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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水晫松开手，拒绝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自己，转身就走。

　　“看吧看吧，心虚了！大哥，你不会看上裴姐姐了吧。”

　　“什么？”绿枝小小一声惊呼，“可是裴姑娘的身份……”

　　“别说！”水灵阻止不及，眼见水晫加快脚步，不由得头疼，“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一直到回到水府，还没有追上水晫，水灵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才刚要穿垂花门，差点一头撞到来人怀里，幸亏绿枝眼疾手快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饶是如此，来人还是眉眼一跳，被吓到了。

　　“这是做什么？莽莽撞撞的！”

　　一听声音，水灵顿时哀嚎……感觉今天做什么都不顺！

　　“爹爹。”规规矩矩下了一礼，头也不用抬了，何必去欣赏那种横眉冷对的怪模样呢。“绿枝，这是老爷，快见礼。”

　　“见过老爷……”绿枝下了两礼，声音怯怯的。

　　“这又是谁？”

　　水灵这才知道，裴氏也在一侧。

　　“回来的路上碰到的，我顺手把她买回来做丫头……”

　　“回来？你还知道回来？”水靖厉声打断她的话，兼着虚弱的咳嗽。

　　“顺手买回来？”裴氏一壁替水靖拍背一壁拧眉问：“府里亏待了你不成？你们姐妹三个身边都是一个丫头，岚儿现在没有一个呢，你又买一个回来，你想做什么？”

　　忍。

　　今天时机不对，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忍，她爹生病了。

　　“这件事情，女儿回头再回禀于爹爹好吗？爹爹还在咳嗽，就不要站在风口里了。”水灵欲上前搀扶，手心“啪”的一下顿时火辣辣的疼。

　　“啊姑娘！”绿枝惊呼出声，要看她手。

　　“成何体统大呼小叫的！节子——”裴氏一指背后人，“掌嘴！都是这起子奴婢教唆的主子。”

　　水灵还在回想刚刚那一下是被谁打的，另外一声“啪”已然入耳，她后知后觉发现是绿枝被打了，还被按在地上跪着。水眸染上痛色，是这样的无能为力之感。

　　——好，那你跟着我吧，不说锦衣玉食，最起码再没有混账东西欺负你了。

　　她的话，言犹在耳，这才刚刚踏入水府，怎么就让人欺负了她呢？

　　一把截住节子的手，冷然道：“我看谁敢打这第二下。”

　　裴氏见状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完一愣，眸中放火，直直望住水灵。

　　节子轻呼一声，捂住脸颊。

　　就料到裴氏要来这一下，将拦住的节子往前拉了一把，裴氏那一巴掌直接落在她的脸上。把绿枝从地上扶起来，水灵轻笑一声，“可能连二娘也觉得，节子贸然出手打人原属不对，这才当着爹爹的面，亲自出手教训她呢。”

　　水靖面色铁青，“够了！”

　　水灵不出声，不看人。

　　水靖冷冷的道：“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水灵倏忽抬头，“为什么？”

　　只看到甩袖离去的背影，步伐蹒跚，看来水靖病得不轻。

　　“为什么？你一大早不过来请安，老爷已经生气了，可你久久没回来又忍不住担心，又听厨房买菜回来的阿杜说在大街上看见你们兄妹……你说你爹气不气？你也知道回来，还是一样没点千金小姐的样子。”裴氏幸灾乐祸的模样很可恶，水灵却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拉住绿枝就走。

　　走了两步突然又道：“我昨天去过西秋院的事，你没有告诉爹爹对吧？”

　　裴氏哼的一声，转身离开。

　　水家祠堂，第一次踏入。

　　幽幽阴阴的，却并不可怖。

　　只是步子一滞，随即又明白过来。

　　跪倒在地，颇为苦涩般一笑，“咱们可真是一对落难的兄妹啊。”

　　水晫听到动静就知道是她也罚来此处了。

　　相比她的自嘲，他倒显得无所谓，“来的多了，也就不这么觉得了。”

　　水灵心中微微一疼。

　　难怪他要借酒浇愁了。

　　一侧目，拉绿枝，“你干嘛要陪着跪呢。”

　　绿枝不要起身，坚持道：“我虽然还没有搞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姑娘既然被罚，那么做奴婢的也不能干看的，就让我陪着公子和姑娘一起受惩罚吧，这样奴婢心里也好受一点。”

　　水灵苦笑，“和你无关的，你不用这样想，他只是叫我来跪，你何必要白白受这个累呢，放聪明一点，快起来。”

　　绿枝摇头坚持。

　　水灵把脸一崩，“也是，我这个落难姑娘说的话你也不必听了，改明儿寻个有本事的主子吧。”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绿枝急得没法，只好起身候在一边。

