉得海阔天空;放下了自卑,谁都能自信满满;放下了狭隘,有种虚怀若谷的感觉;放下了怀疑,定然会真情长久;放下了抱怨,人人都能够心生欢喜;放下了怒火,必然会笑口常开;放下了懒惰,也许会改变命运;放下了贪欲,我们都能知足常乐;放下了过去,你,我,他,都能够拥有未来。舍得,是有舍才会有得。赢的路上,胜在改变。唐忎,我曾为你改变,你也曾为我改变,在我们的人生路上,也许风霜并行,也许前路难进,但是我们有了彼此,什么都不会有多困难!每一个日出日落,每一季的花开花败,我们,执手相看人间的天地万物变换。”
“嗯。”唐忎拉着我,继续往山上而去。
我绝对没有想到,我会在山顶看到岳彬。
说来也是巧,本来唐忎要拉着我往左边路上,只不过我见这边花枝虽然稀疏,在厚重的杜鹃花味之外恍若闻到了兰花的香味,我便说要走右边。
若不是我的意见,此番怕就和岳彬错过了。
他原是蹲在地上,甫一站起身来,花枝乱颤处,落叶纷纷时,他长身玉立,缓缓回过头来。
我惊诧得不知所以。
“岳彬?”
“呃,妹妹?”
我和他都愣住。
唐忎也像是再没有想到,一直到我跑到岳彬的身边去了,他才不情不愿的走了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我们来的已经算早的啦,你怎么已经在这里了呀?”
“我问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我也在问你呀,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呢?总不能是你和唐忎两个也在互通消息吧?”
唐忎实在受不了我们两个的对话,把我往后拉了拉,对岳彬说:“看这会儿太阳也升高了,我们找个,僻静和阴凉的地方说话吧?”
“好。”
“我问你呢,你们是不是也在互通消息?”我朝唐忎撒娇,他显得很是受用,挑了一把他那修长好看的眉毛。
“问了第一遍,没有回答你,你就该知道是你问错了。”
我撇撇嘴,“这么严肃做什么!装什么大男子主意!”
唐忎没绷住就笑了,“拿你没办法。”
岳彬也笑,“看到你们,真是羡慕死旁人了。”
我唉了一声,“你也本来有一桩美好的姻缘,却是你自己不要的,这会儿来说这些酸话给谁听呢?”
岳彬无奈的叹笑,“就知道说不了三句话你就会问这个。”
“那你还不快如实交代?”
“那个草地上坐着慢慢说如何?”
我率先跑了过去。
地上还有些水渍,我取了树枝铺在地上垫着坐,等着缓缓走过来的两个人。
我第一次发现,这两个人长得非常帅。
不一样的两种帅。
都很阳光。
唐忎是带着一点散漫和无稽的。
岳彬是带着一种慵懒和随性的。
我拍左拍右,让他们两个来我的两边坐。
岳彬像是看不见我的示意似的,偏要离得我远一些。
“诶你,”
我一语未了,唐忎已经拉我往他那边靠去,“你就别再剥削他了,让他慢慢道来岂不好?”
我翻了个白眼,也就不做声了。
“想从哪里听起?”
岳彬的问话,我觉得好像听没有道理的,“难道不是从你获知了有那么一道给你赐婚的旨意开始?”
岳彬蹙眉,“连我的内心想法,你也要知道?”
“不然呢?”
岳彬好笑道:“我以为,我知晓懿旨时候的心情会和你的一样。”
我低低的说:“其实,我,当时恨不得生出一堆翅膀离开所有的人。”
我感觉唐忎的神色猛地一变,岳彬赶忙说:“我是说,你知道我被赐婚了的时候,你的心情。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立即抬头去折斜过来的花枝,“那我不打扰你,你继续。”
“嗯。”岳彬望着烂漫的春花,表情闲适从容,倒也看不出什么悲情不愉,“算来我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若父皇和母亲都在,怕是早就都逼着我娶妻了吧?又或者,母亲和父皇,没有经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而最后结局也,有所不同的话……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再这样,我可不讲了。”
我这才惊觉我又想起了生母窦娇,被转过头来的他看到了,我当即吐了吐舌头,不再多想。
岳彬笑了下,“其实刚刚那些话都是废话,人生怎么可能有回头路?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就不会有回头的机会,任何机会都没有。”
相遇是缘,相逢是分,也许,一切都是天定。
“我最先认识的便是欧阳雪碧,在我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被她整天死缠乱打着,弄得我非常的烦。她越大长得越好看,但是我却连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
他的神情无甚悲喜。
“后面遇到的几个,也有想靠近我的,只不过因为我对她们视而不见,她们便知难而退。”他抬头看着我,“再遇到的一些女子,便都是你认识的。在水府,正月初三,那样热闹。妙龄少女那样多,个个都那么出色,可是,我一丁点的感觉也没有。”
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其实啊,”他像是失笑了一会儿,“我一直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病症?否则,为什么感觉自己是这般的寡情薄欲?我过来辰国,是为的找你,在路上遇到了出府游玩的永乐郡主,因为她盛情难却,所以我就同她去了,但是,我若知道会引得她对我……打死我,我也是不会去薛府的。”
气氛到这里有一点凝重了。
上山看花的人越来越多,我却像是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你是不是知道,薛翎儿也留书出走的事情了?”我弱弱的问。
岳彬点头。
“其实这不能怪你,我现在觉得,薛翎儿虽然出生好成长条件好,但是她这丫头,似乎是注定的情路坎坷,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旦一头扎进去了,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不要替我开脱,我是无法推卸责任的,在这件事情上。”
我只好问:“那你后悔吗?”
