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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薄暮密文，秦蘅总算稍松了口气。

　　既然玄月祭司同意告诉阴芙华她的去处，那么于秦蘅来说，等同于送走了目前宫中最大的瘟神。没有了阴芙华这个劲敌，她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一想起计划，秦蘅的唇边不禁浮起一抹苦笑。

　　原本的计划多好，入宫之后，利用身份和宫妃攀上关系，一步一步摸清她们背后的支脉，靠近当年事实真相。然而现在回头想想，除了最初和沉紫嫣的接触是有预谋外，其余的，仿佛都是自己被谁牵着走。纵使心有不愿，却不得不顺应而为。

　　她叹了口气，牵了牵衣角下床，准备去见阴芙华。

　　撩帘走出里卧的那刻，她眼神陡然一变。

　　圣昭帝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就这么坐在地上，单腿支起，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之上，秋水目中一片淡然，不知在想什么。

　　他听到动静，循声望去，见到秦蘅那有些吃惊的眸子，不禁挑唇一笑，带了几分玩味。

　　“过来。”他对她勾勾手指。

　　那种被人左右的感觉再次出现，她也依旧反抗不得，只有乖乖走去他的身边。

　　“朕问你，”圣昭帝说完这三个字，沉默了几秒钟，再继续，“是不是觉得朕很好玩弄？”

　　秦蘅略是一诧，不明所以。

　　……而且话说回来，一直被玩弄算计的，好像是她才对。

　　圣昭帝又道：“区区术者，竟可以将朕玩弄于鼓掌之中。朕之前是否……太小瞧你们？”说罢，他微敛双目，眼神落在秦蘅那绯色的唇上。

　　自从她来，诸多术者莫名出现，且全都有要他命的意味。从竹林里的女术者到君妙弋，又从凌已琛到今日的阴芙华……若非得给这些找一个源头，圣昭帝只能想到一个字。

　　“蘅”。

　　仿若她才是他的命劫，有她在，他就更危险两分。

　　而这危险，要的不只是他的命。他明显察觉到，自己那常年平静的心，最近总会异常剧烈地跳动。

　　秦蘅察觉他的眼神所落之处，又见他沉默，顿时有些明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认真道：“陛下请就事论事，这几次术者作乱与我玄月无半分干系。玄月所言若有半分虚假，愿受——”

　　话未说完，圣昭帝已然站起，对她摆手。

　　“誓言恶毒，多听无益。”负手朝里卧走去，“‘思情’一事，无须向他人言说。”

　　秦蘅抿抿唇，暗道自己当然不会吃饱了撑的把这种事拿出去到处说。圣昭帝倒无所谓，在外人口中顶多是遭人算计，迷乱心智。而她，就算不是玄月祭司的身份，女儿家“主动”献吻，不多想也知道会成为多少人口中的茶余饭后。

　　圣昭帝的背影被长帘掩去，秦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朝门口走。她不晓得其实方才圣昭帝打断她的毒誓，心中只是希望，这件事有那么一丝一毫，真与她相关。

　　走到偏殿，一众侍卫仍在殿前守候。见到秦蘅，脸上神情顿时严肃。

　　“止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她最近的侍卫抬手示意。

　　秦蘅淡笑一瞬，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我管你这小丫头何人，莫非还是王母娘娘天仙下凡不成？”另一个侍卫戏谑，同时不耐烦地想要将她推下台阶，“快走快走，走慢了小心丢命！”

　　“呵。”秦蘅用手捻了捻鬓发，“这话说得好笑，若是让阴贵妃知道了，还以为你们是在背后说她心狠手辣，连个‘过路’的小丫头都不放过，想要下狠手呢。”瞥了他们两个一眼。

　　许是那眼风太过冷淡，惊得两个侍卫不觉打了寒噤。他们面面相觑，猜到了面前这“小丫头”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便换了脸色，客气不少。

　　“请问姑娘是？”

　　“玄月。”