　　“好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先站在边上肯定没有错的，待会我们撑不住了，你还能给我们递下水什么的，何苦都倒下呢。”

　　绿枝乖巧点头。

　　水晫侧目一眼，“你也觉得我们要跪好久？”

　　水灵淡淡一笑，“大哥会去认错吗？反正我是不会。”

　　水晫也摇头，“要是懂得口是心非，也轮落不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兄妹俩倒都嗤鼻一笑。

　　盯着祖宗牌位，默默无言。

　　幸亏中午吃得饱。

　　体力也不错，才不至于跪了个把时辰就腰酸背痛。

　　只是可怜膝盖，麻得不像自己的了。

　　好想截掉算了……

　　这万恶恶旧社会呵……冷暴力！在现代了不起就被父母罚面壁思过，跪，极少的了。

　　除非真的是那种顽劣得无可救药的青少年，才会去跪搓衣板吧。

　　唉！

　　“绿枝啊，幸亏你找了两个垫子，不然我这膝盖也是废了。”发困的人只能选择说话。

　　绿枝也是困倦不已，强自打起精神，“公子和姑娘，这还要跪多久啊？老爷……真忍心吗？”

　　“什么忍心不忍心的，这是新仇加旧怨，逮着生病虚弱的由头将我们罚一罚，谁也不能说他了。”水灵苦笑摇头说。

　　“别说话了，留着力气强撑吧。”水晫淡淡道。

　　水灵觉得水晫是真的跪出了经验，可怜的大哥，不会每个月都要跪上一次吧？

　　先前还有力气说话。

　　天慢慢黑下来，哪哪都觉得不对劲，真想直接趴在地上睡觉。

　　最可恶的是在这时候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

　　本来没觉得饿的人这一下子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肚子里面爬呀爬呀，条条都在叫嚣着饿，饿得前胸贴后背。

　　“都怪你们，中午本来我还吃得下的多，好的山珍海味啊，被你们两个给搅和了。”一只臂膀抓住绿枝手，声声控诉。

　　绿枝欲哭无泪，“姑娘，要不然奴婢将自己剁了炖了，送给姑娘吧。”

　　水灵一阵恶寒松开她，生无可恋。

　　“噗，你倒不用把自己炖了，倒是要搬一个凳子来。”

　　水岩偷偷摸摸钻来祠堂望住三人，绿枝虽然不识她，却认得她手中提着的食盒，当下飞速找了把凳子，往水灵和水晫之间放去。

　　水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岩岩，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不怕被爹爹发现呐？”

　　水晫亦道：“你太胡闹了，嫌这里还不够挤啊。”

　　“等被爹爹发现的时候，你们两个也已经填饱肚子了，那我还赚了呢。”水岩将食盒中的两碟菜和一碟子肉包子拿出来放在凳子上，认真的道：“但如果这时候被爹爹发现，那我可亏了，所以你们还是赶紧吃吧。”

　　她说的如此有道理，水灵无法反驳，拿起一个肉包子递给拧眉未语的水晫，“先消灭这些包子和菜才是正经事。”

　　又递一个给绿枝，自己嘴里咬着一个，模样甚是好笑。

　　水岩被逗笑了，“这才出的笼子呢，小心肉汁烫嘴。”

　　一语未了她已低叫起来，把人未接的包子往他面前一推，赶紧拿出嘴中的肉包子，舌尖呼了几呼，“好香！”

　　“总不是这位姑娘亲手做的吧？”绿枝边吃边打量眉眼和姑娘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听言语，也是府中千金了。

　　“是我做的，”水岩冲人一笑，看他们跪的跪蹲的蹲，她索性也席地而坐，又叹道：“不过也是还三姐的罢了。”

　　水灵吃着肉包子，默不作声。

　　“是你打碎爹爹新得的一个花瓶那次？”

　　“哥哥还记得？”

　　水晫点头，水岩失笑，“已经快八年了吧……不，差几个月七年，比这天气冷，外面还下着雨。”

　　几人默不作声的吃着包子，不约而同的看向语意苍凉的女子。

　　“在爹爹回家之前，母亲就把我送到了祠堂，那时候毕竟小，外面又下着雨，这一排排的牌位看着真是阴森。”说至此处，不由得看向身后，曾经吓得童年岁月里几个月不敢好好睡觉的她的东西。如今可以这样淡然说话，是那个怯弱的她被人心的冷漠给击杀了吧。“我一个人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冻得瑟瑟发抖，偶尔还能听见大雨里并不清晰的呜咽般的猫声，我害怕，却连哭都不敢。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打湿了衣襟，好冷，比身体更冷的是什么都不懂的我的心。就这样怕着，哭着，跪着，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栽倒在地睡着了，迷迷糊糊里有人把我推醒，是三姐你。”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