他想了想,才摇头,“我就算留下来了也只会耽误她,与其这样,不如趁早离开她,也许她还能在茫茫人海当中追寻到自己所爱之人呢?”
“那你呢?”我知道我问的急了,遂放缓了语气,“你为什么会这样?你……”
“水儿,别打岔。”唐忎对我说。
我点点头。
就听见岳彬继续说:“太皇太后的懿旨下下来之后,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顺应天命的,毕竟,不管是怎样惊为天人的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都一样的心无波澜,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抗旨让人家郡主没了脸面呢?可是,面对俊俏如她,我也一样是毫无心动的感觉。”岳彬沉默了一会儿,“妹妹,我不离开,难道和她将就一辈子?耽误她半生?我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我总觉得是有哪里不对劲,“你别这样说,你只是不喜欢翎儿而已,这没什么的。”
“不,我不喜欢翎儿,也不喜欢其他女子,我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岳彬恍然还是在笑,“也许,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
“你不要这么说。”唐忎也张口了。
岳彬摇头,“是你们不知道,其实以前我就发现了,我好像对任何女子都没有任何的情爱之感,哪怕只是对异性的好奇,我也没有。这不应该,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以前我并不当一回事。这次,因为有太皇太后的这道懿旨,我才正面的,直接的,来面临这个问题。但是我发现,还是不行。我想,是因为以前被母妃虐打,心里就种下了阴影了。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一直觉得如果男女之间没有感情,那么两个人在一起,将会是很惨烈的下场,甚至说是日常。所以,我打小就在心里认定了,世上没有爱情一说,一切都只是虚言罢了。从小,我的心里就有这样的想法,经年日久的,竟然已经深入了骨髓,使得我,竟然再没有办法对女子动心。”
“不是这样的啊,你胡说!”我起身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我们一母所出,我能对唐忎有情,那么你也不是冷血动物!相信我,只要你慢慢的敞开你的心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傻姑娘,我们虽然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妹,但是我们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一起。你所遇所得,我所遇所得,我们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我的冷血,的确不是天生,却已然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怎么好起来?我总不能随便的找个女子,和她就这么过一生吧?我不愿意,更不想这么亏待别人。”
“这是什么话,”我顺着他的话下,“其实也许说不定,你一旦成亲了,就对嫂子动了心思呢?”
“你也说,也许说不定。万一,还是动不了心呢。”岳彬第一次抓住我的手,看着大手下面包裹住的小手,“看,一点感觉也没有,明明知道你是妹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激动之情……我又怎么能就这样去耽误别人呢?我知道,有些话,你个女孩子家的不好说,妹妹,我都过了二十五岁了,我会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顺势把我的手递到唐忎的手中,“看到你们恩爱两不疑,这般为对方舍得付出,懂得扶持,我心里很是安慰。”
“岳彬……”
“嗯?叫哥。”岳彬看似为的纠正我对他的称呼,实则是打断我的劝诫。
实就算他不打断我,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够说什么。毕竟这种情况,我也是生平头一次碰到。
“好啦,现在都对你们,说的这么清楚了,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我这心里终于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了,原来可以有人倾诉心里话,真的比憋在心里要舒服得多。”岳彬起身拥抱大自然清新的空气,“离开水府之后,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但是这样冒冒然去见你,反而会落了行迹。这要是是被谁知道了,还以为是你帮助我,潜逃呢。我也幸亏没有去找你,因为后来我听说,原来,太皇太后也给你留下了一道懿旨。两道懿旨,这要是不懂事的人一开动脑筋,还得以为是你以皇后之位,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
我撇撇嘴,“那你就这样不辞而别?如今想来,你是在我们离开皇宫之前早就离开了薛府,只不过没人跟我说而已。”
“我也不知道。”看我看向他,唐忎立即说。
岳彬摘了一朵花在手把玩,“这对于薛府来说也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长宁公主密而不宣,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所以,你离开了薛府之后,总不会是漫无目的的,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吧?”
