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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尧下诏的第二日大早,天还没放亮,陆渔就醒来了,却发现有人比他还早。叶离早就起榻,净面束髻,然后收拾好行装来至稻鸣阁,帮陆渔收拾好东西。见陆渔醒了,她就将准备好的热水用盥盆端来,湿好毛巾递给陆渔。
刚起来就有这么好的待遇,这还是头一遭,陆渔绽放出一个微笑,道了句谢,接过毛巾,拭擦好了,自己戴好发冠,整理仪容。
半个时辰之后,天边刚吐白。帝都如巨龙般盘桓在雾霭之下,远处的寒山和韶山双柱连天,苍茫云海间。
南城门处,二十余骑出现在城垣之下。为首的正是陆渔。身侧的叶离又换上了男儿劲装,外披蓝衣,内穿软甲,英姿飒爽,面若梅花,冷若冰霜。身后跟着高轶、展嵩、寇平、慕容子由、丁思以及二十个精锐精兵。二十几个精兵押运着几车赏赐之物。
正当陆渔扬起马鞭,他身后闪出两骑,叫住了他。郭荆和宁松纵马赶来,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披白衣,在晨霭中冲出,带着几分英劲。
“幸好赶上了,不然我们早早起就白费了。”宁松一拉马缰,似玩笑似侥幸地说。
陆渔又诧又喜道:“二师兄?宁松?”
“师弟,我们就是来送送你。建州路远,你此番南下,一路保重!”郭荆骑于骏马上,对着陆渔拱手道别,神情肃穆。
陆渔亦拱手,穆然回道:“二师兄、宁兄,你们放心吧。倒是新政之革,前途未卜,险象环生,你们要当心啊!告辞了!”
辞讫,陆渔调转马头,策马而去。二十余骑扬起滚滚烟尘,一盏茶功夫后,消失在官道上。郭荆和宁松直眺远方,神情沉着,目送远行人。
一个月后,建州城。历经建州大战后,垛墙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残破之处皆被木石修补了,整座城依旧坚韧屹立在逐鹿平原上,像一个伤愈的强壮男儿。墙垣上旌旗招展,甲兵林列,
一员大将在城关之上巡视,正是越垒中郎将顾恺。只是不知,为何城门四闭,一派大战来临的肃杀之状。
顾恺望见陆渔等人本至城门下,立时伸指喝问:“来者何人,快停下!”
在离城头还有百步,陆渔继续率领大家疾驰。待离城门还有三十步时,迎来了一阵箭雨,原来是顾恺见来者竟不听他话,立时火气,下令放箭。
“吁!”陆渔勒住马头,手执暴雨梨花枪,一一将射来的箭矢挡开。身侧的叶离,身后的高轶等人亦都挥戈格挡,无一人中矢。
陆渔对着城头,举枪喝道:“何人如此放肆,竟敢大闭城门,还肆意放箭?”
顾恺是个性急鲁莽之人,见状勃然大怒,怒喝:“你是何人,竟敢训斥本将军!”
叶离回头给了丁思一个眼色。丁思会意,立即跃马而出,对着城头大喝:“来人可是大魏骠骑大将军、靖军侯,还不速速开城门!”
陆渔一拉马缰,纵马而出,仰头凝望,脸色沉着。
城楼上的顾恺终于看清了陆渔的相貌,大吃一惊,继而转目一思,语气不善地道:“原来是靖军侯啊!侯爷不在京内呆着,来建州作甚?”
丁思喝道:“侯爷至此,你还不开城门?”
谁知顾恺暴躁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子跟我说话?轮得着你出声吗?”
丁思气结不已。
这时,陆渔拿出黑绢绣金的诏书,正声道:“这是陛下的诏书,敢不开城门者,等同抗旨!”
顾恺一惊,消了戾气和压下为难之心,下令属下拉闸开门了。厚重的两扇镶铁门徐徐打开,弄起咯咯的声音。
陆渔带着众人骑马驶入,在城楼之下,遇到了一脸不爽的顾恺,不由问他道:“顾督将在何处?”
顾恺撇开了头,不耐烦地道:“我叔病了,在府上卧着!”
“请将军带路,去顾府!”
顾恺心不甘情不愿地骑马在前,经过几条街巷,带着陆渔一行人停在一府前。建州近江,府邸布局与江南无异,不同于北地的粗放,皆以精巧秀丽著称。阶前有一列越垒将士把守,府内环廊、仪门、中庭都有着甲士站岗,能如此安排,防守密不透风,可见主人是个性格谨慎的人。
刚踏入主屋,陆渔就嗅到了刺鼻的药味。屋内一个大夫在侧间煎着汤药,顾乡亭靠着软垫躺在榻上,面色土黄,一副枯败之容。在床头侍奉的是他的一个儿子,名叫顾越。顾越正给父亲喂羹,可喂一口流一半,最后都咳嗽了出来。很难想象,几月前仍雄姿勃发,指挥守城血战的大将,现今憔悴虚弱至此。
顾恺先至榻前,给顾乡亭报说了陆渔的来意。顾乡亭得知有天子诏书,连忙挡开了汤勺,从床上挣起来,跪下迎旨意。
见他这个样子,陆渔亦心有不忍,但规矩就是规矩,终究没有阻止。旨意是抚慰顾乡亭,让他好生休养,调理身体,再是让陆渔前来监军,代掌建州诸事。顾乡亭听毕,叩头谢恩,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是松了口气。从旁的顾恺脸色就难看了,冷冷地瞅了陆渔一个目光。
“拿印来!”顾乡亭一声轻喝。其子立即从屏风后一个设有机关的柜子暗匣里捧出一个盒子,奉送到陆渔面前,打开了匣盖,里面是代表执掌越垒的虎头金将印。
陆渔接过印,再好生抚慰了顾乡亭休养,传达了元尧的关爱体谅之意,就告辞了。临走之时,将顾恺叫出了顾府。
今见陆渔携旨而来,又掌将印,他不敢如先前那般跋扈,但敌意不消,敷衍地问:“侯爷唤末将有何事?”
