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徐春凝拉回来，我连忙穿上衣裳，跑到客厅，打开了防盗门。

　　防盗门外阴冷森森，一个过道，一条楼梯静悄悄地摆在我的面前。

　　我浑身瘫软，颓唐地坐到了门外的水泥地上。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把生活过得这么惨，就好像过山车一样。

　　这种不死也得扒层皮的日子，如果放在其他男人的身上，是不是早离了？

　　就是在这一刹那，我突然为自己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徐春凝若要和我离婚，我立马离，莉莉若要和我结婚，我立马和她登记办结婚。

　　徐春娴从她的卧室出来，看到客厅房门大开，冷风习习，再看房门外面，我倚着楼梯扶手，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禁喊了一声“哥！”急忙跑了过来。

　　徐春娴焦急地说：“哥，你这是咋啦？你咋坐在地上呀！”

　　“你姐走了。”

　　我鼻子一酸，哭起来。

　　最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的泪腺特别浅，动不动就想哭，一点儿也不像个男人。

　　“这是为啥呀，你们刚才不是好好的？”

　　“那是好吗？那是她要审问我，审来审去她跑了。”

　　“哥，你起来，地上凉，咱回家说好吗？”

　　徐春娴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起拉，我大脑一片空白，跟着徐春娴返回客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哥，能告诉我，你们俩之间究竟发生了啥事情？”

　　徐春娴蹲到我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这一刹那，我感到她不像是我的小姨子，倒像是我妈。不，我在我妈邱芬面前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我说：“她问我这次见到莉莉没有。我本来想说没见，可我想，她是我老婆，我不能骗她，也就说见了。她问莉莉情况，我说莉莉残了，夫家害她，让她失去了一条腿。你姐当下儿翻脸，离家出走了。”

　　徐春娴责怪说：“哥，难怪我姐翻脸，你这不是骗她吗？不要认为你妹妹是个残疾人，就可以拿残疾的事情骗我姐。”

　　我辩解说：“真的，她就是残了，我没骗你姐俩。”

　　徐春娴安慰说：“哥，你冷静冷静，你和我姐关系这么僵，不想把事情复杂化，这我能够理解，可你不该说莉莉残了，你就是把你们是咋见的面，都说了些什么话，事情也就过去了。看这闹的，我姐一准认为你骗她，她一气之下才去的医院。”

　　我不语。我没法儿说话，因为说真话比说假话更加没有说服力。

　　“爸，你咋啦，我妈呢？”亮亮也被惊醒，揉着眼睛站到我面前。

　　我一把将亮亮揽到怀里，摸着他红扑扑的脸儿说：“亮亮，爸爸和妈妈离婚的话，你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亮亮看看我，又看看徐春娴，认为家里发生了大事。他也知道，爸妈闹别扭已经很久了，现在是他表态的时候了。他一把推开我，抱住徐春娴说：“我跟小姨过。”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徐春娴说：“小娴，亮亮都选你了。”

　　是的，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为了亮亮，我必须选徐春娴，为了本，我必须选莉莉。

　　徐春娴脸儿一红，当下儿反对说：“哥，你胡思乱想啥呀，我姐就是一时气头上，等气消了就好了。”

　　家不像家的日子都已经挨过去半年了，以后还如何能好？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我一夜未眠。早上六点，我便起床，在厨房忙活徐春娴和亮亮的早饭。

　　徐春娴服侍亮亮起床，亮亮夜半被折腾了一下，觉没睡足，早上赖床，任徐春娴如何服侍，也是无能为力。

　　我将馒头稀饭和用油呛好的小菜端到餐厅的饭桌上，看到亮亮冲着徐春娴发脾气，便从旅行箱里取出出差带回来的智能小熊和变形金刚，放到了床上。

　　小熊向亮亮走去，边走边说：“懒虫，起床了。懒虫，起床了。”

　　这时我才发现，小熊说出来的是莉莉的声音。智能小熊是巴斯特装备股份公司为我们考察团每一个成员赠送的优惠产品，说优惠，是因为李副总经理坚持要给莉莉支付费用，莉莉才吩咐巴斯特的工作人员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儿产品成本费。

　　我的小熊是莉莉亲手交给我的，当时她把玩具交给我的时候，只是说这款中文智能玩具是她亲手研制的。

　　亮亮睁开双眼，用手碰了一下小熊，小熊抗议说：“少碰我，你这懒虫。”

　　亮亮精神大振，霍地一下坐起来说：“爸爸，小熊能感到我在碰它。”

　　我说：“当然，小熊是智能玩具，能陪你说话，为你唱歌，给你讲故事。”

　　我不知道小熊的歌儿是不是莉莉亲口录制的，我知道莉莉唱歌非常好听，那时候她唱的全是德文歌曲。

　　我对徐春娴说：“时间不早了，快去吃饭吧。”

　　徐春娴到卫生间洗漱。

　　我陪亮亮玩起了智能玩具。智能桌面在小熊的肚子上，手机液晶屏大小，上面有音乐、陪聊、故事会、智能链接、智能下载、休眠等图标。

　　我点了一下音乐，竟然是我所熟悉的《摇篮曲》，主唱的确是莉莉。

　　这是我第一次听莉莉唱中文歌曲，听起来是那样的迷人。难怪莉莉要亲手把这个智能小熊送给我，难道有别于其他考察团成员的智能小熊？

　　徐春娴问：“哥，你不上班吗？”

　　我说：“唐总给我们放了一天大假。”

　　徐春娴进餐厅吃饭时说：“你到医院看看我姐，我怀疑，我姐可能抑郁了。”

　　“抑郁？”我内心一惊，连忙来到餐厅说：“你说你姐得抑郁症了？她可是医生，是专家啊！”

　　“专家咋啦？专家也是人，就不得抑郁症了？”徐春娴白我一眼说，“你对我姐太不关心了，你看她压力多大啊。她昨天晚上本身是和你那个的，咋就突然翻脸呢？你是出公差，放任何人都会知道，你和莉莉不会有什么，她咋就那么敏感，那么神经质？你不认为这是病态表现吗？再说你们这半年的矛盾，其实雇一个保姆就能解决问题，如果对你再不放心，完全可以把我妈接来，反正我妈年纪也大了，居委会那个工作干不干都可以。”

　　我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徐春娴说：“如果我没猜错，姐的抑郁症很有可能是因你而得。”

　　我说：“因我而得？你看看全建华，有哪个男人像我这样怕老婆？”

　　徐春娴说：“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姐对你不放心，莉莉本身就是她的一块心病，又从桃子姐那里知道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现在当了官，她还对你能放心吗？久而久之她能不病吗？”

　　我沉默。

　　徐春娴说：“对我姐好点，我姐真的很爱你，她越这样闹腾，说明她越离不开你。不信你试试，你前脚和她离婚，她后脚就得住精神病院。”

　　冬萍也说过同样的话。看来徐春凝将她的爱和不信任搅和到一起了，同时我也看到了徐春娴的立场，这立场就是徐春娴永远都会站在她姐姐的那一边。那么我该怎么办？难道置徐春凝于万丈深渊吗？不，就是什么时候，我也不能抛弃徐春凝，徐春凝毕竟是与我生活十一个年头的妻子。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