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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抗战的历程中,衡阳保卫战是重要转变,自那以后我变了。所有的感知都变得不同,像是被烧融的矿石被再次凝聚一样,原有那些无知与稚嫩早就消失的无隐无踪,留下的只有对第十军的想念和敬畏。
预十师的番号很奇怪,作为一只后备役部队当年战事的吃紧,进而在没有转为正规部队的前提下便开赴战场。这点作为190师很好说明,190师前身是预备第四师,明白了吧,预十师全程预备第十师。至于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1944年初进的部队,那时我才17岁,为保卫国家参军抗战,在那个时候像我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但像我这么小的倒是很少。因为年纪的关系如我这样的被称为“少年兵”,专门做些跑腿的活,如警戒,望风,送粮食等。所以不太懂事经常出一些笑话,如果不是那场战斗,说不定我的人生会非常平淡。
人有时就是如此会很纠结于两个事物间的选择,而我也和那些人一样。衡阳保卫战给了我一生最为精彩充实的经历,让我有了一名军人该有功绩得以吹嘘,只是它的结果却是我永远无法诉说的缘由。但无论如何那年的战斗是我一生中最为精彩的部分,那是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
关于少年兵的事情,我还要多说两句。我与你的祖父也就是席光明还见过几次,因为都很年轻的关系我们这群人很少被管束,时常在战火纷飞的阵地上到处乱跑。席光明算是我们之中最小的,比较特殊的是很有学问。只是读书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没力气。平时的运输任务上,这家伙不能说不卖力,只是那纤细的小手臂一看就没用,还尽耽搁时间,为此我们没少取笑他。这家伙也弱气,每次被我们取笑都会大声喊着“你们给我小心点,我哥哥可是连长,小心他揍你们”
席光明就这点能耐了,我们当时就是这样看他的。不过有一点他说的很对,他的哥哥确实很厉害,听说在他们团里是个响当当凶人,打起仗来毫不含糊。
可这弟弟咋就?
如此柔弱呢?
我们不明白。
那几天军中都传,席连长的弟弟是个小白脸。
当然这都是我们这些“少年军”传的
席光明毕竟是读过书的人,他知道自己为哥哥丢了脸面所以很多时候都很卖力。我们也是在那时对他感到佩服,虽然在平时的运输中害怕跟不上进度拿的不多,可在大家休息的时刻,他专门为自己开小灶,一有空就去军部帮忙,要知道那时他还是孩子啊,并且入伍的时间非常短,听说仅仅十来天,能做到这样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军中对这兄弟两的传言迅速被席光明的努力所掩盖。
“你为何那么想参军?”
“因为哥哥骑马很好看,我想成为那样一个人”
那时的想法是如此的单纯,不像我仅仅是为了吃饱饭。
“你害怕吗?听说日军的攻势很猛烈,兵力很多 补给也足”
“害怕,当然会害怕。但我哥哥还在前面呢,他会保护我的。有他在的地方,我根本就不怕,因为他是我的哥哥”
席光明的话如此的自信和依赖,听在我心里是那么难受。
我就没有这样的哥哥。
自从那次相遇之后,我和席光明再没有在战场见过。
因为那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围绕这次保卫战展开,没有人有心思想别的。
这场战争其实要从6.25日说起,那时战斗已经打响了2两天,190师已经和日军打了起来,我跟着司务长运输一批后勤物资送往阵地。路过湘江大桥时,正赶上工兵营在布置炸弹。看着宏大完整的湘江大桥要被炸毁,那时年少的我根本无法相信,那可是一座跨海大桥啊。无数与我一样想法的人也都明白,炸毁这样一座大桥是多么的可惜与可恨啊。在此之前我可从没看过如此巨大的水上大桥,特别是那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战事临近迫不得已,看着工兵营的士兵们默不作声的安置炸弹,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哄哄哄”伴随着三声巨大的轰鸣。大桥中央的三段彻底垮塌,司务长看了看便叫我回去。
呼气的路上
“一定要炸毁吗?”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兵员防守,炸毁它虽然不忍心,却能让我们省下格外的军力。”
我看着大桥垮塌后的样子
“这次爆破只是炸断了大桥表面的建筑,并没有破坏桥墩等主要设施,为此军长找了工兵营一连连长洪立宪,听说他是清华大学工程系毕业的,这次的爆破就是在他精确的计算下完成的”
司务长说的没有错,耗费国家巨资建造的湘江大桥谁都不愿意摧毁,为此军部只有对大桥进行有限度的破坏,期待以后能够战后重建。
回到阵地时已是下午,很多士兵都走过来问我刚刚爆炸的情况。因为衡阳不大,如此剧烈的动静怎能瞒过大家的耳朵,我如实回答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当天下午日军的飞机对衡阳主城区进行了狂轰滥炸,飞机上携带的炸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如同死神的感召一般吓人,在不大的衡阳城来回耕耘犹如雨滴滴入湖泊四处开花。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空袭,大街上士兵们到处乱窜。人们不知道炸弹会从什么地方落下,纷纷看向天空,时不时还有飞机经过投下的炸弹,大家试图通过奔跑的方法躲避,可人怎么可能跑过炸弹?所以只能边看着天空边到处乱跑。
那时我真的很怕,特别是当飞机临近时感觉更加深刻。这样的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军特务及时出动,将各个乱跑的士兵揪回阵地或掩体内。当然我还是很佩服这个特务营营长的,他整顿城区军纪时丝毫没有在意天上的飞机,那些呼啸而下的炸弹像是有意避开他一样。甚至有时我看着那炸弹顺着他们方向袭去却在离他不足两百米的地方炸开,而他仅仅是卧倒片刻便再次爬起。
城区整理完全后特务营又开始组织灭火,期间日军的飞机还在不停的轰炸,很多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直到晚上都没有处理干净。不久之后我们所在连队被调往前沿阵地,停兵山和高岭,当时战斗的最前方,后面就是江西会馆 、五桂岭、枫树山、湘桂铁路修机场等一线阵地。 衡阳,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