“为何关闭城门?”
“督将病重,末将以防奸细渗透,有人生乱,就关闭城门!”顾恺漫不经心地答。
“你立即去通知四门守将,把城门都打开。”
“为什么打开?”顾恺轻佻表情渐渐凝滞,反应抵触。
“本来没事,你这把城门一关,岂不就是告诉细作,有事了吗?再说现在侯爷到了,也无需再防备什么,何必关门扰民?”寇平替陆渔答了。
顾恺无言以对,转身忿忿照做。高轶看不惯他的态度,朝他走的方向啜了一口,骂他不知好歹、嚣张跋扈。这人不仅性格有缺陷,度量也狭隘,只因建州大战陆渔先救了白鼓,没有及时来解建州城之围,就从此记恨上了。
顾恺把越垒军军营安在建州城内,只在外面安置了一个偏师。陆渔快马出城,在辕门大帐击鼓聚将,并派遣斥候传信城内,让城中千夫长及以上级别的将佐出城听命。半个时辰的功夫,人全都到齐了。陆渔告诉诸将,顾乡亭身体暂时需要修养,不能再管军务,陛下体谅,特遣自己来暂为管军,还带来了一些赏赐犒赏众军劳苦守疆。
靖军侯的威名如雷贯耳,他们也跟随陆渔并肩征战过,自然没有不合之音,个个俯首听命。唯有顾恺要告假归蘅州送家书于族内叔母,合情合理,陆渔思索元尧给了自己便宜行事之权就准了。
转眼匆匆,一月时间已过,天气转入秋,天光沉生蔼,灀草结白珠。
入建的一月之期,陆渔先后去了白鼓城和嘉鸣关,走遍了建州境内所有的险要、关隘、大县,查察了武库武备、粮仓囤粮。元尧给陆渔的权责是提调建州事,所以不限于军务,陆渔还去了一趟刺史府,询问了民生和治安状况,针对一些问题给出了建议。刺史顾乡亭病倒,所以一切州务就交到了刺史府属员长史、主薄、都尉肩上,所幸他们都兢兢业业,没有什么大差错。
深夜时分,中军大帐烛火摇曳。
陆渔脱去铠甲,伏在案上,看着这段时间以来所记录下的资料,一边对着地图,时而执笔,思索建州防线之策。州民户籍多少、州库赋税收支、耕田亩数等政事亦在他的考虑之中。本来建州就是实行府兵制度,驻兵屯田,所以军粮较为充足,陆渔就打算招募一支劲旅,训练成军,以便他日南下淮州。
二更时分,靠近河流的军营时常刮起大风,夜色清凉如水。叶离披着一件棉袍从外而入,手腕执着一件绒毛大氅,轻轻步至陆渔身侧,给他披上。
陆渔正醉心于公务,虽有察觉叶离进来,但并没有抬头。大氅覆身,温暖袭来时,他才抬起头,望见叶离的关怀脸容,不由捉住她温暖的手。
叶离顺势坐在他的身旁,往案上望了下,就将目光投回他轮廓分明的脸色,以责怪的口吻道:“天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看你这架势,好像想一晚就把所有事完成一样!”
“事务繁杂,思绪也乱如麻,我哪里能睡得着?”陆渔将文牍放下,轻叹一声。
“欲速则不达!”叶离亲自帮他把散落在地的,零乱扔在案上的纸张一一捡好,整齐地摆回案角。
“其实我也是想睡的!”陆渔眉头一动,透出狡黠之色。
“那就睡吧,一会我帮你把烛火吹熄了。”叶离这才满意,就要起身而去。
陆渔一把手拉回了她,后者身形没有稳住,一个踉跄撞入陆渔怀里。她连忙挣扎出来,却被陆渔紧紧环抱住。
陆渔可怜巴巴地说道:“阿离,我还是觉得冷,冷得睡不着。要不······你就留下,一起睡吧,这样子暖和点。”
叶离愕然片刻,凤目一锐,突然生出巨大的力气挣脱出,一手抓起绒毛大氅,狠狠盖在陆渔头上,然后扬长而去。在她走后,陆渔移开大氅,发髻散乱,露出了个讪讪的神情。 大魏靖军侯