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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李四光老人的家,我们回到了衡阳市中心,因为回来时不是之前的班车,我们只得在市中心下车步行回酒店。
“第十军真的是被抛弃的吗?”我在分别是忍不住的问道。
席伯伯严肃的思考片刻
“按照现有的资料,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真像李四光老人说的?”
“不,兵力原因只是最浅层方面的理解,这次解围之战表面上打的轰轰烈烈,但实际上可以从三个方面大体解读。
首先第一点国军各军之间协同作战极不协调,这给日军有了充足的时间周转和准备。比如说当62军突向火车西站时,另一边79军止步金澜寺。一段时间后79军“一路艰辛”杀到衡阳西北时,62军已经退至铁关铺。之后79军 62军在军委会严令下奋力攻击时,79军却止步常德不前。
第二点也是以上两点的延伸,抗战末期无论是军长师长还是各大军区都知道反法西斯的步步进逼,日军的败局已现,再加上蒋介石本人对此观念过分看中。因此在奋战的勇气上远远无法与抗战初期那样有与日军决一死战的雄心,特别是在面对强大或者说孤注一掷的疯狂日军时,各种保留实力的方法都被用上,瞒报战事,战事不力。
这其中第十军预十师28团团长曾京就曾在回忆录提及,王耀武集团下面一个军的军长李天霞曾说:衡阳解了围,方先觉岂不成了英雄?
李天霞这种把衡阳得失看做为方先觉个人得失的观念,实在是那个时代人都有的想法,没有所谓可耻 批判一说。[《铸名城》p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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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点则是国军电报密码被破译,薛岳与日军总指挥横山勇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电报,因此在很多解围战斗的布置上,日军拥有很多先机。
解围之战看似宏大真正的接触性战斗几乎少见。”
席伯伯说完指着一旁的商场
“这里就是当年衡阳军部指挥所,衡阳中央银行地下金库旧址。后来曾有相当一段时间曾是当地工商银行。”
我和席恒看向眼前繁华的高楼大厦很难想象六七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决策指挥了衡阳守军艰苦作战,四周的一切都不存在,如果不是席伯伯的提醒,谁能想到?
“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能留下都不复存在了。甚至是墓碑…..哎,”
席伯伯讲到这里,脸上流露出无法止住的悲伤。
“抗战结束后,预十师师长葛先才,在当年的战场上挖出了3000具能拼接完整的骨骸埋葬在张家山,拍下照片后以作留恋,十二年后就被拆除了。
新中国成立后张家山改名胜利山并在上面建起了气象站,我们来寻找时当地的老百姓别说张家山了,甚至气象站的名字都几乎忘记,甚至不知道这个大墓中所葬何人。说来粉刺,直到八十年代陆续有日本老兵来张家山祭奠,当地人才想到这可能与战争有关。”
席伯伯语气有些颓废,我顿时明白了他话的含义。
“日本人如何不沮丧,从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指挥部)开始到开战之初的衡阳西火车站,47天的时间日本人仅仅前进了不到一公里,付出的代价却是数倍于守军的伤亡。”
....
回到酒店的房间中,脑子里回想着席伯伯的话。
此刻,朱玲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
“你有看过《西线无战事》吗?”
“书还是电影”我反问道
…….
“恩,主角死了”朱玲点着头,重复了我的话“他是为了这个国家而阵亡的。”
…….
“我明白,你是指他们吗?”朱玲拿起手中的书籍。
那是一本关于远征军的书籍。
“如果…..”
我自语着,李四光的话依旧在我耳边。
“现在的我只想留在衡阳,留下,留下来….”
回到酒店里实在是忍不住李四光与席伯伯见解,在抗战末期为何会有如此结果?难道真像席伯伯所说的那三点?但为什么?造就这样一个悲剧?席恒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这样的故事。没有绝对万恶难道仅仅是第十军就该死吗?留在衡阳?还是说仅仅是国民党为当时的局势明知无法坚守而又估计社会舆论而派遣的一只替死鬼?
