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娴和桃子上班了,桃子的宿舍里就剩下了我自己。
这一时刻,我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错觉似乎来自于桃子,来自于昔日的莉莉。昔日的北京,天坛,地坛,故宫,长城,留下过我和莉莉、桃子的身影,留下过我们昔日间的游玩。
桃子跟随着我和莉莉,充当着她的“电灯泡”。
记忆的闸门掀动出桃子那复杂的表情,热恋中的我似乎并未意识到这种表情,可是今天的我细细品味,似乎整理出午休时的桃子为何会对我莫名其妙地发火,因为她内心悲哀,也在整理昔日的情感。
或许这种情感就是隐含的爱,爱得不是时机,错过一道道门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扼杀在摇篮”。
扼杀在摇篮的爱还能是爱吗?不,那不叫爱,那只能是一种回忆。
或许这种回忆也会令我心神不安,加之小姨子那可怕的初恋,让我想想都有些儿心虚。
都说北京不是久留之地,那我是否应该就此离开?
徐春娴说是桃子对我旧情复燃,可我真正害怕的是记忆的错觉。徐春娴的疯狂行为也是受这种错觉的引导而暴发出的错觉似的爱。
我可以断定,报到中的徐春娴一定还沉浸在爱的疯狂中无以自拔。
我猜测得一点儿没错,疯狂示爱后的徐春娴的确是在忐忑不安的激动中走上了工作岗位,这工作岗位就是她被桃子分配到了一编室当实习编辑,实习期为三个月。
一编室有两个人,除了徐春娴同宿舍的于佳琳,再就是编辑室主任侯燕。也就是说,从那一天开始,徐春娴融入到了这三人组成的集体,开始了她的编辑生涯。
桃子看出来了徐春娴的心神不安,她似乎认清楚了徐春娴的这种心神不安,将徐春娴交给侯燕,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你给你妻妹灌啥迷魂汤了,怎么让她一个下午都魂不守舍?”
我说:“我能说啥?只不过小孩子没出过远门,可能这环境还不适应吧。”
桃子说:“好吧,我只是问一下。”
我说:“那小娴就拜托给你了。”
桃子说:“你这口气咋这么像莉莉?莉莉当初也是将你拜托给我,可你对得起我这拜托吗?”
我说:“对不起呀,所以现在向你道歉了。”
“晚了,本师妹不接受你的道歉。”桃子笑了,“放心吧,你妹妹那么可爱,不会受委屈的。”
结束与桃子的通话,我更加坐不住了。因为我的到来可能让桃子产生了组建家庭的欲望。当然,这种欲望的导火索是我,但是她肯定会寻找她自己的爆炸源。所以我能做到的,就是远离桃子所要寻找的爆炸源。
我又想到了徐春娴的爱。面对这种令我心虚的爱,我益发坚定了我要离开北京的决心。因为我在避免可怕事件的发生,因为妙龄女孩爱一个人会发疯的。于情于理,我也必须在徐春娴发疯之前离开她,否则这种不伦之爱会害她、害我、害徐春凝。
在这种无形的双重压力下,我决定离开北京。这种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旅程,恐怕在我一生的旅途经历中,会成为仅有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
我乘公交汽车来到了西客站,从票贩子手上买了一张上铺硬卧,搭上了回家的特快列车。
列车刚刚离开北京城,徐春娴就打来了电话,她问道:“哥,你在哪儿?桃子姐请咱们到外面吃个饭。”
我撒谎说:“谢谢你桃子姐的好意,下午接到张处长打来的电话,说是单位的一台设备发生故障,需要我赶快处理,我现在已经离开北京了。”
“哥,你是我哥吗?你一点也不爱我。”徐春娴哭出声来。
我说:“你是咱全家人的宝贝,我咋能不爱你呢?正因为我爱你,我才不能多打搅你。你现在还是一只刚会飞的小家雀,需要的是在大风大浪经受摔打,成长为展翅高飞的雄鹰。其实长城文艺出版社是你最好的栖身之所,这里既能发挥你的专业特长,又有桃子姐悉心的照顾,你会成为名编辑名作家的。”
徐春娴说:“我就知道你和桃子姐有旧情,你在躲她。”
我无言以对。
小女孩的思想意识是执拗的,桃子过分的亲热不是也让我产生不应有的错觉吗?
入夜,桃子打来电话,诉苦似地说:“徐春娴今天警告我了。”
我吓一跳,内心暗自叫苦,连忙给桃子赔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桃子说:“我不知道你和她说啥了,我咋能和你有旧情,有旧情的是你和莉莉。”
我笑道:“还用我说吗?你在我面前装腻歪,小娴能不误会?”
桃子说:“这不是误会,这是徐春娴对于你的爱,她已经把你当成她的私有财产,再发展下去,就连你老婆,她也会嫉妒的。”
我不语。
桃子说:“原来你早知道啊,说实话,你这样离开,是不是因为她。”
我承认说:“没办法,原本是她姐送她,就因为她姐去西安出差,我这才不得不过来。”
桃子笑道:“你这个坏蛋,这辈子有你瞧的。”
我说:“所以啊,还得你费心了,适当时机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分分她的心。”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