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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唐玉妍也跑了来，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为自己勇敢和机智的行为点了下赞这才回答水昭，“不用太感谢我们，大家赶紧逃命要紧。”

　　水昭十分苦恼的看着我。

　　“公子，计划已经失败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有什么计划？”

　　“你以为我们几个真的这么不堪一击？”水昭淡淡的问。

　　我瞬间感觉不好了。

　　看这样子，他们不会是有什么计划的吧......

　　“这，已经这样了，现在还是赶紧跑路吧！”

　　说时迟那时快，水昭已经揽过唐玉妍的腰，丢给我们一个眼神，我们就准备施展轻功离开。哪晓得下一刻一张大大的网子从天而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南面传来什么东西穿破空气的声音。我下意识转头一看，数根利箭朝我们射来。

　　“小心！”水昭一声提醒，举剑挑开大网，身边四位男子分散开来用长剑挡箭，一切都在一瞬间，我看到有根利箭躲过他们的阻拦从长剑的缝隙里朝我心口射来，我的身子猛地向后倒去，我听到水昭的闷哼声。

　　是他为我挡了一箭，他的右臂中箭了！

　　“水二哥！”

　　“公子，我们垫后，你们快先撤。”

　　第二轮箭雨射来的时候，水昭正要一臂挟持我一壁挟持着唐玉妍施展轻功而去，闷哼声不断的传来，我知道，是他们都挂彩了。

　　“水二哥小心！”

　　一股大力再次把我推倒。

　　这次我看到水昭万分震惊的表情。

　　离我这样近。

　　是唐玉妍。

　　我从来不知道，唐玉妍小小的身躯可以迸发出来这样大的能量。

　　她是有多爱水昭，才能在生死之际不顾自己安危将水昭推开用自己的胸口对准泛着冷冷光泽的利箭？

　　她在我们面前倒下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对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也并没有再发起攻击，也没有追过来。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鲜血像一根断了珠子的线蜿蜒而下的从唐玉妍胸口汩汩流出来，她原本白里透红的脸上不断的冒着汗珠子，我不敢去动她，哆嗦着嘴唇问：“安和疼不疼？”

　　竟然是句废话。

　　“我不疼。”血丝从唐玉妍张开的嘴唇里流出来，水昭面露痛色将她扶在臂弯里，我看到因为身子移动而发出痛吟声眉峰皱到一块的人儿，心里急的发慌。

　　“能不能把箭拔出来？”

　　水昭凝目看着她伤口，冲我摇头，“位置不太好，怕她一口气上不来那就糟了。”

　　“那怎么办......”

　　“我没事，你别急啊。”

　　唐玉妍还有心安慰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本来是想看看水昭鬼鬼祟祟是要做什么，要是嫖娼什么之类的坏事被我撞见，我一个人难免尴尬还被他斥责。有唐玉妍在一起就不用怕了，他总要给几分面子唐玉妍。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却是出来办事。现在看来，他们是故意着了别人的道，大约是想深入虎穴探查什么，而我摸出一把辣椒粉却是帮了倒忙。

　　而现在，唐玉妍的伤——

　　“我可能不行了，我已经不太看得清楚你们了。”

　　她低低的声音像根银针一下子刺痛我的心，我无比痛恨自己的随心所欲，要不是我拉着她出来她今天也不会遭此劫难了。

　　“你别这样......其实我一直很希望你以后能够喊我二嫂，但是如今看来，是没希望了。”她握住我的手，眉目仍然是以前那样的温柔，我突然记起来初见她那次她朝我看过来的淡淡目光，有点冷漠的淡然，她其实一直没有什么幸福感的吧......