作为一名军人为保家卫国战死理所应当,但这是以我们目前的世界观去看待,没错是理所当然。我们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只是回溯到上世纪那个年代,军阀割据的时代,只认张作霖的东北,只有阎锡山的山西等等数不胜数的军阀,一个没有同一国家意识的国人,第十军的所作所为真的到了差劲的时刻了吗?他们做到了他们的坚守,如同顾祥贵说的,他知道自己不是汉奸或者危害国家的人,至少以目前所知他们所做的在整个抗战史上已经是很不简单的壮举。至少也是个优秀的爱国志士,再说,下达这样命令的不是这些可怜的士兵。
我实在忍不住进而在网络上不停的翻找着,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还是很费时间的,一直到晚间我才知道一份自己比较满意的资料也就是李四光老人所说饶少伟师长的回忆录,目前收录在衡阳当地委员会修筑的一本弘篇巨作中,我看那书的厚度就有些受不了。幸而这是图片上的,由于已经绝版我只找到了电子版以及目录并在其中发现原文。
我阅读资料一时间有些痴迷,甚至对其中的某些描述有些愤慨。看完书籍我深切为李四光老人的内敛而佩服,这份回忆录怎么看都像是对当时蒋介石政府的一场控诉,以及当时友军无能 无知的谩骂。真难想象李四光老人作为亲历者在看到这些时的心情,一直到今天简而言之的复述给我们。
回忆录饶少伟确实提及自己系薛岳一派,同时对于方先觉的降敌进行了非常绝情式的批判,在他的文中方先觉简直就是贪生怕死卖军求生的懦夫。当时南部虽然战况吃紧但依旧相互拉锯,8月7日那天,日军渡过草河,城北孱弱的190师本就只有不足一团兵力经过四十多天的消耗的同时大部调往南部,如此情况之下根本无法坚守。日军很快突入城内对伤病员大肆屠杀,同时迅速逼近来不及转移的军指挥部,这就是当时衡阳8月8日失守的重要原因。
饶少伟对此竭力希望军长突围,只是方先觉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就是这样一位批判方先觉的师长,也在回忆录中肯定了第十军坚守衡阳的苦难。特别是按照回忆录所写在衡阳保卫战后期,在湘桂铁路与衡阳附近一共集结了至少8个军(73军,74军,79军,100军,20军,26军,62军,93军等)总计兵力除去近期消耗至少在10万人以上。但前期解围的兵力仅仅两个军,更加要命的是,实际投入第一次解围居然只有一个加强步兵营,第二次则只有一个师。第一次解围中时间大约7月15日,那时衡阳已经坚守了23天。62军奉命由湘桂路谭子山(距城约30公里),由于日军主攻衡阳南部和西南部,衡阳西部并无多少兵力加之连日进攻早已疲惫不堪。62军一加强步兵营到达南郊欧家町时(距城4公里),日军已经惶恐准备撤往南部,后因发现解围兵力不足,最后抽调3个日军中队进行堵截,就把这支号称62军的“部队”击退,第一次解围就此失败。第二次由74军前来解围,实际上只有一个58师。在攻克衡阳西部重地鸡窝山后,居然莫名其妙后撤40公里。按照那个时间段,那时正是日军攻打衡阳第二次总攻停歇之时,日军后继无力 士气低迷,该军如果全力进攻很有可能给衡阳解围。
这解围军的谜团,饶少伟在回忆录中也没有详细说明,倒是8月7日,方先觉致蒋介石最后一份电报,“称敌晨已进城,再无兵可堵…….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对此蒋介石的回答十分有趣“祝上帝保佑你们”
对于饶少伟诟病的方先觉,我自其作为薛岳一系而对他的回忆录十分在意和不解,其在文中特别质疑25日190师龟缩江东岸主阵地为何突然变更计划撤回城内以致江东一仓库粮食资敌。虽然我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过细究之下总觉得很明显,在那时衡阳守军本就不足的情况下,还要将一只部队也就是190师唯一整编团放置在江北背江而守?岂不是分散了本就不多的兵力?这一点难道也想不通?记得下午看到190师师长容有略曾时候提到,预十师师长葛先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原因就在于方先觉讨厌190师(常德会战之果),严令其不许渡江死守江东,最后还是葛师长劝阻之下军长才气消下令渡江,因此暂54师饶师长文中说方先觉阴险狡诈,实在有所出入。再者饶市长说方军长一到衡阳就抓部队,无论是去昆明换装的74军一山炮连还是他54师。更加让我吃惊的是,随着这篇回忆录我越发有些不舒服,饶少伟还在文中说自己在抵达五马归槽时已经打算带兵远离衡阳这个事非之地。最后是精明的方先觉派190师来协助他,这在他看来就是怕他跑了。他怎会知道那时飞机场已经失守?190师此行为 夺回飞机场的无奈之举?进而断定方先觉不想让他这一团人离开派190师来监督他。所以看到这我就在想,即便是方先觉派兵怕你跑了,那你倒是证明给他看你没跑??古人说的好,门防君子不防小偷,方先觉就是派了190师监督你,最后的结果暂54师还不是有两个营脱离战斗了??这样时时刻刻想要逃离衡阳的师长有什么资格说方先觉投降?