　　“……玄月祭司！”其中一个侍卫倒抽一口凉气，立马道，“玄月祭司莫怪我们狗眼不识泰山！只因阴贵妃吩咐过，她初来乍到，身子有些不适，若非玄月祭司，其余人到来，一律回绝。之前不知道玄月祭司身份才多有冒犯，望玄月祭司恕罪！”

　　听他们这般说，秦蘅倒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初来乍到之时，为避见人，用的也是这类似借口。于是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一句：“不知者无罪。”直径往台阶上走。

　　推开这熟悉的门，看到满目飞纱，她不觉又想起发生在两个时辰前的那幕，微微失神。

　　双门却在她不定心的那刻猛地合上。

　　“……出来说话。”看不到阴芙华的身影，秦蘅兀自蹙眉，“前辈要是躲躲闪闪，那就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呵呵，小丫头脾气倒不小。”阴芙华轻笑着，从秦蘅的正上方倒掉下来。

　　她那白得发亮的玉足刻意缠绕在红纱之中，踝骨若隐若现，足尖的每一寸接触，都带着别样诱惑。一点一顿，随意的姿势都仿佛在舞蹈，引人神往。

　　只是秦蘅神色淡淡，看了半晌之后，忍不住道：“前辈，我是个姑娘，你这些媚术，于我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谁说没作用？”阴芙华吃吃笑，“那思情，我看你们两个，解得很开心嘛……”顿了顿，“刚才这一招算是我送你当谢礼的。”

　　“谢礼？”

　　阴芙华对她伸手：“收到消息了，还不赶紧给我？年轻人不自觉，非要老娘自己来取？”眼神有些几分压迫。

　　秦蘅已经不想和她再起冲突，便把纸片递了过去。

　　阴芙华拿到手之后，左看右看，除了残留的些许术法痕迹之外，根本没发现上面还有什么。正欲发作，又听秦蘅道：“这密文里说，玄月祭司会在碗丘候你。”

　　“……碗丘。”阴芙华的脸色有了明显变化。

　　这个地方是世间少有的洞天福地，而以她对玄月祭司的了解，那八成是玄月祭司的私藏，平日落着结界，寻常人所到，不过是最外面的地域。内里所蕴，除玄月祭司之外，大抵无人能窥。

　　玄月祭司邀请她去这样的地方，意欲何为？

　　不怕她窃取山中灵气？

　　还是说玄月祭司想借着这灵气，对她做些什么？

　　种种猜疑浮上心头，阴芙华一时拿不准，不免踌躇。眼风扫到秦蘅一脸淡漠的望着自己，像在看好戏一般，不禁火起。

　　“我数到三，你最好赶紧给老娘从眼前消失！”阴芙华美目露出凶狠之色，“一！”

　　“前辈何必着急上火。”秦蘅淡淡笑着，“晚辈只是还有两句话想问罢了，问完就走，绝不纠缠。”

　　阴芙华按捺住性子，低声：“说。”

　　“第一句话，这世上是真有阴芙华这个女子，还是前辈你为了一会玄月祭司，刻意幻化而来？第二句话，前辈此次离宫，能否保证不再入宫？”

　　阴芙华“嗯？”了一声，有些不太相信。

　　她还以为秦蘅会问有关她身份，或者是来此目的的问题，结果却让她倍感意外。心情也稍微好了两分。

　　“哼，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就回答你这两个问题。不过，我说完之后，你可得立刻给老娘消失！”

　　“好。”

　　阴芙华轻蔑一笑：“其一，这世上确实有阴芙华这女子，而且这女子也确实有入宫的好命，乃太后钦点。其二，呵，老娘我入宫就是为了玄月祭司，她既然不在，我留着又有什么意思？至于会不会再入宫，就看那老妖精的意思了。”

　　秦蘅得到答案，略一颔首，准备转身。

　　阴芙华又道一句：“小丫头，我还挺喜欢你的。”顿了顿，“送你一句话，最危险的在身边哦！”

　　“什么意思？”秦蘅扭头。

　　“你身为术者难道还不明白，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阴芙华掐着自己的胳膊轻笑，“快滚吧！”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