　　“你坚持住，以后就有机会。”眼泪扑漱漱的掉，我感觉生命的流逝在这一刻特别的明显。

　　她艰难的摇着头，去够水昭的手，把水昭的手拉过来覆在我的手上，“能在你们这样的眼神当中离开人世，已经是我莫大的幸福了。你们都要好好的，不要......不要为我难过。”

　　“二嫂！你也要好好的！”我不愿意接受这样无能为力的事实，我推水昭叫他想办法，“赶紧想办法啊，不要这么被动的看着。”

　　“公子，要不拔吧，我身上有带伤药。”

　　我接过护卫递过来的药瓶，黑色的一个小药瓶，我揭开瓶盖闻了闻，很清凉的薄荷味儿，我递给水昭，心存希望的催他，“你快拔箭，公主肯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不必了。”

　　我的动作一顿，药瓶从手中跌落，蓦然转头看去，唐玉妍的手从水昭手背直直垂下来。

　　嘴边浅浅的笑意被那鲜红的血丝衬得有些诡异。

　　面容看着安详。

　　那样沉静，像是睡着了。

　　四个护卫垂头曲跪一膝，是对这位年轻公主最后的致敬。

　　唐玉妍，真的已经魂归九霄了。这个或许从来就不幸福的孤女，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你做什么要这么慢！”我的心一窒，推了一把水昭，其实我的力道很小吧，他却一下子跌坐在地，将怀中人儿紧紧搂住。

　　“姑娘，公子......”

　　他微微一抬眼，护卫没有再说下去。

　　我笑出了声，“你现在知道珍视了，你以前做什么去了啊？”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个没完。

　　我是气他，但是我更恨我自己啊，今天要不是我带唐玉妍出来，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人们的心情，这时候，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雨，不一大会儿，几个人都淋湿了。

　　“二嫂......”这样两个字，花了我多少力气。两个字而已，为什么要等人没了......才知道成全？

　　“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带她出来，你们今天就会化险为夷，是不是我们拖累了你们......”

　　水昭摇头，声音低低的，“我虽然计划着洋装被擒，借此入虎穴一探究竟，但是我没有想到，原来他们早就备有弓箭手。我瞧着，要么是因为他们也没有想到会射杀了安和，要么便是因为你在此处......对方，是你我皆认识的人。”

　　我越发哭得厉害了。

　　如果他说是因为我，我还可以理所当然的责怪自己，可是他说没了我们，他们一样会出事，这好像说的就是，冥冥当中这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可是世间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早已注定呢？这不过是，人们在脆弱的时候找的借口，错了就是错了，代价便是生命的终结。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雍王兵败必然是因为军中出了内鬼，我顺着手下递交过来的线索，一路追查到此。这会儿看来，线索又断了。”

　　内鬼！

　　“你一定要查明白，以慰藉安和公主的在天之灵！”

　　刚汉未见柔情，确有泪水，极轻的三个字，我缓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她，却一时又怎么说的出口？

　　雨越下越大了，泥泞的山路上是我们疲惫的步伐。

　　回去后，水昭入宫了，很久。

　　水府众人各自沉默站着。

　　除了一人。

　　“好好的，你瞎跑也就算了，你把安和公主你出去干嘛呀？你不知道哥哥平常都有公干的吗？那么危险，你带她出去做什么呢？这下安和公主没了你开心了吧，哥哥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实在没有心和她理论这些。

　　她是得了消息特意赶回来的。

　　可能是因为她嚷嚷的几句我没有同她计较，这让她生出了什么错感，以为我是心虚所以不敢把她怎样，她越说越起劲，让人有想打她的冲动。

　　我很想这样做。

　　也只是想而已。

　　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她纠缠。

　　水昭回来了，看到我们都在，便道：“帮我准备——”

　　“哥，太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担心死我了，你没事就好了！”

　　水昭摇头，继续道：“准备吧，我要同玉妍成亲。”

　　我们都愣住，成亲——

　　他叫她玉妍了，我想，这说明，他终于接纳她了？

　　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

　　“哥，你说什么！你别乱来！”水岚冲到我的面前，指着我同水昭说：“这错不在你在她啊！太后娘娘凭什么提这种要求啊，这简直是仗势欺人，哥哥你别怕，等爹爹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要你同安和公主成亲，这，这怎么能行！”