“我是想的,既然离开了薛府,那就要离开辰国,所以我就还是回到了我们周国。我又想着,如果长宁公主不依不饶的话,肯定会查到我的身份,所以这个皇宫我也就不回去了。反正,大多时候我跟岳樊的政治意见都是相左的,如今少了我这个刺头,他不管是推行什么政令,想必都要方便多了。”
好吧。
他这么想,也没有错。
“我一路往南,从大雪纷飞的时候,一路赏景到春暖花开的绚烂,我便就在云雾天定居了下来,算来我也已经住了近一个月了。”
唐忎寻思半晌,抬头笑道:“所以今天我们的重逢,并不是偶遇,而是你刻意的安排。”
我看向岳彬,真的是这样?
岳彬点头,看到我直白的眼神,又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几个意思?我竟然想不通。”
“应该是,我们那天到达此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我们呢,毕竟我们,加上懿儿,一共十个人,动静还是算不小的,再有这地方虽然大,但是住户,却只有二三十家,总共人数也才八十多个人,所以事情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也就并不奇怪。”
岳彬点头,对唐忎和我说:“我在找你们不找,这个中间一直在纠结。若是找你们呢,我又要怎样,把事情从头说到尾呢?若是不找,那为什么茫茫人海,我们却能在这个地方相逢呢?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应该就这么避开你们,重新去流浪,还是怎么样。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我终于决定,把这件事情让天来做主,我就来这山顶,要是你们也来了,我们还碰见了的话,那也不是件坏事情。”
唐忎轻轻一笑,“但也许你心里面还是不想见我们吧,毕竟昨天才下过雨,今天,会不顾路面滑湿的,而来看这满地残花的人一定少之又少。其实你还是想远走天涯,说的让天来做主的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你对你自己有的一个交代而已。”
岳彬表情淡淡的看着唐忎,俄而也是一笑,“你的眼睛能不能不要这样毒,你看事情,一向都是这么准的吗?”
唐忎回以一笑。
我就哦了一声,“你们绕了这一大半天,其实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见到我们咯?”
“不。”岳彬认真的说:“我说了,一切全凭天意。再怎么看起来不会碰到,这会儿也面对面站着了,这说明,天意如此,这往后,说不定我就要跟着你们了。毕竟,我还没有见过我嫡亲的外甥女呢。”
不知为何,一瞬间我就差点泪目。
是呢,这是我的亲哥哥哈。
我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出口。
这说到底,也算不得是他辜负薛翎儿和唐嫣了。
也许冥冥之中,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我们人力无法掌控的。薛翎儿和唐嫣也许在下一个转弯,会碰到她们自己命定之人,而岳彬,不管如何,我们总是在一块,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下山的路,走的更稳。前头是亲哥哥在开路,后面是丈夫在虚扶。
我是这样的幸福。
“懿儿,”我才进院子就喊,无闷正抱着孩子在看花呢,小女孩的手里拿着糕点,我一看,又想发脾气了。
“呀,快快,懿儿,把糕点给我!”
“嗯,哼……”
“无闷,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懿儿还小,这糕点容易噎喉,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是她,是我在吃,她非要吃,我咋能不给呢,看着多可怜啊。”
瞪一眼他,我抱过来孩子,严肃的看着她,“不能吃,听不听娘亲的话?”
小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低头又咬了一口糕点,咧嘴一笑,笑得无比的得意。
眼风扫到无闷趁机溜了,却被唐忎抓住胳膊,“迁就并非溺爱。”
“知道了公子。”
我偏伸手要抢糕点,下一刻孩子被人抱走了。岳彬好笑的摇头,“这才多大,你就想跟她讲道理了不成?”
“可是这些东西还是得少吃啊。”
“少吃也不是不能吃,别对孩子太严厉了。”
我的气焰瞬时变没了,在看到懿儿那充满好奇的看着岳彬的目光之时。
我的内心柔软成了一滩水。
“懿儿,这就是舅舅啦,你彬舅舅。”
“没大没小,舅舅就舅舅,还彬舅舅,能连名字一起叫的吗?”
