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凝又开始熬职称了。
这一次熬职称的不仅仅是她,家里面还来了她的闺蜜黄丽萍。
找个同事做闺蜜,徐春凝也不怕犯大忌。
每天晚上,只要徐春凝不当班,黄丽萍总是准时来我家,与徐春凝躲在书房,复习那些必考的医学知识。
黄丽萍性格内向,每次见我面总是叫姐夫,其实她和徐春凝同龄,按月份还比徐春凝大两月。徐春凝板了几次板不过来,也就随黄丽萍乱叫,叫得我感到姐夫的名词怪怪的。因为徐春娴就叫不惯“姐夫”,现在习惯了,顺口管我叫哥。
黄丽萍胖,胖得涌起了双下巴,不过她长得并不丑,也像徐春凝一样,大眼睛,高鼻梁。
我发现,黄丽萍和徐春凝长得挺像,只不过徐春凝瘦,她胖而已。难道这就是徐春凝和她处闺蜜的原因?
徐春凝和黄丽萍处闺蜜是倒贴。就说一起熬职称,黄丽萍总是不停点儿问徐春凝各种问题,好像徐春凝不是熬职称,是专门给黄丽萍当辅导老师的。
我在背地里说过徐春凝,别太死心眼子,别成全了他人,反亏了自己。
徐春凝让我别管她的事,她说她心里有数。我心想,她哪里是心里有数,她就是心眼太实,在犯傻。
没办法,徐春凝虽然是我老婆,可她从来不听我的话。
每天晚上,我忙完家里面的所有事务,哄睡了亮亮,坐在客厅的沙发,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房里徐春凝和黄丽萍复习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黄丽萍似乎意识到我在看她们,轻轻儿碰了一下徐春凝的胳膊说:“姐夫看你哪。”
徐春凝起身来到客厅,走到我面前说:“你去睡觉。”
我说:“你还没洗澡。”
徐春凝说:“不洗了。”
我说:“水预备好了。”
徐春凝说:“你自己洗吧。”
我不情愿地站起身。
徐春凝说:“洗完回房等着我。”
真不害臊,家里还有外人,咋啥话都敢往出冒。
黄丽萍在书房笑出声来。
我准备进卫生间沐浴,听到黄丽萍说:“你每天都让他干那事,他受得了吗?”
徐春凝说:“没事,他会控制。”
看来真是闺蜜,我和徐春凝之间的那点儿事全都让徐春凝告诉给了黄丽萍。
说实在的,有时候我感到,徐春凝真得很二,她的那副高冷只是表现给他人看的,她自己其实很粗放,从来不拘小节。
好在时间不长,徐春凝和黄丽萍搭伴赶考了。
两天后回来,我向徐春凝打探考试情况,徐春凝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这一来我算抓住把柄了,当下儿教训说:“我让你长点心眼长点心眼,你听吗?咋样,翻船了吧!你就这样作吧,早晚要让黄丽萍拿走你的一切。找个同事作闺蜜,只有你能做得出。”
“当然了,我与众不同嘛!”
徐春凝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放心吧,过些日子我要参加职称评审,进行论文答辩。”
“这么说,你的职称板上钉钉了?”
“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看着徐春凝那副骄傲的模样,我不禁笑了,因为徐春凝是个“穿山甲”,没有她钻不过去的火焰山。
徐春凝虽然打理的是妇科,可是在科室的管理层中就属她年轻,两名副主任和护士长对她只是阳奉阴违,导致她当了多年的科室主任,在管理上依然走的是周欣荣的路。如今不同了,她的职称升到了主任医师,黄丽萍也拿到了副主任医师的职称,经她请示,市中心医院正式任命黄丽萍为妇科副主任。
黄丽萍的升职,对于徐春凝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以徐春凝为代表的少壮派终于在医院站住脚跟了,因为妇科终于有她自己的左膀右臂了。
一连数日,黄丽萍天天来我家,与徐春凝躲在书房嘀嘀咕咕,在电脑桌前写写算算。她们写的不是论文,而是科室的管理制度。我偷偷儿查验过,她们整理的材料叫“绩效考核制”。
我问过徐春凝,徐春凝兴致十足说,她想在妇科推行绩效考核办法,就是把妇科的人力资源分配为三个项目组,每一个项目组由一名副主任负责,一到两名主治医生做助手,下配两名主管护士,对病人实施包干负责制,即病人入院、手术、康复到出院,成绩与风险共担,奖罚分明,医生护士收入与工作挂钩。徐春凝对这种工作收入取了个名词,叫“劳务费”。劳务费上不封顶,下延倒扣,一场医疗事故,可能导致一个项目组所有医护人员分文不取,一个成功的病例,可以让一个项目组的医护人员收入颇丰。
徐春凝让黄丽萍帮她打头阵。黄丽萍刚开始犹豫不决。
徐春凝说:“你怕啥,你的背后是我,有啥事情我兜着,还害怕你挣不到钱?”
黄丽萍说:“我怕的不是我能不能挣到钱,我是害怕出现医疗事故,连累了其他人。”
徐春凝打气说:“放心吧,你的技术,我心里有数,不会出现医疗事故的。”
徐春凝的改革开始了。她召集妇科全体工作人员开了个工作会议,宣读了推行“绩效考核制”的办法,科室的副主任李秋月和高晓茵仗着年长,扯着嗓门提出抗议,抗议的理由是承受不了医疗事故带给她们的打击,是她们谁也说不上来哪个病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死亡,这样的死亡加上病人家属的医闹,会断送她们的职业生涯。
徐春凝早就看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她制止两个副主任争吵式的抗议,折中说:“李老师,高老师,咱们科室推行绩效考核的原则是自愿,凡是进入项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律在绩效工资基础上再增加绩效劳务费,而且基础劳务费是500元,患者手术、日常治疗、日常护理等十大项,每项达标增加200元,重大手术、疑难杂症,以及科研成果的攻克按件统计,小则百元,高达万元。”
医生护士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小九九,粗粗一算,进入项目组每人每月就可以多得三千到四千元的劳务费。对于医护人员来说,谁还不想多挣钱?只是年纪大的顾虑多。年轻人可不管那一套,劳务派遣类医护人员纷纷举手报名。
徐春凝没有想到,张玉红是医院的在编护士,竟然也像劳务派遣类医护人员那样举了手。可是项目组的牵头副主任也就只有黄丽萍一个人。黄丽萍在选择她那一组的医护人员时没有选择张玉红。
谁让张玉红与徐春凝有过节?谁让黄丽萍是徐春凝的闺蜜?
黄丽萍的项目组在市中心医院妇科试运行了,两个月下来,项目组成员每人都比非项目组成员的收入多出两三千元。这样一来,其他医护人员受不了了,纷纷动员科室的其他两个副主任组建项目组,李秋月和高晓茵也就被迫牵了头。
徐春凝的工作改革就是这样成功的。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