　　“是啊，为娘的不同意。”姗姗来迟的裴氏，同水岚是一样的口气，她径直走到水昭的面前。语气坚定，态度坚决，“太后娘娘的伤心我能理解，我也很感谢安和公主不畏生死的为你挡的那一箭，如果可以，我们也宁愿以任何方式报答于她，可是，可是这孩子福薄就这样没了......这同她成亲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你妹妹说的对，等你爹爹回来我就劝他去同皇上求情，皇上仁德，他一定会替咱们去太后娘娘面前说情的，昭儿你听娘说，你这以后还要成亲的，这名声不能就这样没了，这种事情人们是很忌讳的啊！”

　　水岩不敢做声，薛老太太听得拧眉，我倒没什么。水岚一向口无遮拦的，太后娘娘仗势欺人四个字也甩得出来，果然有性格。这裴氏一番话看着很有道理，也是做娘的一番苦心，我亦无法反驳，只不过......我看向水昭，他像是无限疲惫似的。

　　“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场面陡然一静。

　　水岚猛然爆发了，“你自己提出来的！？你是不是疯了？你以后不要成亲了吗？你......”

　　“好了。”

　　“好什么好啊，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当我死了吗？”裴氏十足不悦，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水昭淡淡的看他们一眼，“你们不帮忙，我自己去准备。”

　　“我帮你。”

　　我追了上去。

　　“你——”

　　“水灵，你捣什么乱！”水岚过来拉住我，“看见他这样糊涂你很高兴是不是？这是不是所谓的幸灾乐祸？”

　　我甩开她的手，“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太后娘娘伤心得晕了过去，将心比心，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不依不饶？你这意思，太后娘娘伤心，就可以断送我哥哥的下半生了？”

　　“断送？你要真想这么咒你哥哥，我没意见，你松手！”

　　“你，要不是你，能走到这一步吗？”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能不能认清现实？”我推了一把她的手，无奈她抓得更紧，我的肉都开始疼。

　　“你就是......”

　　“别吵了！”

　　水靖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满脸铁青站在珠帘处看着我们，眼神一转，落在水岚面上，“既定事实，也没人逼老二，你还要闹什么？”

　　水岚怯怯的松开手，经不住水靖这直白的斥责，跑到裴氏后头糯糯的喊娘。

　　裴氏立即变软了，“老爷，别生......”

　　“都别说了。”

　　我无心看戏，自去找水昭去了。

　　我从来没有准备过这些，以为有什么讲究，原来同正经的成亲事宜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真正的红色喜事是欢天喜地的热闹，而今夜，红绸裹柱挂梁，处处透着悲戚。

　　水昭带她去了祠堂拜了祖宗，出来后带她去了后花园。午后就没下雨了，地上却早已泥泞一片，她那样瘦的人，身子那样轻，水昭却像抱不动似的，好几次，我都想上去帮忙，怕他摔了她。

　　但是一想到他定是有许多话要同唐玉妍讲，我就没再上去。

　　也的确如此，他们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我想，他们也许在一起，看了最后一场彩虹吧，或者水昭对唐玉妍说了许多，他以前都不曾说过的话，还也许是感人肺腑的。

　　但也许他什么都没有说。

　　无言的沉默就代表了一切。

　　谁知道呢。

　　冥婚。

　　是无奈的。

　　我实在不想对着唐玉妍，说水昭的坏话，但是，我不吐不快。

　　我拿帕子遮住唐玉妍的脸，对着同样一身红的水昭说：“我知道你也愧疚，但是你的这种弥补，其实毫无意义。与其说是因为想完成她的心愿，不如说是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我说的对吗？”

　　水昭神色一动，有什么情绪在他深邃的眼底翻滚着，“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