这里我终于体会到李四光老人在讲到那时没有继续的原因,至少他给足了这位师长的脸面。以其独自赴会的魄力回到衡阳振奋军心,不知道的还觉得这位师长多么英勇。在我看来实在是无法认同,其在回忆录中所述之观点在我看来甚至有些匪夷所思,比如他将最后投降原因归之将领的软弱和无能,说这一点自团长以上无一人阵亡可以看出,如果历史真的可以回转,我真想问问这位师长为何他老还有这份闲心写这回忆录供后人耻笑?他自己不也活奔乱跳的?我在资料中还发现,整个衡阳会战中基本没有太多暂54师那一营的相关战斗报告,[《铸名城》p107]根据第十军预十师迫击炮连连长所著的《抗日圣战中的衡阳保卫战》中描述,饶少伟所辖暂54师在整个衡阳保卫战时期一直肩负铁炉门以南江防任务,也就是衡阳东部湘江一带,这个一直到战斗结束都没有什么战斗的方向,虽然后期也有部分参战可至少大部分时间这一营都被照顾的很好,不得不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第十军在南部与西部与日军拼死拼活的战斗,反倒是东部没事做的人总有些风凉话。
至于所谓的战斗意志饶少伟在文中所写,聚餐时勉励军官“忠勇杀敌”,一行字之后又写自己心情复杂,企图边打边走?以便脱离战场!紧接着就写,守将缺乏守城决心?
我看到最后都乐了。
为此我还摘抄下准备拿给席恒看看。
原文
……
沈久成转述了薛岳的回复说道“长官的意思 让你相机南行”
我接到这一指示,感到很不好办,如果带着队伍南走,方先觉岂肯放手,薛岳又没明令给我,将来追究责任,谁来承担?如果不走又怕部队遭到损失,引起薛岳不满。权衡个人利害得失,我决定设法脱离方先觉的掌控,按照薛岳的意图相机南行。尽管6月21日我在江东岸指挥所召集连长以上军官聚餐时,也曾勉励他们要“忠勇杀敌”,而我的心情确实异常复杂和矛盾的,甚至在聚餐次日,我又企图边打边走,以便脱离战场。总之,守将都缺乏作战的决心和信心。虽然坚持了40几天,但团长以上却无一人战死,并且还演出了集体投降的丑剧,这是无以对广大的死难同胞的。
……..
这回忆录最后真的要被我当做笑话你来看了,饶少伟所提守将缺乏作战决心和信心,那他自己在前两行所述勉励军官“忠勇杀敌”然后自己又数次提及企图脱离?什么叫脱离?不就是逃跑?一边说方先觉投降说他们无决心和信心,但就目前所了解的抗战以来真的有比衡阳坚守更久的攻城战吗?如果没有坚持的信念和决心,就是简单一句,如果守47天的衡阳还算是缺乏信心勇气,那中国打的那些守城战一两天就丢失的比比皆是那些在“饶师长”的口中又算什么?
想到这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年轻气盛过于冲动了,至少李四光老人给足了这位只会告知别人“忠勇杀敌”自己只想着逃跑的饶师长面子,我一时间实在无法掌控那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愤怒。特别是自其文中所写,什么叫作茧自缚?
当然暂54师并非一无是处,饶少伟本人应该也是愿意打日本人的,只是那个混乱的政局下,谁都得为了自己屁股着想,于是再次想到那时中国是零散的,并非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个国家,进而随着资料的越聚越多,实在无法想象究竟谁对谁错。
比如说在督战官蔡汝霖的回忆录中如此描述,190师一团与暂54师一团阻击日军于五马归槽,坚守抗敌三昼夜之久,对此方先觉自豪的对蔡汝霖说“你看我这边的兵,在阵地上如同钉子一样,整日在炮火之下,动也不动,才真强呢!”
方先觉刚表扬完,那边电话响了。意思是江东岸暂54师两营失去了联络,暂54师现仅有步兵一个营和少数直属部队而已。
这话听的方先觉脸都绿了,一旁的督战官蔡汝霖嘿笑着说道[《铸名城》p30]“54师好比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孙子,儿子死了,儿媳更不要谈。但是这位老头,确实老当益壮,对守备衡阳的贡献至少在精神上不亚于其他师。”
至于谁是谁非确实乱作一团,只会让人越来越迷糊。
“哎,还是老人们能放下,或者说,不得不放下。”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时时刻刻向着那段“有趣”的回忆录。
直至困意袭来…… 衡阳,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