“我,”我看一眼他们像是自来熟的舅甥俩,没好气的说:“我去给你泡茶了。”
懿儿以后绝对会是个好色的丫头。
不然,她明明有一点认生的,为什么没一会儿就和岳彬玩的那样开心?
我连茶也不想端过去了。
“这孩子,我还想着,她要是哭一哭什么的,我就让她亲舅舅拿金子给她玩呢,败家子儿!生生的让我亏了!”
“噗。”
“你还笑。”我瞪着进门的唐忎,他现在整天就“唯恐天下不乱”,是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心情如何了。“还有无闷和无天,无闷算是说,他的性子从来就是这样,怎么一向精明能干的无天也这个样子?对小孩子太过溺爱,反而是一种伤害啊。糕点是粉做的,万一噎着了怎么办?今天是我们看到了,我们要是没看到呢,要是噎着了怎么办?”
“我不是已经说过他了?”
“说一下就行了?他一转身背对着我们不还是这么我行我素?”
唐忎自己斟了一杯新茶喝,与我说:“与其从无闷这里着手,你还不如给蕊儿说呢。”
“说什么?怎么说?”
“你就说,你们家无闷再这么溺爱我们的懿儿,将来我可都是要还给你们的孩子的。我们的孩子大,你们的孩子小,我少不得要叫我们的孩子,揍你们孩子,你看我这是不是唬你的。你这么一说,保管从明日起,无闷就老老实实的不敢再给女儿卷喂东西了。”
我一想,还真是的。
当即就去和蕊儿说了,果然从她这里着手见效快,可惜,无闷从此不再抱懿儿。有一次无闷离我最近,我要去上厕所,就顺手把孩子递给他,哪晓得他却不抱,后来我问原因,他说:“我是再不敢碰你们的孩子了,万一磕着碰着了,你们一直记在心上,这以后可怎么整。”
我瞪大眼。
唐忎竟然还问我:“你不是把我那天跟你说的话,真的跟他们夫妻说了吧?”
“不能吗?”我眨着眼睛,“你不就是这样叫我跟他们说的吗?怎么了这是?”
唐忎扶了一回额,无奈的道:“我不过就是那样逗你呢,你还真当真了。”
“那,这件事情很严重么?”
“唔,也不是很严重,大不了以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你也不给他们抱不就行了!”
呃,这……好像是个好办法。
唐忎就是尽出馊主意的。
当然,这些都将是后话了。
因为岳彬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所以显得更加热闹。这日夜里吃饭,唐忎开了两坛酒,连我也举起了杯来。
“既然是家舅,又是第一次来‘作客’,少不得大家都要敬一杯,也好顺便试探一下酒量的轻浅,这以后才能在一起好好的吃饭呢。”
“是在一起好好的喝酒吧?”蕊儿接过话头子,“无武,都知道你的酒量最好,你这次又打算用什么果子酿酒,又打算酿上多少坛?”
“不告诉你,这酿酒的法子,也不能跟你们说了去,否则,又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无武第一个站起来,举杯敬岳彬。
岳彬也站了起身,“其实真的酒量不如何,但是为了家妹的面子着想,我决定,逢人敬酒就喝,如何?”
这人,我的面子?我的面子怕要被你丢光了吧?分明没有酒量,又说全不推辞,这又是要闹哪样?
“这个,”我才要说话,被唐忎拉住手腕。就听他起身对岳彬说:“既然酒量浅薄,还是不必为难。”
岳彬挑了一下眉,“那是自然。”
当所有人敬完落座,所有人傻眼,岳彬闲适含笑落座,我才理清楚发生了什么。
“所以,这就是,逢人敬酒就喝的——真实写照?”我憋住笑,看唐忎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拿着一杯酒,一共才抿了小半口,这就应付了我们七个人的敬酒。”无法性子直,眨巴着眼睛总结道:“就是耍无赖啊?”
“哈哈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揉着肚子大笑。蕊儿也被我引得绷不住,趴在桌子上面笑。
“果然啊果然。”
“果然什么?”岳彬含笑问无天。
无云砸吧着嘴儿说:“无天还是不太敢说,但是我私以为,这是陈述事实而已,并不与褒贬相关。”
“那你倒是说呀?”蕊儿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含糊不清的说。
“无天是想说,果然不愧为亲兄妹,这脑筋转的一样快,行为一样的无赖,没事就爱耍些小聪明。”
我刚送进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就喷了出来。
好容易没出洋相把汤吞进去,就听到岳彬无比畅快的笑声,“真的吗?这好啊,看来我们真的是亲兄妹。”
这个人!这是什么话!
