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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李璎珞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门外两个人影靠近，才各自回神。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于暗夜中走来。
待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后，我眼角蓦然一酸，身体先于意识行动，直接扑了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本来想要责怪沉霜的不辞而别，可一想到她如今的心情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紧紧抱住她，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温暖。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哽咽道：“对不起姐姐。”
我摇头，哑着嗓子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本该陪着你一起面对，可我没办法离开杜府，只能让你独自一人承受苦难，是我不好……”
沉霜道：“杜侍郎在路上都跟我说了，我理解你们如今的处境。”
她停顿片刻，声音蓦然夹杂了几分寒意，冷冷道，“她既然断了我全部的念想，我便再无任何顾忌。从今之后，我与她势不两立！今日之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我不禁抖了抖，微微拉开与她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道：“太后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你别犯傻。”
“姐姐，”她眼中有泪缓慢流出，语气却决绝，不可更改，“时至今日，我已无路可走。”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她要报杀母之仇无可厚非。可太后岂是她说杀便能杀的？
即便杀了又如何，她逃不出皇宫。
这是一条死路。
可我却不知该如何改变她的决定。
杜渊泽开口道：“外面风大，进去再说吧。”
我握紧沉霜的手不敢松开，生怕一松开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踏上那条必死之途。
她并未挣开，乖巧地由我拉着她进了杜府的门。
她越这样我越惶恐。
或许，在她心里，这是我们最后的时间。
去大厅的路上，我才猛然发觉非影未和他们在一起，问杜渊泽才知晓他半途就与他们分开，去了宫内暗中保护王爷。
我的心略微放了下来。有非影在，王爷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即便有什么意外，他应当也能护卫王爷周全。
厅内，我与沉霜，杜渊泽与李璎珞相对而立。
一直一言未发的李璎珞在此刻蓦然道：“这位姑娘是谁？”
她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敌意。
我微愣，转瞬明了，杜渊泽消失了一天，却带回一个身份不明的姑娘，这姑娘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袍。任是谁，都会误会。
杜渊泽最初亦是有些不明所以，却很快想通，开口淡漠道：“一个朋友。”
“怎样的朋友？”
杜渊泽似乎对她的咄咄逼人深感不满：“我似乎没有必要跟你解释。”
我本以为杜渊泽会跟她说明情况，却不想他将错就错含糊其辞，而这样只会让误会更深。
我不知他的打算，只好保持沉默。
沉霜似乎也不愿插手他们之间的纠葛，没有说话。
双方的沉默使得这境况愈演愈烈。
李璎珞冷笑道：“杜渊泽，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不过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罢了。”
“普通朋友？哈哈哈……原来，我这一个月的相伴相随只换来这一句普通朋友，我在你心中是不是还不如你刚带回府的这个姑娘？”李璎珞眼中有泪光闪烁，可杜渊泽却像是没看到一般，面不改色道，“我的心意早对你言明，是你一直不肯接受现实，误会至此。”
“对，是我蠢，我傻，我以为真心便能换来真心，却未曾想过你的心冷如冰霜，根本不是我能捂得热的。你终究还是嫌弃我的身份是吗？”
“与你的身份无关。”杜渊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强求的，难道你到今日还不明白吗？”
“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我才过得如此痛苦。”李璎珞闭了闭眼，视线从沉霜面上扫过，轻笑道，“你如今终于找到喜欢的姑娘了，所以不屑于应对我了是吗？”
杜渊泽看了眼沉霜，后者一脸淡漠，似乎此事与己无关。他收回视线，淡漠道：“你说的没错，我喜欢她，心里如今也只有她一人。我不愿她误会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所以请你离开。”
沉霜没想到杜渊泽会这么说，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杜渊泽抢先一步握住了手。
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杜渊泽对她以口型说了句：“帮帮我。”
沉霜本来想要挣扎的举动蓦然停了下来，任由他握着，视线却别别扭扭地不肯与他对视。
见他们如此举动，李璎珞刹那间心如死灰。
“我懂了。”她笑着一步步往后退，有泪顺着脸庞滑落，衬得她容貌凄楚难言，“祝你们幸福。”
她说完便不做迟疑地跑开，冲出了府门，很快没了踪迹。
杜渊泽面上流露出些微的无奈和苦楚，脚步却死死定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我道：“既然喜欢，为何非要刺激她，将她赶走呢？伤人又伤己，你这又是何苦？”
杜渊泽没有看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璎珞离开的方向，一字一顿道：“我与她，没有未来。”
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这样一句话，可显然这次的放弃，比上一次要艰难许多。
我略微不忍心道：“她此刻情绪失常，天色又这么晚了，你就不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她的武功足以自保。”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唤了候在厅外的侍卫，吩咐他们跟过去，暗中保护。
明明关心，却非要做出绝情的样子。
我无奈摇头，却并未再就此多置一词，只看了看他和沉霜依然交握在一起的手道：“戏演完了，你可以放开我家沉霜了。”
杜渊泽一愣，有些尴尬地迅速松开手，而后对沉霜拱手赔礼道：“多谢姑娘帮忙，杜渊泽感激不尽。”
“不必谢我。”沉霜轻微摇头，眼底却有看不分明的伤感，语音也含了层落寞，“我懂你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我偏头看她，心底有模糊的猜测。看她这模样当是有喜欢的人了。而这几日，她接触到的男子大约只有非影和杜渊泽，刚才既然选择帮助杜渊泽将李璎珞气走……
莫非她喜欢的人是杜渊泽？不会吧？
我悄然将沉霜拉到一边，背对着杜渊泽压低声音试探着问她道：“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她脸色微红，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瞒我，诚实道：“是。”
“这几日动的心？”
她再点头：“是。”
“我认识的人？”
“是。”
“杜渊泽？”
“是……”她点完头才意识到我说了什么一般，忙不迭摆手道，“不，不是。”
“不是？”我本来还颇为痛心疾首，想着她怎么就被杜渊泽给撩拨了心弦，此刻听她否认，不免意外道，“不是他那是谁？非影？”
“嗯。”她含羞带怯地点头。
我当即开怀不已，看来我这个红娘还是做成了的，兴奋道：“真是太好了。那非影他有没有什么表示？你可曾对他明言？”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并不知道我对他动了心，而如今我身负母仇，未来难料，更无法将此事宣之于口。”
我咬咬唇道：“你难道不能放弃报仇之心，让自己过得幸福吗？”
沉霜眼眸坚决道：“我母身死他人之手，我若只顾自己开怀，黄泉之下必然愧对于她。这仇，我无论如何都要报！”
“太后杀了你母亲，你再杀了太后，而太后和皇上的人又必然会杀了你，我再要杀了他们替你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为何非要活在仇恨中？”我苦笑着摇头，一时恻然。 女主死亡9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