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出版社的社长是不会平白无故要一个残疾人的,他让桃子把人退了。
桃子似乎不甘心,她打电话恳求说:“人家来都来了,难道你见一面都不行吗?”
社长说:“不行,我下午还有会,你还是把人打发了吧。”
看来这趟北京之行前功尽弃。
正因为如此,徐春娴的情绪突然变好,满脸是笑地对我说:“哥,既然我们来了,就玩上两天再回去好吗?”
我说:“好,我给你当向导,让你玩个够。”
“玩啥玩,没见社长发话,下午有会?”
桃子把车开得飞快,看来她还没有死心。
我不知道桃子为什么要这样干,是因为她想治好不孕不育的病症,有求于徐春凝?可我看来不像,因为她说了,离婚几年,她根本没有再找对象。
十一年未见,桃子已经变成了我无法捉摸的女人。她显得非常急,将汽车开进出版集团大院,便带着我和徐春娴迫不及待地乘电梯来到长城文艺出版社,也不敲门,径直闯进社长的办公室。
社长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在板台的电脑前打字,看见我们进来,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桃子一指徐春娴说:“郭社,这就是那位残疾姑娘,叫徐春娴,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残疾人作家。”
徐春娴站到了郭社长面前。
郭社长离开板台,上下打量一下徐春娴说:“你走两圈。”
徐春娴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
郭社长又看了看徐春娴,紧锁的眉头竟然舒展开来。他又指指我问:“这位是……”
桃子介绍说:“他是我大学同学,叫贺元鹏,是徐春娴的姐夫。”
“啊,请坐!请坐!”
郭社长热情起来,招呼我和徐春娴在沙发上坐下,对桃子说:“这徐春娴哪有残疾,我怎么没看出来?”
徐春娴说:“社长,我是小儿麻痹,右腿残疾。”
“有残疾证吗?”
徐春娴说:“有!”顺手将残疾证递给了郭社长。
“现在国家对于残疾人安置工作抓得比较紧,我们社也的确需要有个残疾人来打打招牌了。”
郭社长看了看证件的内容,将徐春娴的残疾证递给了桃子。
“让办公室登记一下,尽快上报地税和市残联。”
这就是柳暗花明。
长城文艺出版社地占出版大厦的两层楼段,出版大厦为电梯高层,豪华气派。与它遥遥相对的是员工食宿楼。
食宿楼是原出版大楼改造而成,六层建筑,第一层是食堂,第二层是招待所,三层以上是员工宿舍。
桃子心愿达成,领着我和徐春娴走进集团食堂。
食堂很大,像西府市场的大排档。
桃子刷卡,为我们一人要了一碗炸酱面。
出版集团食堂的炸酱面做得没有北京市面上的好吃,酱不鲜香,面条也显得有些儿硬,显然是没有煮到位。
桃子看看我,没话找话说:“怎么样,把你那的工作辞了,到我们集团当大厨如何?”
我说:“那你给多少钱吧。”
桃子说:“和你妹妹的工资差不多。”
我说:“你不感到给的太少?十一年前我在中石油工作的时候工资就六千,现在少说也得一万吧。”
“美的你呀,我现在工资才八千。”桃子又看看徐春娴的脸儿说:“唉,师哥,你发现没有,妹妹倒是有三分杨幂的长相,难怪能让固执的郭社改变主意哪,原来是妹妹的这副俊模样啊。真的可惜了,若是腿脚没有残疾的话,咋看都是一副电影演员的料,不红不红也得身家上亿。”
我也端详徐春娴的脸儿,果然有些儿杨幂的模样,以前我咋就没有发现呢?因而顺着桃子的话口说可惜。
我说的“可惜”是真格的,如果徐春娴当上了电影明星,那我家可就发大了,什么八千一万的,我大鹏统统看不上。
徐春娴以为我在开她的玩笑,冲我翻白眼说:“哪有你这当哥的,跟着外人欺负你妹妹。”
桃子笑道:“我是外人吗?我是你哥的师妹,那些年朝夕相处,如果不是我迈错门槛,你哥的老婆恐怕就不是你姐了。”
徐春娴说:“那我哥可就失去我这个漂亮的妹妹了。”
桃子说:“这么说,你爱上你哥了?”
徐春娴脸儿一红说:“姐,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只是我哥的小姨子,仅此而已。”
“我知道,看把妹妹吓的。”桃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用筷头指指桃子说:“你呀你,都已经当领导了,咋还像上学时那样顽皮?别戏弄我妹妹了,我妹妹不经吓。”
我们饭后来到了徐春娴的宿舍。
徐春娴的宿舍如桃子所言,没有空调,临窗各摆一张单人床,床头各摆一个落地风扇。风扇的作用微弱,对于刚从空调环境走出来的我们的确有一种不适感。徐春娴的宿舍还有三个女孩,都是与徐春娴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她们坐在窗右首的床上,见我们进来,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说:“安总,这就是您昨天说的徐春娴编辑吧?长得可真美,一点儿不像来当编辑的。”
徐春娴羞涩地抿抿嘴儿,吓得不敢迈步了,生怕女孩们发现她身体的缺陷,破坏她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
说话的女孩从我手中接过拉杆箱,对徐春娴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佳琳,是一编室的编辑,她们俩叫钟惠和张韵霞,是四编室的编辑。我们在食堂就已经看到你了。”
这么说,女孩们都已经知道徐春娴的腿脚有残疾?
徐春娴这才迈步,跟着于佳琳来到窗左首的床前。床上铺着我所熟悉的被褥和床单,床单上还铺了一张崭新的麻将块凉席,凉席上还摆了一个夏凉枕,一看就是桃子为徐春娴添置的。
我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桃子。
徐春娴被女孩们围了起来,一个个与她相互寒暄。
桃子说:“没看到吗,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我们走吧。”
我跟着桃子要离开徐春娴的宿舍。
徐春娴喊道:“哥,你要去哪儿?”
桃子笑道:“给你哥找个午休的地方,这大中午的,总不能在你的宿舍呆着吧。”
徐春娴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不甘心的表情,可是又无法制止桃子将我带走。
桃子冲着徐春娴意味深长地笑一笑,带上了房门。她带着我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说:“师哥,你的小姨子爱上你了。”
我说:“桃子,这种话可不敢胡说。”
桃子说:“这不是胡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