“无天无云,到底我怎么无赖和耍小聪明了?”
“昨儿也不知是谁,孩子也不带,饭也不做,说的好听去摘果子,回来篮子空空,说是上天下雨阻路。”无闷盯着他碗中的饭,碎碎而念,“再有打赌,说好输的人绕院子跑十圈,我们都跑了,也不知是谁在地上写上‘院子’两个字,然后就这样跨了十步,算是完成。懒,狡辩,小聪明,可没有冤枉你。”
“我,我的个天啦,这只能说明你们自己没有想到,关的我的什么事了?”
“好了妹妹,坐下吃饭吧。”
我看一圈饭桌上的人,好吧,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我平日得罪的人还不在少数。
风度,气度,我还是不要计较了。
一顿饭在彼此的揭短笑骂声中愉快的度过。
夜幕高升,月光如水,我站在院子里等岳彬。
他果然来了。
“你是有事情问我?”
他也是真的直接。
我挽住他的胳膊,亲昵非常,“既然你开门见山,我也不再绕山绕水的了?”
他抿嘴笑点头。
“就是,”我瞧了眼房间的位置,我趁唐忎睡着了才过来的,他应该不会突然起来吧。我微微压低声音说:“襄阳城里的消息,你也是能知道一些的吧?”
“何以见得?”
“你可别想骗我,像你们出身皇族的,自有一套自己得知信息的流程系统。否则,你离开薛府之后,又是如何得知薛翎儿和许谨言先后离京城的事情?再有我们离京的事,你也没有问过,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是说你早就猜到了,除非,你早就得到了消息。”
他失笑,“他们都说你心思细,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所以你这就是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吗?我也没有瞒着你啊,只不过是等着你来问而已。”
“那我先问你一件事情,”月光下我盯着他幽幽的双眼,“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既然我都知道了,我不可能放任你自己,觉得说你终其一生就这样子了,不可能的。哥哥,咱俩有病就要治,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是解决不掉的,还有,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再也不要跟我不辞而别,无论什么时候,你要离开,一定要当面和我分手,好吗?”
岳彬也看着我,抚了抚我的头发,示意一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微风吹拂而来时,才能感觉到丝丝的凉爽之意。
“你说好问一件事情的,刚刚说的,几件了?”岳彬拿话取笑我前言不搭后语,一壁又说:“后面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你。从此,我再也不说什么不辞而别,或者留书出走,一定当面和你辞行。其实,你不要这样惶恐不安,觉得多管了一下我的闲事,我就会对你,心生不满,或者觉得拘束什么的,难道我就是这样是非不分,所以就会,一声不吭的离开你吗?”
能够一眼看穿我心思的,除了唐忎,以前有个水昭,现在有个岳彬。
而这些人都对我这般好,我何其有幸。
“也没有了。”我只能这般笑说。
岳彬恍然是叹息了一声,从前温润如玉的人,在这一刻夜的朦胧映衬下,身上仿佛多出一抹久历的沧桑之感。
“我不会觉得难为情,和没有面子,我很愿意接受你的建议,不管是由无闷,或者其他的医者为我调理,都行。我怎么会拒绝你呢?这是我的妹妹,为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哥哥。”我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配合!
“你还想知道襄阳城的事情?”岳彬拍了拍我的手,“傻妹妹,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哥哥做什么这么严肃?弄得我都紧张了。”
“你心里若非没有疑问,又为何要避开我那精明的妹夫,独自一人来见我?”
我点头的投降,“你什么都知道,你厉害。”
“想知道什么?”
“这个问题奇了,难道襄阳城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不成?”
“那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有些困惑,“其实我总感觉水岩——就是曾经很喜欢你的那个水府五姑娘,在我临走的时候,我总感觉她像是有满腹言语想要同我倾诉,却又拘于什么原因,一直闭口不谈。而且,唐忎每次收到飞鸽传书,我都没有亲眼见到信中内容,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会儿说起水岩,想当初她心中那般欣赏人中龙凤的岳彬,她要是知道岳彬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不喜欢所有的异性,不知道她会觉得痛快还是觉得安慰,抑或早已经无关痛痒?
我心里这般想着,岳彬的声音已经传了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唐忎没有瞒你的理由。”
“若是觉得,瞒着便是为的我好呢?自以为是的一种,善意的欺瞒。”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