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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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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他坐在细丝杉树荫下的石椅上,看起来是非常的清瘦弱小,灰老的样子,可是却正像那耶和华上帝(Jehovah Sabbath)一样,他是有点疲倦了,在和一只花鸡合了调子吹口笛取乐似的。花鸡尽在树的浓荫黑处叫唱;他朝上看着,缩小了他那双小而且敏的眼睛,同小孩似的将嘴唇尖起在吹着不完全的口笛。

  “这真是一只热狂的小鸟啊!它仿佛是在发怒。这是什么鸟儿?”

  我告诉了他关于花鸡这一种小鸟的事情与它的特质的嫉妒性。

  “全生涯就只一曲唯一的歌,”他说,“且也嫉妒。吾人在心里却怀有千数的歌,可是也为了他的嫉妒而被人骂;这是公平的事情么?”他一边默想着一边在说,仿佛是在自己向自己发问的样子。“有时候一位男子往往要对一位女子说出比她所应该知道的还要多一点的关于他自身的话。他讲了随即忘记了,而她却记在那里的。或者妒嫉是从怕自己的灵魂堕落,怕被轻视嘲弄上来的么?一个抓住在男子的情欲上的女子倒并不危险,危险的却是抓住着在他的灵魂上的女子呀……”

  当我用了他的小说《克罗绰尔·梭那泰》(KreutzerSonata)指出在这里面的矛盾的时候,一道急发的微笑的光辉忽在他的胡须上闪过而回答说:

  “我并不是一只花鸡。

  晚上在散步的中间,他突然地说:

  “人类也曾经过地震、瘟疫、疾病的恐怖,也曾经过各种灵魂上的苦闷,可是在过去,现在,未来,无论什么时候,他的最苦痛的悲剧,恐怕要算是——床第间的悲剧了。”

  一边讲着这话,一边他很夸喜似地微笑了;他时时有这一种会心的沉静的微笑,这实在是一个人当战胜了些极困难的事情,或当他身上有一种很锐利而且很长久苦恼他的痛苦忽而除去了的时候的微笑。每一种思想,都会同水蛭似地吸入到他的灵魂深处去;他若不是马上将它挖出,总先让它饱吸一场他的血,然后,到了饱满了,它自家就会忽然脱出来了。

  他把描写神父赛儿纽斯(Father Sernius)堕落的几场情景念给了斯勒儿和我听——实在是一幅惨酷的情景。斯勒儿突起了嘴唇不自在地抽动起来了。

  “怎么着,你不喜欢这一段么?”莱阿·尼古拉维支问他。

  “这太惨酷了,仿佛是陀斯妥以夫斯基(Dostoievsky)所写的似的。她是一个卑污龌龊的女子——她的胸部扁平得像两块蛋饼,还有那些另外的描写。为什么不使他和一个美丽的,强壮的女子犯奸呢?”

  “那么一来这奸罪将要没有一点可以辩解的正当理由;像写在那里的样子,那就在怜悯这女子之上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了。像她那么的女子有谁愿意要她?”

  “我真不能懂得……”

  “莱阿夫式加,你所不能懂得的事情多着呢;你并不十分敏捷……”

  这时候安特来·里伏维支(Andrey Lvovich)的夫人进来了,一场谈话就此打断。当她和斯勒儿两人走出去之后,莱阿·尼古拉维支对我说:“莱阿坡耳特(Leopold)是我所晓得的人中间的最纯洁的一个。他是像那样的;假使是他做出了些坏事情来的话,那总是因为他怜悯了些别的人才做的。” 郁达夫翻译作品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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