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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静的小院子里处处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娟妍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即使老去，她还是坚持着每天打扫。扫去庭院里掉落的松果松针，擦拂偶尔被风卷来的碎泥灰尘。

　　灰白的石凳，灰白的石桌，大概很久没有见到过新的客人。

　　娟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少女时候的灵动，她确实太激动了，忙前忙后，蒸煮云泉。圣昭帝和秦蘅初来乍到，即使想帮她分担，也有心无力。

　　“久等了。”娟妍端来了云泉，“奴婢不爱喝茶，所以这些年都采这泉水喝。现在山里还有些天寒地冻，蒸煮过后加一小勺姜粉驱寒，再合适不过了。”

　　秦蘅接过那自制的土陶泥杯，用双手捧了，凝视着白雾氤氲，一时间没有说话。

　　圣昭帝小品一口，道了句：“清甜微辛。”之后把泥杯放去一旁。

　　娟妍自然知道圣昭帝前来并非看望叙旧这么简单，自己喝了一杯，把它握在手中，主动开口：“不知宫中近来可安好？……话说回来，奴婢应该不能称呼‘彻皇子’了。”

　　圣昭帝淡笑一瞬，道：“虽已继位，但在此处，娟妍嬷嬷又何须拘泥于称呼？”顿了顿，“娟妍嬷嬷离宫数载，曾听母后提过此处清苦，如今一见，倒认为娟妍嬷嬷比起宫中，该更喜欢这里。”

　　娟妍一双透彻的眼中浮现淡淡雾意，似在回忆。片刻后，她笑道：“想当年后宫中皇子十余人，你的祖父，还有先帝，都各有所爱。每日明争暗斗，活得真叫一个不自在。彻皇子你年纪虽小，一颗心却比其他人火热。奴婢身份尴尬，不便言明之时，多亏彻皇子你在旁协助，否则我又怎能顺利出宫？”叹息一声，“如今彻皇子已长大成人，奴婢说起话来，自然没了太多顾忌，请彻皇子见谅。”

　　圣昭帝摆手，道：“实不相瞒，整个宫中，除了阿蘅，其余人皆因多种原因，我不能彻底坦诚相待。时间久了，藏着的许多东西反而会淡掉。来到了这里，我才终于敢有一丝放松。”侧目望了望秦蘅，又回头，“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秦蘅心里一惊，再步入庭院之前，她就为自己的身份设想了千万种可能。陪伴在圣昭帝身边，可以自称奴婢，也可以继续假借祭司之名，或者直接说自己的名字……却不曾想过，圣昭帝会对面前的老嬷嬷说得这般直白。

　　娟妍看到秦蘅一脸怔愣的模样，和蔼笑着，道：“其实你们站在门口的时候，奴婢就看出来了。能让彻皇子直言不讳的承认，这位姑娘一定也万分优秀。”

　　似乎正好言中了圣昭帝的心中事，他薄唇微翕，伸出手，握住了秦蘅已经捏成拳头的小手，轻轻摩挲。过了几秒之后，他低声：“阿蘅，你去附近走走。”

　　秦蘅诧异，暗道圣昭帝有什么事还得避开自己谈。不过纵使有再多疑问，她还是顺从起身，对娟妍颔首一笑后，朝门口走去。

　　待秦蘅走开之后，圣昭帝才继续开口：“娟妍嬷嬷，我对你坦诚，说来也有私心。阿蘅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说着，把秦蘅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娟妍听着，最初还捧着泥杯淡然，到最后，双手已开始轻微颤抖。

　　“所以彻皇子你们目前面临的，有阴邪，还有……那位姑娘的身份。”娟妍皱紧眉头，“恕奴婢直言，邢若玫之事，奴婢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但琉璃岛祭司，这身份一旦用上了，摆脱它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位姑娘目前做的许多，无数人看在眼里，皆是信服。即使琉璃岛得知她身份为假，基于此，很可能也会给她一个真的身份，把这三年合理的掩饰过去。”又叹，“四代人了，奴婢见过的四代人中，从没听过哪一任祭司，能与帝皇在一起。”

　　圣昭帝语气坚定，道：“我也知很难，但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便不会放弃。阿蘅她是我这一生，一定要娶到的人。”起身，撩袍在她面前跪下，“求娟妍嬷嬷成全。”

　　娟妍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情绪复杂。她凝视着他，仿佛看到十多年前那个小人儿。在她病重时偷偷摸摸给她带来冰块，又在她受到先帝鄙夷时，分享糖果，和她不分尊卑的说话。

　　那些过往是烙印在心上的滚烫，就算在这凄清的地方生活许久，她还是很怀念。

　　娟妍沉默良久，长长一叹。

　　“看到彻皇子这样，奴婢倒是于心不忍。”给自己再添了一杯云泉，“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喝了一口，“一月后是先帝大忌，奴婢届时回宫，带着彻皇子想要的好消息。”

　　“谢过娟妍嬷嬷。”圣昭帝认认真真，叩了一叩。

　　娟妍放下泥杯，伸手扶他：“也就你还这么念旧。”苦笑，“这么傻的相信奴婢。”

　　圣昭帝唇角微微勾起，道：“我一直从心识人，不管娟妍嬷嬷是奴婢，还是被暗中掉包的皇太后，娟妍嬷嬷当年对我的好，我永远不忘。”

　　“傻孩子。”娟妍眼中酸涩，有些哽咽。

　　眼风扫到秦蘅又出现在门边，她忙用手擦拭了眼角的湿润，对秦蘅招手：“这儿的地方就是不大，姑娘要是逛累了，就过来坐坐，再喝两杯云泉。”

　　秦蘅手中还捏着纸蝶，方才她实在放心不下这边的情况，便想借用纸蝶来探听情况。可纸蝶做好，她又踌躇不已。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劝自己一定要相信圣昭帝，不管他们有什么要避开自己谈，都是为了自己好的。于是她在好奇和理智之间徘徊着，听到娟妍的声音时，她吃了一惊，手瞬间松开，纸蝶摇摇曳曳，掉去了地上。

　　圣昭帝见过无数次纸蝶，立即就猜到她做了什么。脸色一变，走到她身边，弯腰把纸蝶捡起，放在掌心，顿了一秒，再把它送至她面前。

　　“我，我没有……”秦蘅对上他目中深意，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我想，但是我没有……我……”

　　“嗯。”圣昭帝见她涨红了脸，着急解释，心中一块石头也渐渐落了地，“我相信你。”说罢，将五指一拢，用另外一只手牵了她，往娟妍那边走去。

　　秦蘅听到圣昭帝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不要提纸蝶的事。”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