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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黎香行了一礼。

　　圣昭帝正专心刻着什么，桌上一堆碎紫檀木屑，听到黎香的声音，刀锋蓦然一顿。

　　“她有事？”他的语气不禁有些紧张。

　　黎香听出来，抿唇忍住笑道：“陛下倒也不用如此紧张，玄月祭司好着呢。她吩咐奴婢，请陛下过去一叙。”

　　李德禄正在圣昭帝身边服侍着，听罢，眉眼间尽是不屑，暗道玄月祭司真是好大的口气，当自己是谁了，自己不过来，还差个婢女传话。以圣昭帝的脾气，能答应过去，那他的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念！

　　哪晓得圣昭帝竟然“嗯”了一声，随后放下手中的物什，又吩咐李德禄：“把这些收拾了。”

　　“……是、是。”李德禄忙点头答应。

　　和黎香走在去安元宫的路上，圣昭帝忍不住问：“她真无事？”

　　“确实没什么事。”黎香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又噗嗤一笑，“难道非要玄月她有事才好吗？”

　　“……并不。”圣昭帝微微皱眉，“只是长久以来，她都在刻意避开朕。”意识到同黎香说这些不太恰当，“对了，最近明珠和她走得很近？”

　　黎香的心顿时一提，用手掐了掐掌心，佯装镇定，道：“很近倒说不上，明珠她喜欢来找我说话，而玄月的性子又好，一来二去，也算认识了。”

　　“如此。”圣昭帝冷笑了一声，“那次见到她明珠还有邢川在一起，真是意想不到。”

　　黎香尴尬地笑了笑，这次没有说话。

　　好在乾阳殿离安元宫不算太远，默默走完这段路，一看到秦蘅在庭院里陪五毒玩耍，黎香顿时长舒一口气，道：“玄月，陛下来了。”

　　此时阳光正好，不骄不燥，懒洋洋地包裹着她，让她镀上了一层金色。她眉目温柔，素手抬在半空中。淡淡的青芒由她掌心泻下，像星子般璀璨闪烁，一点一点，覆去了五毒的身上。

　　听到黎香的声音，她侧目，抿唇一笑。

　　那冷艳却纯粹的容貌让圣昭帝莫名心颤，脸上表情微微一滞，下一秒心却不可自抑的猛烈跳动起来。

　　秦蘅将五毒拢入袖袋，走到他们面前，又把袖袋递给了黎香。

　　黎香会意，默默退下。

　　“陛下百忙之中还能前来，玄月不胜感激。”秦蘅手掩胸口，行了一礼。

　　圣昭帝被她突来的客套弄得浑身不自在，回神，轻哼了一声：“有话直说。”

　　秦蘅收回目光，落在他的衣襟上，见上面有一只黑色的小虫子，随手拂去了。又道：“听说了陛下要出宫，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而陛下没有告诉玄月此事，想来并不打算让玄月一同前往。”

　　“……”圣昭帝叹了口气，“朕是去云幕城。”见秦蘅双唇抿紧，“那里术者云集，若他们诚心要取朕性命，带上十个你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朕又何必让你同朕一起去冒险。”

　　秦蘅喃喃：“你去是……为了明珠郡主的事？”

　　“自然。”圣昭帝点头，“寒域凄苦，想来还是云幕城更适合明珠。若真打起来，云幕城的术者料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句话说得秦蘅心中一堵。

　　看样子圣昭帝是铁了心要马上把明珠郡主嫁出去，可是她也铁了心一定要明珠郡主做自己的嫂子……

　　目前最大的问题倒不是怎么送他二人出宫，听圣昭帝一席话，秦蘅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明珠郡主出嫁，是为了国家安宁和平。

　　若她真的私心作祟，将明珠郡主和自己的哥哥送走，凌霄国定会无法交代。这样一来，寒域和云幕相继攻打凌霄，凌霄的未来，岌岌可危。

　　“阿蘅，你不舒服？”看到秦蘅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圣昭帝忙解开外袍，披去了秦蘅身上，“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

　　望着他那一双尽是担忧的秋水目，感受到隔着衣料传递至肌肤的温度，秦蘅一时间被愧疚感填满。她闭上了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她的反常让圣昭帝更是着急，低声问：“很不舒服？朕去找太医！”

　　“不……”秦蘅扯住他的衣袖，“凌……凌彻，我有话想问你。”

　　圣昭帝的心瞬间一软，语气不觉温柔，道：“你说？”

　　“万一、万一有一天，我让你的处境万分危险……”

　　圣昭帝用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打断她的话道：“身为帝皇，处境本就万分危险，所以不管发生何事，都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顿了顿，淡笑，“阿蘅，你最近怎么心事重重？这可不是你原来的样子。”

　　秦蘅勉强笑了笑：“你不觉得最近事有些多么？”决定回归正题，“先是怜月湖的怪鱼，又是音莲教的护法……现在还有萧充容……”咬了下唇，不再说下去。

　　圣昭帝也知萧锦瑟那脾性，双目一沉，道：“她找你麻烦了？”

　　秦蘅摇头：“那倒不至于，毕竟我是玄月祭司。”

　　圣昭帝沉吟片刻，道：“这也不是稳妥之计，萧锦瑟发起疯来，可不管你是玄月祭司还是玉皇大帝。”

　　“你……”秦蘅凤眸微瞠，很难相信圣昭帝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而他仍旧严肃：“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朕都看在眼里，宫中早就留不得她。待明珠出嫁，有了云幕势力相助，除掉她自然不在话下。”

　　“……”秦蘅心里又是一堵。

　　圣昭帝素来把自己的打算藏得很深，秦蘅知道，所以从没有刨根问底过。如今他却把自己的打算一步一步都告诉了她，不用多想也知道他现在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

　　但这份“重要”，就像一道无形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在她的心上，让她愧疚到无以复加。

　　她不想，不想因为私事害了整个凌霄。

　　可那是自己的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有能力帮他幸福，自然就要全力去做到。

　　秦蘅阖目，语调凄凉：“若是，明珠郡主她不愿嫁，你又有何打算？”

　　“此事已定，不管是捆还是绑，是活还是死，都必须把她送过去！”圣昭帝坚决。说完之后，又狐疑地看了秦蘅一眼，暗道她这般问，莫非在动什么心思。

　　联想起他撞见她和明珠郡主还有邢川走在一起的场景，他手心一凉，立刻握住她的腕，道：“阿蘅，事关重大，没有商量余地。你万不可意气用事！”

　　秦蘅心惊，睁眼，怔怔地望向圣昭帝。

　　“我……”

　　“阿蘅，乖。”圣昭帝敛目，“朕可以答应你很多事，唯独这件，牵系太多，你绝不能任性为之！”

　　“嗯。”秦蘅垂眸。沉默片刻后，她有了其他打算，轻声：“我只是在想，云幕公子知道明珠郡主的容貌脾性，喜好习惯么？会不会委屈了她……”

　　圣昭帝见秦蘅松口，略是宽心，回道：“皇族里的婚事，目的往往只有一个。”停了一秒，“朕不能肯定那人会和明珠情投意合，只能保证他一定会待明珠好。”

　　秦蘅知道这已是他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也不再多说什么。安静了片刻后，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想着这一次大概就是所谓的永别，身子一松，不禁大胆了些。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将头枕在了他的心口上，没有说话。

　　圣昭帝以为她这是在可惜明珠郡主的命运，因此心绪不佳，想安慰，又无从说起。半晌后他低叹一声，伸手抱住了她。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